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矿泉水的她猛的冲长街的入口追了过去,当她气喘吁吁的跑到路口的时候,她的脚步慢慢的停下来。
江蓠脑海里一片混乱,追上他,我说什么?
只是思索的刹那间,她还没有顾得上抬起脚步,准备接着去追随他的步伐,突然间,嘎吱吱的门声,门楼的灯也亮了,照亮了整个长街。
再一眼,江蓠就发现从高门楼里走出好几个人。
有那个儒雅的上了年纪的男人,还有一个同他同样年龄风姿绰约的女人,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烫了卷发,长长的披在肩上,异常的洋气。
心里猛的一个咯噔。她的脚就那样生生的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长了根一样,她默默的站在不起眼的长街拐角处,望着远处的人奔向了那一道优雅的身影,尤其是波浪卷的女子,走得最快,待她走近,江蓠终于认了出来。
眼中顿然蒙上一层清浅的雾气,淡淡的,有些模糊自己的眼睛,那不是杜若蘅在海边救过的寒蕙蕙吗?
只见寒蕙蕙一路小跑的奔跑在长街里,然后双手向前温馨的一把挎在杜若蘅的左臂,脑袋靠在他的左肩,“若蘅,你可是回来了,我们吃团圆饭吧。”
杜若蘅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什么动作表示,而是直直的迈着优雅的步子向着高大的门楼走去,而寒蕙蕙小鸟依人般的靠着杜若蘅的身侧,紧挪小步。
门楼前的灯没有再灭,亮堂堂的照着这条明亮的街道,而街道的尽头只有一抹孤独的身影,呆呆的伫立着,像迷了路的游魂般。
心猛的被扎到了。江蓠倏的抬手抚上左口,眉头蹙起,眼波里腾起的那一团雾气,已在按捺不住的飙落,滴滴嗒嗒的落在青石板上。
满心的期待,竟然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她苦笑了下,当口袋里的传呼机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她拖着疲惫的双腿返回了小店,老太太把刚才的情景看了大约不离十,从门口走出来,担心的问,“姑娘,你没有事吧?”
抚着胸口的手颤抖成一团,她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奶奶,我麻烦你一天了,我走了。”说罢她转身穿过小店,抬脚就走。
只是几步,就听到老太太的声音,“姑娘,你等的那个孩子是不是长街里的那个小伙子?”
她蓦然回头,
眼中的泪光还未曾散去,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变得五彩斑斓,她摇摇头,嘴角绷得很紧,紧到没有一丝缝隙,生怕自己下一秒,控制不住的就要在这里嚎啕大哭,唇瓣又开始哆嗦。
“不是他就好了,他啊,据说今年去美国就结婚了,家里很有钱。”
“看错了。”她凄凉的笑笑,转身离开,拳头紧紧的握着,像是握着那一个千疮百孔的心,一不小心,就掉落在地上似的。
小店里的音乐放了出来:
多少的往事已难追忆,多少的恩怨已随风而逝,
两个世界几许痴迷,几载离散欲诉相思,
这天上人间可能再聚,听那杜鹃在林中轻啼,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啊……
不如归去……
江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如果能说出来,那么说出来的声音应该全会是泪水里的呜咽。
她逃离了这里,用尽全力的奔跑在茫茫的夜色里,直到奔到家门口的时候,她仰头看看楼上,眼睛一闭,泪水哗的就流了下来。
哭到泪水再也流不出来的时候,她才擦净眼泪,将额头的头帘往下拽了又拽,以遮住自己红肿的眼睛。
等母亲拉开门一看是蔫蔫的女儿,刚想嗔怪,可是看到女儿落魄的样子,不由心疼的转了话音,“你去哪儿,害得我们一直等你吃饭。”
“我去换衣服。”她的声音有些萧瑟,头垂得很低。
身上有些冷,脚有些麻,她一点也没有胃口,她拉拉衣服,哑着说,“妈,我困了,玩累了,想睡觉。”
“好。要不洗个澡?你上次的病还没有好利索?”母亲有些担心。
“不想冼。”她一边说,一边迈进向自己的屋中,将外衣一脱,全身一下子缩进被子里,感觉还是冷,她又拽一个被子加盖上,才感觉好一点,然后意识迷糊的睡了过去。
客厅里的父母窃窃私语。
父亲的声音很粗,还有些担忧,“到底怎么了?”
“莫非失恋了?”母亲有些不太确定。“不过,上次开学前,我在楼下看到过一位小伙子来找她,以为她和他在谈,可女儿却不承认。”
“你怎么没有和我说过?”父亲责怨。
“女儿不是没有承认吗?”母亲很不乐意父母对她如此的质问自己。
“行了,你们两个又火药了,我姐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会问啊,猜来猜去脑细胞都憋死了。”弟弟看到父母又要吵将起来,赶紧过来和稀泥。
父母异口同声的瞪向江远,“边去!”
后来母亲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三下五除二的奔到女儿门边,连敲了几下门,都不见女儿出来开门,便将门轻轻的打开,发现女儿捂着两个被子睡觉,母亲觉得不太对劲,立刻上前摸了摸额头,骇得尖叫,“呀,好烫,全是汗。”
母亲吓坏了,一声尖叫引来门外的父亲与弟弟。
父亲与弟弟也凑近床前,弯下身去摸江蓠的额头,果然发现她太烫了,尤其父亲瞪了眼母亲的方向,“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
就这样,江蓠生生的在医院输了一周的液,才渐渐好转,2002年的那一天晚上,也就是正月十五,她出了院。
医生说,上次感染没有治愈,导致第二次复发。
正月二十一开学,母亲不放心,硬留江蓠在家中又多休息一周,才和父亲亲自送她到了学校。辅导员杨岫岚得知江蓠的情况,看到她时,发现她确实瘦了一圈,不由叮嘱她好好休息。
宿舍里的人都担心她的身体,主动的照顾她,尤其是赵琦,还有仁辉很给力,江蓠很感激她们。
后来宿舍里,只剩她们三个的时候,江蓠问仁辉,“为什么要放弃保送的机会?”
仁辉笑笑,“我能考上,你不是也有机会。何况本学霸才不用这种老掉牙的形式考研,我要上一个国内一流的院校。所以你不用感谢我。”
她感动的拍拍仁辉的肩膀,有些情意不是说出来就能感天动地的,有些作法更让你感动,像仁辉这种性格直爽的学霸为自己和霍婉月默默的做了很多……不禁让她想起高中生活里宿舍里也有一个厉害的学霸,或许这是夙缘。
处处和学霸在一起。
晚上,霍婉月开门进来,一眼就看到江蓠已早早的回来,上了床准备休息,神秘的走到她的铺前,扬扬手,低声叫她,“江蓠!江蓠!”
江蓠还没有将耳机塞进去,一扭头,就看到霍婉月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怎么了?
“你是不是失恋了吧,还病了这么久,为了乔子恒至于吗?”霍婉月有些讽刺的居然说出这样一堆话,江蓠看了她一眼,语气显然有些不友好,“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就是。”仁辉抱着书走进来,眼睛直视着霍婉月纤长的胳膊搭在江蓠的床铺上,“当初若不是你上窜下跳的鼓动江蓠接受他,也没有今天的这些事?”
“你怎么说话呢,我还不是为了江蓠脱?”
“鬼才知道你的目的,如果让我发现,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仁辉咄咄逼人的眼睛瞪着霍婉月的方向,啪的一声,将书远远的甩到自己铺上,准确无误,像宣战一样。
江蓠闭了眼睛,确实在乔子恒这件事上,霍婉月比平时任何时候都上心。她没有阻止仁辉,更不想搭理霍婉月,不仅仅是因为她刚才的语气不善。
“被人甩了,至于这样吗?”霍婉月毫不甘心的瞪了仁辉一眼,又白了一记床上的江蓠,气轰轰的走到自己下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