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秦王朝的命运在轰轰烈烈的起义大军中濒临终结。各路诸侯如洪流一般涌向关中,这其中,又属项氏的“科班部队”与刘邦的“草根兵团”最为来势汹汹。由此,项羽与刘邦这对宿命冤家开始了并肩作战而又暗中较量的漫长征程。项羽勇冠三军,缔造了巨鹿之战的神话;而刘邦则凭借超级人脉和一些运气,捷足先登,立下了打入关中、灭亡暴秦的头功……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一场战斗的胜负往往会对局势起到翻转式的效果。东阿之战就是这样,气焰嚣张的秦军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原先摧枯拉朽的态势变成了且战且退的狼狈;而反秦义军们再一次起死回生,大家仿佛又看到了灭亡秦朝的曙光。项梁率领的楚军主力一路追击,连战连捷,先是在定陶(今山东定陶)再一次“揪”住了败逃的秦军,又是好一顿“教训”;接着,项梁分派项羽和刘邦各带人马,与企图重整旗鼓的秦军在雍丘(今属河南杞县)大战一场。
雍丘一战,秦军由三川郡郡守李由领军,严阵以待。面对劲敌,刘邦与项羽打了一场合作默契的协同战,项羽率军主攻,刘邦从旁策应,迅猛的攻势和出色的配合让秦军难以招架,秦军主帅李由毙于阵前,秦军大败。雍丘攻克,让项羽和刘邦都很高兴,项羽心想:“我这刘老哥还是有两把刷子嘛!”心中也多了几分对刘邦的敬重之意。雍丘之战是刘邦和项羽为数不多的“精诚合作”之作,“蜜月期”的“哥俩好”总是“很美很短暂”,却引得后人很多的欷歔与联想。话说回来,秦军统率李由也算是个“幸运的倒霉蛋”,死在刘邦和项羽——这两个最杰出的“时代人物”难得的一次联手之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境遇,所以也算死得其所了。
楚军连胜,秦朝政府唯一的王牌——章邯也被打得溃不成军,这让项梁的“自我感觉”好到了极点。他反复琢磨着范曾跟他说过的那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话,越想越觉得这里面说的“亡秦”的“楚户”不就是我嘛!项梁脸上洋溢着“灿烂”的骄色,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马踏咸阳宫阙的一天了,以至于秦二世又增拨给章邯一批重兵的严峻军情报来,项梁也未有“萦怀”。身边的谋士范增几次三番提醒他戒骄戒躁,同朝为官的公卿宋义更是奉劝他说:“古往今来,取胜的军队如果将领变得骄傲,士兵也越发轻敌散漫的话,必定会失败。如今咱们的军队连战连捷,军士们已经出现了轻敌散漫的苗头,而秦兵却在扩充兵力,整备再战。我实在为项将军您担忧啊。”宋义好心,根本没把秦兵放在眼里的项梁却听得刺耳,他干脆把“多管闲事”的宋义打发去了齐国当使者,“眼不见心不烦”。无奈的宋义出使齐国,半路遇到齐国来的使者,宋义对那人讲:“你是要去见项梁吗?那你走慢点吧。走慢点你就能留住性命,走快了就要跟项梁一起遭遇祸事了!”
旁观者清。秦军在章邯的率领下重整旗鼓,兵力扩充的他们发动了强势反扑,大军直逼刚被楚军夺下的定陶。傲慢轻敌的项梁率军草草迎击,“秦国人居然还敢来跟我叫板?”可当项梁看到秦军反扑的阵势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这一次真的“玩大了”。凶猛的秦兵从四面八方如洪水般涌向轻敌冒进的楚军,项梁就是三头六臂也冲不出包围。在秦兵一阵阵的刀光箭雨之下,那个叱咤秦末的天下反秦统帅——项梁,浑身上下被箭射得像“刺猬”一样,终于坠下马来。骄兵必败,可惜了这位大将军项梁,又为这一兵家常理做了一个血淋淋的注脚。
局势又被逆转了。项梁的死,影响力不亚于当初的陈胜。全国上下就他的楚兵可以有取胜秦军的实力和自信,他死了,就好比“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里,保护小鸡的母鸡没了,剩下的就是一群四散奔逃的“小雏鸡”吱吱乱叫着逃命去了。项梁死讯传来,诸侯各国震怖,大家惊悚地关注着章邯的秦军下一步的动向,都盼着“老鹰”今天的胃口是别家。楚军丧失主帅,军心如坠谷底,士卒怯战,纷纷回逃。
刚刚攻下雍丘的刘邦和项羽惊闻噩耗,项羽痛哭一场,哭的是叔父一世丈夫;刘邦惴惴难安,叹的是时局坎坷,忧的是前路迷茫。两人连忙拔营而走,躲避敌锋战略撤退。原本进展顺利的几路楚军尽数撤回了国内,为了安全起见,众人护送王孙心从盱眙迁到了彭城(今江苏徐州)安扎。
被项梁拥立的楚怀王王孙心怎么看待项梁之死呢?他其实倒不是很悲伤,甚至说还有些长舒一口气的味道。王孙心被项梁拥立以来,其实就是个傀儡,除了穿好衣服被摆在王座之上,他对楚国没有什么控制力,一切大小事务悉出项梁军帐。这回项梁死在秦军手里,倒是给王孙心重掌政权帮了个大忙。
王孙心场面上为项梁好一通哭丧,实地里却下令将原先项梁和项羽统领的军队收并,统一归自己管辖。“项梁虽然死了,但他小侄子也不好对付”,所以王孙心一方面采用分权的方法,给了一直“很给自己面子”的刘邦和其他将领更多的兵权,封刘邦为武安侯,统领楚军在砀县的兵力,以此来分散项家的权势;另一方面也不能太过刺激项羽,毕竟要论起打仗作战,还得靠人家项羽,刘邦什么的还真不“给力”!所以,王孙心让项羽也自将一军,封他为长安侯,号“鲁公”。“沛公”与“鲁公”,楚国渐渐成为了刘邦和项羽二人的舞台。刚刚加入楚军一年的刘邦就封了侯,看来在王孙心身上下的工夫还真没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