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众人都是始料未及，倔驴听完士兵的报告，将车托付给我们就冲入了人群之中。
如今是想离开都困难了，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经过短暂商议，我们赶忙驱车又倒了回去，估计再晚点儿就是连如此也难做到了。
退回至沿海路路口，混乱正在向周边的街区漫延，汽车急促的鸣笛与妇女、孩子的啼哭声不绝于耳。
紧张的气氛也让我们变得焦躁起来，马特维边回头观察路况边倒着车，时不时还飙出几句脏话来催促那些挡路的行人。
此时，我们正前方的沿海路，早已被无数人填得满满当当，他们就像僵尸一样互相簇拥着向码头方向摇晃。
人还在不断地增长，黑压压地望不到尽头，看起来就连一只老鼠也很难从此地穿过了。
人都是盲从的，却也不乏特立独行之人，位于路旁一栋楼上的窗子忽然被打开了，一个邋遢的年轻人面部极度扭曲地笑着，他观望着下方的人群，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越看越兴致盎然，此时已经侧骑到了阳台之上，手中还夹着一小段卷烟，而我极度怀疑那里面包裹着的是大麻。
他拼命地吮吸着，就像每一口都是此生的最后一下，点点火光在大白天也分外耀眼，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我仿佛都能听到焦油与烟叶燃烧的嘶嘶声。
就快燃尽了，火光与他的手指交汇到了一处，不出所料，他猛地浑身一抖，边大吐着F开头的脏话边奋力地甩起手来，而那还未燃尽的烟蒂却不见了。
一阵小的骚动在我们曾经的位置爆发了，起初我还不以为意，但紧接着以点带面，其后方似麦子倒伏般，大片大片的人群朝一个方向倒了下去，其壮观程度丝毫不亚于我曾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个破了世界记录的多米诺骨牌挑战，但这还只是个开始……
位于他们后方的人们开始了疯狂地嘶吼，有提醒的、有咒骂的，但更多的是出于本能漫无目的地惊叫，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们还是无助地与前排一样地倒了下去，因为，后面的人仍在死命地向前拥挤。
我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还是只想和这苦涩的现实开一个玩笑，因为分明有几个人在边起着哄向前推搡边朝着身边的友人嬉笑，而更多的人则是一脸麻木地重复着前后晃动的动作，像极了蛆虫一般熙熙攘攘。
我们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纷纷长大了嘴巴，主人更是用力吞咽着口水，惊惧地走出了车外，因为此时先倒在地上的那群人再难有重新站起来的了，他们的位置已被后面的人填满了。
嘶嚎之声一浪高过一浪，你再也分不清楚他们喊得是什么了，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却如同镌刻在胸口般刻骨铭心。
主人率先冲了过去，其他人反应过来后赶忙也紧随其后，而与此同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一脸茫然地坐在自家阳台上摇晃着脑袋，也许吧……也许他希望这一切只是大麻造成的幻觉。
主人冲上去一把就拉开了一个人，接着是第二个和第三个，那些被拉开的人无一例外的纷纷对其怒目而视，更有甚者反身就是一脚，直接把主人踹倒在地。
主人没有理会，继续向外面拉着人，但马特维气不过，按住那个踹人的家伙就是一顿胖揍，直打得他七窍流血。
“别他么打了！快点救人啊！……”主人满脸胀红，激动的眼神发直。
马特维闻声将一口浓痰糊在了那人脸上，临走还不忘照其面门又补了一脚，随即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向外拉起人。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如机器般重复着动作，但碍于人数所限，效果甚微，你这面刚拉出了一个，那边又补进来俩，看得我着实着急，但这还不是最可气的。
在我们身后，一群人似不信怪物已经攻进来了的谣言，早已看穿了一切般围成了个半圆，有的站着有的蹲着，还不忘给那些赶来逃难的人留下个出入口。
他们完全就是来看热闹的，个个呲着牙咧着嘴，故作高高在上的姿态与同类们抱着膀子嬉笑，对着那些“俗人”一通指指点点，而自我们来救人后，就成了他们眼中最大的笑料。
我越看越憋气，径直跑到那个笑得最花枝乱颤的秃顶老男人脚边撒了一泡尿，哪成想这群看客为此竟对我这条狗“同仇敌忾”起来，放弃了眼前精彩的“表演”，撸胳膊网袖子地就朝我追打而来。
原本对救人就没有多大兴趣的石川一看此景赶忙就拦在了我和那群人中央，那群家伙看她好欺负，一个个立马来了精神，争先恐后地对其看不住自己狗这种“十恶不赦”的行为破口大骂，那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石川不善嘴炮，但动手能力毋庸置疑，只稍一皱眉便出了手，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妇男妇女一下子就被割开了喉咙，鲜血似喷泉般经久不止。
先是久久的沉默，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了，他们想不到这个长得如此乖巧的小女孩儿竟会杀人，而且一下子就是三个。
突然也不知道是谁发出“嗷！”的一声，也不管是赶来逃难的人，还是原本要欺负石川一番的看客，在这一声后瞬间便四散而逃了，边跑还边喊着“杀人了！……”，可能在这群文明人眼中，这恶毒的行为根本已经超出了为人的准则。
不少之前挤在人堆里死活拉不出的家伙也在看到这一幕后哄然而散了，这效率倒是超出了之前十几倍。
受到启发的马里奥泄气地将手里的人一松，退到我和石川身边就掏出腰间的柯尔特双鹰对天开起了枪。
比起我们，显然子弹要来的更具威慑力，原本被人堵得不容喘息的街道，还不等马里奥打空弹夹就空出了大半，近处只有三两个受伤之人相互搀扶着慢慢逃离，还有个寻不到父母的孩子在无助地哭泣，留下的也只剩下了那群早已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血肉。
说他们是血肉，因为你根本难以从中剥离出一具完整的尸体，他们层层叠叠得纠缠在一起，肢体缠绕，内脏交汇，围绕着他们，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脚印。
而在层层血肉之中，一只手臂穿过上层无数尸体高高地向上伸着，虽然没有血色，但从那凸起的青筋上，你能感受到他临死前的挣扎和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