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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姨娘

琦王府的构造,颇为气派,还是按着当年王爷府邸的规模。

巍峨的府门前,有着栓马桩和两个石狮子。

门是结实的橡木门,上面有着一排排溜金的铜卯,门环也是溜金的,衔在两个青铜兽的嘴里。

门内一侧是看门房,掩在一株大柳树后,一点也不破坏院子的整体感。

一面大的九龙壁,正对着门口,绕过去,才是正方形的天井。

而两面是一排的耳房,连着走廊,直到正房。

第一层院子的正房是会客厅,左侧是私家书塾,宁明轩、宁明远当初就是在那里受的教育,现在,琦王爷宁中道在宁明轩的劝说下,让四小姐宁淑媛,五少爷宁明浩,六小姐宁淑婷都去了新学堂,那里就改成了小的茶水室兼书房。

右侧则是佛堂,宁中道与他的老母亲都是信佛的,他们都说,宁家有今天,都是佛祖保佑的缘故,香火是从不断的,初一十五,更是会祭拜一番。

第二层院子,有三个独立的房子。

有两个已经住进了宁明轩与宁明远的家室。另一个空着,是为着宁明浩以后成亲用的。

第三层院子,才是宁中道与其妻妾的居处。

所以,私下要见宁中道,倒是有觐见皇上的感觉,一层层的走进去,倒是一步比一步尊贵些。

宁明远此时就穿过三房的角门走向后院,一路上,他还在回味着陈安贞的娇柔的唇。

母亲的房子在最外面,很快的就走到了。

刚走到那雕花格子窗下,就听到里面,三姨娘尖锐的嗓子在骂人。

“你这个小娼妇,还不曾教你做人,就会勾搭男人了!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夹杂着推推攘攘的声音,还有小丫头娇兰的求饶声:“三姨娘,饶了我吧,我并没有那个意!”

“哼,等你有那个意,还不早爬到我头上去了!”

宁明远皱起了眉头,活该这个娇兰倒霉,摊上了自己这个刻薄的娘。

宁明远看到,门口站着另一个丫环银环,正急得什么似的,向着里面看着。

听到脚 步声,银环回过头来,见到宁明远,她脸上露出似看到救星的表情:“三少爷,娇兰又被打了……”

宁明远抬手止了她的话,下巴一抬,示意她去通报。

银环忙拍着门说道:“三姨娘,三少爷来了!”

里面的打骂声,赦然的止了。

宁明远曾厉声的告诫过他的母亲,做主子要有主子的威仪,不要动不动就没身份的,同下人吵闹。

三姨娘其实,是很怕长大成人后的儿子。

他说的每句话,她都严格的去遵守。

虽然在他小时候,一直骂他不争气,但随着宁明远的成年,她已经知道,在这个家里,她没有谁可以仰仗,只有这个儿子。

门开了,先是小丫环娇兰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泪水,一面的辫子也散了,还在抽泣着,见到宁明远,她掩着脸就躲到了旁边的下人房去了。

宁明远只当做看不见,他抬脚迈进房内去。

三姨娘站在当地,见了他,就露出讪讪的笑来。

她掖了手绢在腋下,讨好的说道:“明远,快,坐下吧,银环,去,泡茶来!”

她扭着小脚走过来,坐到桌子的另一面。

那银环很快的沏了茶上来。

那绿色的茶叶,受了热水的浸泡,只一圈圈的荡着。

宁明远知道他的母亲这里哪有什么好茶。

最好也不过是明前的龙井,也是偶尔沏给琦王爷,其余的好茶,断落不到她的头上。

她在这个家中,一直的没有身份。

连戏子出身的四姨娘也要比她高贵些。

宁明远也不喝她的茶,只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三姨娘看着儿子冷漠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别人瞧不上自己也就罢了,自己的儿子也不愿和自己多说一句话,一直的让她心里堵得慌,难受得紧。

“是这样的, 最近这么不太平,你也知道,昨天夜里,又有人家遭劫了!”三姨娘说着。

“那又怎么样,家里,爹爹派了衙门的人来守着,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没事先慌了,更不要去瞎说,要不,爹爹更不喜你!”宁明远说着。

他看到三姨娘露出些难堪的笑意,他以为她没有事了,正想站起身来,却被三姨娘拽住了。

“也不光是这件事,还有,我听着那二姨太和四姨太说,什么把钱存到那个外国人的银行去,还有利息可拿,你看,是不是帮我下,也替我存下!”三姨娘不好意思的说着。

她很有些小金库,还是初来宁家得宠时,琦王爷给她的,现在,她藏来藏去,都觉得不妥当,又听到劫匪的事,生怕自己的那点私房钱,也被掠了去,所以,就坐不住找来儿子,关健的时候,这个家中,还是儿子,最可靠。

“有多少?”宁明远不耐的问。

三姨娘走过去,关了房门,回到里间,从床上的壁柜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拿了出来,宁明远对这个雕着花纹的木制盒子,并不陌生,他小时候,不止一次,见到母亲在夜里,偷偷的拿出来,只摸娑着,眉眼间带着笑意。

三姨娘打开来,里面露出几串的铜钱,还有银角,还有几个金镯子之类的细软。

“就这些?”宁明远有些吃惊,不想母亲那样小心,却只攒得这一点。

“是呀,这些年来,我从给的家用里省下来的,看,还有这些,是王爷以前赏的!”三姨娘有些骄傲的说着,手在那些金器上摸下,她只有看着这些,心中才有些底,一想到,它们有被劫走的危险,当然就坐不下去了!

从三姨娘那里出来,宁明远不由得深缓了口气,他从小就不愿意到母亲这里,小时,是因为她的漫骂,长大了,是因为看不得母亲讨好似的,露给自己的笑脸。

走过角门,一溜长长的走廊,另一面是四姨娘的地方,四姨娘出身戏子,是当时省府里出了名的旦角。

院子里总是传出她偶尔的唱腔,因为,琦王爷总是会听她唱上一段,她的那些戏服,也都跟着她,隔上一阵,她就让下人拿了,放到杆上去晒着。

那五彩斑斓的戏衣里,有着她昔日的荣耀,她总是回想起,那些戏迷在台下欢呼,疯狂的样子,总是有名种的东西扔到台上来,鲜花,银元,用帕子包着的金戒指。

那是多么遥远的梦了,对于她来说,如今她只能默默的穿了戏衣,在镜子中,去回味当年的风光。

这一天,她正倚在门边,叫着丫头长碧去够那树上的蝉儿,它们刮燥得很,她被它们吵得睡不了午觉。

听到身后的长廊上有人走过,四姨娘方尚瑜回过头来,见是宁明远,她便轻轻的笑了。

笑得极妩媚,极妖冶。

待宁明远走近时,她无意的一甩手,手间一直拎着的帕子,就掉了下去,不偏不倚,当好掉到正走过来的宁明远的脚下,她却只作不知,回过身去继续喊着那长碧,“那里,低了低了!”。

宁明远唇角微挑,上前拾起来,不动声色的递给四姨娘身前去。

四姨娘轻轻的回身,仿佛才看到他一般,只娇俏俏的接过帕子去。

手却不安分的捏了下宁明远的手,口中只笑声说:“哟,怎么掉的,谢谢三少爷喽!”

“四娘好兴致,在做什么?”宁明远探身向里面看了下。

满杆上搭着华丽的戏服。

树下一张椅子上,还有着一个凤冠,闪闪发光。

四姨娘一扭身挡住了门内的人的视线,半边未开的门,掩住了他们两个。

“三少爷好兴致,怎么走到我这里?”四姨娘的身上,有着腻人的花露水味。宁明远想躲开些,却被她拉住手。

“你好狠心,娶了老婆,就再也不到我这里来!”四姨娘轻声说,唇就要贴到宁明远的耳边。

宁明远感觉到耳边都是燥热。

她的话与她的人,一样的腻,如就要化掉了一样。

她的半边身子也差一点就腻在宁明远的怀中。

宁明远也不推开她,只扳过她凑上来的脸,狠狠的亲在她的唇上,没有怜惜,没有情感般,快而准的攥住她的唇。

耳边听到四姨娘娇柔的低喘了一声,他的手毫不客气的捏了下她,只用了下力,四姨娘就如要瘫下去一般,正在这时,听到里面的长碧喊:“抓到了!抓到了!”

两个粘到了一起的身子,瞬间的分开了,宁明远嘴角挑起一丝冷笑,转过身走开了。

四姨娘对着他的背影,小声的狠骂句:“冤家!”

再回过头去,她用帕子抹了下额角的汗,对着门内说:“喊 什么,只管打死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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