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在心生命于我,就如一绝色倾城女子足够美,不用艳妆鬓边插一朵洁白茉莉整个脸就春光潋滟而善良就是这朵洁白茉莉无尘。
天气预报
他和她曾经很相爱,日子浪漫又温馨。每天早晨,她为他准备好衣服,搭配好鞋袜,一起吃了早餐,他吻了她出门。每天晚上,只要他有时间,他会像照料婴儿一样给她洗澡,然后用吹风机吹干她长长的头发。
他和她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啊,默契到一个眼神、一个语气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然而世界上并非只有他们两个,烦缠纠结,谁也不能幸免。她错的居多,虽然她非常爱他,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却总是无意间就伤了他,而他也因为太爱她了,就特别在意。猜疑、误会、争执接踵而来,让两个人都疲累不堪。
终于有一天,他难以忍受,忍痛说分手。她更痛,苦苦哀求也不见回转。绝望之下,她想:他这样坚定,一定是不再爱她了,也许真的是只有放弃才能靠近你。
可是她的心仍然痛得滴血,止也止不住。是谁说过:要放弃一个爱你的人不痛,要放弃一个你爱的人很痛很痛。
很想他,不知道他今天穿的什么衣服,鞋是不是该擦了,袜子是不是该换了;不知道他在单位的餐厅都吃些什么饭,也无法给他送饭了;不知道他熬夜加班的时候有没有人给他倒上一杯温度正好的蜂蜜水;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想她……她不敢去找他,他说过他不再是她的老公了,那样会把他逼得更远。她很无奈,又忍不住牵挂他,只好每天给他发去一个天气预报,在每天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她的手机上订有天气预报,以前她都是依照天气预报给他也给自己增减衣服的。她想:但愿他能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一天,她不再爱他,不再想他了,就停止。
就这样过了许多许多日子,终于有一天,他已经习惯已经依赖的天气预报没有收到。他很失落,继而又想:她还是没有耐心的,她已经不爱他了吧。
可是,后来,后来才知道,她出了意外,永远离去了,中断的天气预报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墓碑前,是一束纯白的百合,什么花也不搭配,她生前就喜欢这样插,说这样干净,单是百合就已经很美,没有什么花能和百合搭配。他痛悔得肝肠寸断,世界上有什么痛苦比天人永隔还要痛呢?其实他一直都是爱她的啊,一直就没有停止过爱她啊,即使他叫着她的名字对她大声吼的时候,他也是爱她的啊。自以为太爱她所以不想原谅她。他痛悔,那些琐碎、那些不完美、那一些朋友面前的所谓面子,比起今天的追悔又算是什么呢?
昨夜星辰昨夜风
那一年,她刚入警。像刚刚拉开的帷幕,一切剧情还都没来得及发生。
临近元旦,她参加了市局组织的合唱队。每天晚上在大会议室排练,迎接半个月后市里的合唱比赛。开头几个晚上大家都是随意坐着,跟着指导老师学唱。有一晚,她迟到了,喘吁吁跑上五楼的大会议室,推开门,百十个人齐刷刷站好了队,局领导正在队前讲话。她站在门口不知所措,隆冬天气,不知不觉的,手心渐渐濡湿。队列中他朝她招了招手,指了指他面前那一排中间的一个空位,那是按个头排队给她空出来的位置。
拨开人群挤过去,仿佛是在命运的大潮里一路追波逐浪,终于到达他的面前,迎头遇上他宽厚的笑,端正的警帽下一张年轻俊朗的脸,霎时间,慌乱的心神稳定了下来。
从那一晚起,她有意无意之间,习惯在人群里捕捉他明朗的笑。彼此并不谙熟,却自然而然的,有一种安顿。
他会在中间休息的时候,出去买几瓶水,分送给她和他队伍周围渐渐相熟的同事,而给她的,总是在最后。她低首敛目地接了,却分明感觉到他的目光灼灼。再排好队开始唱时,她不用回头亦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从侧后方如绵绵春雨般斜斜地潲来,温柔淋漓。
合唱比赛结束后,不知是何缘故,他和她很少见到。单位不大却也不小。日子一天天过去,工作诸多不顺,沉沉地压在肩上。
那年的夏天也来得让人措手不及。他打电话给她,让她查一下他新办的身份证到了没有。她握着听筒,答应着,等待着,等待着下一句。
过了良久,那边说;“我在我们分局种的一株昙花,今晚要开了,你喜欢花,你来,一起看吧!”她的长发,遮不住渐红的脸颊,柔声说:“好。”
那时候她爱穿白衣。长发依依,白衣白裙,再朴素的衣裙也掩不住通身夺目的光彩。夏夜的星空,繁星灼灼,好像是偌大一棵紫丁香,开满了细碎洁白的花朵,风中也好像有暗香盈盈。年少的心事,就在夏夜的星空下微风中织网结绳。
昙花要开了。时钟将指九点钟,昙花的花蕾开始慢慢展开,轻轻的、怯怯的、几乎是肉眼看不见的,又仿佛是一个睡眼惺忪的少女,轻轻眨动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忽然,一阵颤动,莹光闪闪,一束洁白纤细的花心,盈盈探出花外,这玲珑剔透的花心宛若花的触角,小心冀冀地向这个世界试探,似乎满意了这宁静安谧的氛围,于是,围在花心四周的花瓣又娇怯地展开了些,像是她嫣然的笑。
月华如水,星光灼灼。隔着昙花,呼吸近在耳畔,他沉吟良久,说出两个字:“其实……”她在等着他说出后半句话,却仿佛看见一片蓝湛湛晴好的天空一只斑斓的蝴蝶风筝,线倏尔断了。她想起她今晚给他捎来的新身份证,小她两岁的年龄抑或就是他失了把握的风筝?
她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说:“回去吧,已经看到最美的一刻,不必再等着它凋谢。”
所谓怅然或者必然,有时,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吧。为什么?看的偏偏是昙花。为什么?冥冥中命运的玄机让凡人也能窥破。
懒懒散散过了几个月,入了冬。那年不曾落雪,却出奇的冷。漫天星辰,一颗一颗像是一粒粒的冰屑,才从冰箱里取出来,袅袅地冒着冷冷的白烟,连光都凝住了,衬着深墨色的天幕却美得令人恍惚。
很意外的,一个女孩来找她。那个女孩,和她一样的长发,和她一样的长长的白羽绒衣,和她一样娇娇怯怯的表情。
女孩央求她,离他远一些。女孩和他已经订婚了,双方父母亲朋都满意得不得了。可是他醉了酒总是叫她的名字。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尘埃落定,像一片灰烬。说是灰烬却并不恰当,毕竟没有燃烧过。
女孩愕然,微微露出悔意不该来找她,告诉她这些她并不知道的事情。而她,冰雪聪明,抚了女孩的肩,一字一顿地说:“你放心,我不会找他,更不会说起你来过。”
至此方知,他曾经是她的等待,却不曾说过,也无人知晓。她想哭、想醉、想说……然而,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理由呢?毕竟,没有发生的恋情,只是一片空白。
常常的,她会在疲倦之极或者寂寥午夜,眼前静静地浮现出昙花的影子。但是她始终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更何况是没有发生的恋情。这个城市并不大,她和他共同的工作单位也并不大,奇怪的是她和他却并不曾碰过面。陆陆续续会有他的消息传来:他结婚了;他有了儿子了;他升职了;他在抓捕任务中受伤了;他立功了……转眼间十年过去了。在一次大案庆功宴会上,她和他终于遇见了。
大酒店堂皇敞亮的大厅里,气氛热烈人声喧闹。她忽然定住,是谁的声音谁的笑容在她的面前。
几千个日子的过往在倾刻间雪崩,铺天盖地涌来,浮在最上面的,却是那朵夏夜的昙花。
她渐渐平静,微笑,旋即很自然地握手寒暄,然后和同事们一起入了席。
觥筹间,他酒到杯干,历练周到,已不见往日的青涩。不经意间流露着她不曾参与的十年时光。
其实她生命中的十年时光,他又何尝触及?彼此都有新的故事在自己的世界里演绎,而那一年夏夜的星空,早已不再重要!
酒已干人微醉,大家嚷嚷着要唱歌。他先拿了话筒,深沉微哑的声音很富有感染力。他唱的是一首《同桌的你》:是谁把你的长发盘起?是谁为你做的嫁衣?是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是谁把它丢在风里?……她哽住,悄悄出了酒店大门,有泪,溅落。已是更深人静,寒气一涌而上,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双手抱着肩抬头望天,黑沉沉的夜幕直挂下来,像一整幅的黑丝绒帷幕。有星,疏疏朗朗的不多几颗,亮得炯炯的除非钻石无可比拟。幽暗下来的,让人想起陈年信笺上的几滴若有若无的泪痕。
他已悄然立于身后,声音沉哑而惶恐:“我送你回家吧!”她语气轻柔却坚定:“不了,我打的。”
在为她拉开车门的刹那,仿佛那早已流逝的少年时光劈头迎面而来。
他扶着车门说:“那一年,我对你说了半句话。”她只低头钻进车内说:“我知道!”他又说:“其实……”这一次,是她打断了他的:“我也知道!”
然而他不会知道,在夏夜里,在星空下,她常常会想起那一朵开在他和她面前的昙花。
今日一见,反倒使她豁然明白:年少的心事,终究要成为掌心中无法控制的流沙,缓缓地流失,永不再来。就好像是当年最心爱的歌,多年以后再听,能让人想起当年的时光,却完全不是当年的味道。
似此星辰,却已非昨夜。车窗外忽明忽暗的霓虹灯光,流离成一带星光。她不肯回头,不肯去流连他在夜色中伫立的身影。车子静静地行驶在夜色里,道路两旁的景物在无声地流走。今生许多的岁月,就这样,无声地流走。
只愿今生了无憾
芷菁夜半给我发来短信:我看见他和她拥抱在一起,时间仿佛停止了。他是芷菁的未婚夫。芷菁和他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像草原上的两只小马驹,一起成长,一起嬉耍,同生同息,爱情像开在原上草中的小雏菊灿若星花。宴席已订,请帖已下,婚纱试了又试,婚期就在下个月。似一记重鼓在芷菁的耳边擂响,三生流转,命运的一场大戏,给她撞了个瓷实。至此方觉:他无休止地加班;他经常没电、线路不好的手机;偶尔陪她逛街时,停伫在完全不合她身量的衣服前,而眼神温柔……更可怕的是,就在上个月,他提出将芷菁公司股份的五分之一转入他的名下,芷菁毫不设防地照办。即将走入婚姻圣殿的两个人,即将是一个人。就在前十天,他提出将芷菁众多房产中的一处过户到他的名下,芷菁毫不设防地答应,因事务繁多尚未及办理。
是哪一尊神授予的启示录,在此刻,偏偏在此刻,撞见天机。真相如此逼近,荷枪实弹,让芷菁的心跳得四马扬蹄,泪如小蟹爬了满面,模糊了甘甜如饴的往昔。
所有的绚烂回忆里都有他,不能想象没有他的日子。没有他的生命里将是怎样的酷寒难耐犹如漆黑长夜。
要他?还是要真相?是要问清楚她是谁,是逢场作戏还是相约牵手?还是隐忍不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要他?让不曾出口的问号似一根被误吞下去的鱼刺,久久哽在喉咙,上下不得,渐渐深入皮肉,横过她的心胸,让以后的每一口呼吸,每一次吞咽都是疼痛的。
彻夜不眠的矛盾反复,芷菁终于理清:能原谅背叛,却不能容忍算计。一个家庭,毕竟不是一个股份公司。枕边人,该如何设防?摊牌、争吵、谈判、哭泣……伤心欲绝的芷菁像烈日下的冰棍,泪流成河地融化,几天下来就瘦得脱了形。岂料事情忽然转机,那个她本是逢场作戏,见事态渐渐无可收拾就一声Sorry走人,惊得他如同遭遇地震,冰冷如石像般发呆。接下来的日子,他检讨,他哀求,他动员父母亲朋都加入劝解行列,芷菁的心硬如磬石,不为所动。那个她弃他而去,再有一个她若不弃他,该弃的就是芷菁了。
一日清晨,芷菁又给我发来短信:天亮了,我也真正醒来了。理智告诉我,我要离开他。也许在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我会想起他,会在街头转角处遥望他的背影流泪,但是我知道那眼泪不是为他,是为了那一场长长的辛酸凄楚的爱情。那只是一种怀念,一种对曾经习惯了的生活的留恋。
芷菁能这样悟,做出舍的决定,经历的必然是很痛苦的挣扎。当深爱的人伤害了自己,最难放弃的就是曾经的爱,最难决断的就是自己还爱他,用理智来强迫自己停止爱他,真的是很难很难的事啊。
又过数日,芷菁来找我,瘦削的脸颊已见红润,笑容也比以前更加成熟从容,带给我的却是让我初听颇感意外的决定。
芷菁决定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用爱和宽容下一个大大的赌注,把婚姻当做一场赌博。如果他真的能珍惜芷菁彼此相伴终生,芷菁就赢了,赢得的是以后的幸福;如果输了,就落了个彻底心死,也算是了无遗憾。芷菁说:“我不想在很老的时候,回想起这一场爱情会遗憾地假如,假如我当初原谅了他,今日会是怎样?为了这个未知,我可能会终生遗憾直到坟墓。给他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结果如何,幸与不幸,都了无遗憾。”
爱与不爱、取与舍、得与失……其实还是事中人自己感受最深。芷菁这样决定自有她的道理。在时光的旷野上,要怎样的偶然才能遇到我们所爱的人,与深爱的人的缘份能持续多久又有谁知?既然一切都是未知,幸与不幸又有谁知呢?我在心里默默祝福:但愿芷菁能赢。
也是海角天涯
遇见他,注定是婉莹一生的蛊毒。那一个夜晚,原本平常。婉莹参加一个闺中好友的生日聚会。夜已渐深,婉莹暂离了喧闹,依着屋外的栏杆,把自己放在月光里。月光泼溅得满地,远处舞曲人声恍惚,有脚步声,从婉莹身边经过,那人停一停,低低吟了一句:“几处吹笳明月夜。”婉莹惊得直起身来:莫非他听得见她心里的声音?
婉莹中了蛊惑一般,不由自主随了他的脚步回到大屋,找了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落座,听他高谈阔论,自己一声不响,如静静栖于夜的蝶。
他在大谈痞子蔡在《第一次亲密接触》中说的一段话:对待女人,只要记得三八节、生日、纪念日,她们就会很高兴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婉莹忍不住开了言:“女人不都是这样的,我要整个春山的花香,我要整个海洋的月光……”他惊住了,直视着婉莹,那一双傲岸自信的眼睛,竟然在一刹那如冰在阳光下绽裂,迸溅出春水初融的澄澈与温柔。以后总是这样:一句话,婉莹说了上半句,他便很自然地接出了下一半。
爱情,汹涌而来,势不可挡,就这样,在爱了。盛夏的小城像一枚成熟的芒果散发着微香,让她和他醉酒一样地沉迷。
那一年,他二十岁,她二十六岁。亲友中没有一个人看好这段感情。一个待嫁女,一个大男孩,每一个亲人都为她捏一把汗。
妈妈告诫婉莹:“如果你爱上的是一个不应该爱,爱了也不会有结果的人,那么你一定要想明白,自己有没有能力去承担这种感情一旦失去,和一旦对这种感情失望之后所受到的伤害,如果不能承担这些,不能阻止这些对你今后的生活构成致命的影响,还是尽早放弃。”一向很乖很孝顺的女儿听不进妈妈的话,一直以为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世界上最真最纯的爱情。虽然婉莹自己在更多的时候,独自在理想和不确定之间来回奔波挣扎。她明白:他有一颗蝴蝶的灵魂,在她的掌心栖落,却是梦一般不可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