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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舐犊之情

李静

工作不忙,应酬却多,归巢之时,已是入夜。真想一个人静静地睡上一大觉,偏在此时,电话又响,强压烦躁地接起电话,知是远方老家来的,父亲那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天知道你们忙,就在晚上给你们打个电话。她们都好吧,你也得多顾顾家了。人到中年了,也得多关心点儿自己了,攒什么也别攒病呀!”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却让我听后立时无言,忽觉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怎能不让二老为我们操心,真是儿行千里父担忧啊!

放下电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全是父亲的话,那正是父亲的牵挂,也拨痛了儿子的心弦。这一夜,我真的又要失眠了。

我必须回家看看,就在今天——这是我黎明前的决定。

清晨,我拉起儿子,坐上回家的班车。我好似出笼的鸟脱缰的马,在自由地飞,纵情地驰骋。那些所谓的烦恼和压力,都已抛到车后,心情是那样的无比轻松和敞亮。

窗外,无边的绿野,潺潺的溪流,还有那郁郁葱葱的树木,把大自然装扮得格外美丽。那青翠欲滴的庄稼正在抽穗儿,这正是农民辛勤汗水的收获,是他们祖祖辈辈的希望。我也是农民的儿子,最能感知那丰收的期盼和喜悦。

汽车在柏油路上飞奔,而我的心绪更快,早已飞到了家。突然,我的目光被前坐的一位卷发的中年男子所吸引,他用一只粗糙的手慢慢地把车窗玻璃擦亮,然后双手扶住面,头顶住玻璃向车外凝望,好久好久。我也在后面注视他,看他发丝和肩上的灰尘,还有那只手,我猜他的确应该是个农民。

我伸手轻轻点了两下他的肩,问:“你是哪村人?去哪了?”他慢慢回过头,轻叹一口气,说:“四间房的,去盘锦打工。”“挣钱吧?”我问,“唉!”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点儿!真背!才干了两个月,就把脚趾轧断了一根,在那儿躺了一个月。”说着他郁闷地低下了头。我也不好意思再问,心里在想像着那断趾的痛苦。

四间房到了。那男人早起了身,一手提着装得鼓鼓的编织袋,一手拎着一袋东西,慢慢地向车门挪去。“爸爸!爸爸!”我被一个孩子的喊声惊住了,向车门看去,一个六七岁的男孩飞速向车门跑来。男人也紧走两步跳下车,扔掉编织袋,男孩一跃,骑在男人的腰间,双手死死地搂住男人的脖子,头也紧紧地压在男人的脖间,一声不响地贴在爸爸的胸前,仿佛他们之间有一种巨大的磁力在相互吸引着。这时,我突然看见男人在孩子的背上擦眼泪,我的心,一股酸涩也涌了上来……

班车开动了,我还愣愣地看着窗外,刚才那一幕太感人了!那是世界上最真挚的情爱——父对子爱,子对父情!

我回头看了看儿子,愿幸福永远陪伴他!永远陪伴他!

父爱是一种既深沉又炽热的爱,是一种不求张扬但却强有力的爱。我的父亲是一个不善言谈又略带冷峻的人,但他那舐犊之情却深埋于心底,为儿女他可以忘却劳累。忘却病痛。甚至忘却生死。父亲一辈子没有做出轰轰烈烈的大事,却竭力养育了他心目中最称心的三个作品——两儿一女。

是啊!如今,父亲已年过花甲,却还得到田间劳作,还在为生计奔波,还在为儿女牵肠挂肚。

是啊!儿子也很久没看见父亲了,很久没挨老爸的训诫了,儿已忘乎所以了。

男人和男孩的那一幕,始终在我眼前萦绕,挥之不去,呼之即来。

今天,儿子回家了,能为父亲做些什么呢?我绞尽脑汁地思考着……

车已到了家门。

“儿行千里父担忧”。即使再忙,也要常回家看看,给我们的双亲,带去心灵上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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