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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有些厌倦地转身回了房,就算我记得,就算我忘记,于我还有什么两样?

可是云良显然没有让我好生休息的意思,不过安静了片刻的时间,外面的金叶子,开始一声接着一声地吹响。

我只是忍不住地想,云良究竟是什么时候,偷走了我的金叶子呢?

我的白隼是一个非常灵异的鸟儿,不管相距多远,只要听到金叶子的哨声,就一定会遵从主人的指令。

昨晚在驿站,我刚刚召唤过白隼的,知道今日它距我必然不远。我听云良吹的全然不得其法,有时长有时短,有时快有时慢,却没有一声号令吹在点子上。明知这是云良故意在激我出去,我实在应该沉住气不要中了他的激将法,可是他用了这样的办法,我却是真的不得不出去。

夕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天边的云彩也因为无法挽留夕阳的霞光,而变得黯然。

天边是一弯淡淡的眉月,清清朗朗,衬得这二月初五日晚上的寒意愈加明显。

伴着天上浅月的清辉,万物都似乎已经入睡,静悄悄没有一些声响。而云良,则坐在青草地的那一端,生着一堆忽明忽灭的火。

长裙曳过青草地,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是一路惊醒了无数新生青草的美梦。

我走到云良的面前,尚未开口,云良便仰起脸笑着问道:“姑娘,你叫什么?”

我奇道:“你不是认识我吗?”

云良微笑:“我叫纪云琅。你呢,你叫什么?”

“容方燕莺。”

云良又问:“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两个时辰前,我们刚刚在这里见过。”

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云良,有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和对话,在眼前耳边闪过。

……

喂,皇太子,我想问问你……额,你叫什么名字?

你本来想问我什么——如果说是名字,你就叫我皇太子。

皇太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皇太子,这金叶子怎么吹,才能召来我的白隼?

我不知道。

那你记不记得我刚开始是怎样吹的哨子,将白隼引了过来?

你问的问题我已经答了,我说过,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

“你在想什么?”云良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我摇头:“什么也没有想。”本来我想到的,也只是一些凌乱的片段。

“我想问问你,这金叶子要怎么吹呢?”云良举着金叶子认真地问我。

“我得看一看才能知道。”

云良不防,伸手便将叶子递给了我。

我伸手接过金叶子,对着月光看了看,说道:“我知道怎么吹,可是我不想跟你说。”要回了金叶子,我便转身向着驿馆走去。

“喂,你……你不能走……”云良有些着急。

“你想问的话,我都回答了,为什么还不能走呢?”

身后的柴火烧的哔哔啵啵,我忽然又停下了脚步,“你要是觉得冷了,可以到驿馆去睡的。”

云良没有到驿馆去睡,他仍是宿在了外面的帐篷里。

清晨一早,我刚睁开眼睛,便看见衣架上挂着一白一红两身衣裙。而我本来穿着的那一身秋香色衣裙,却意外地不见了影踪。

脑中微感慌乱,却是立时静了下来,来的若是歹人,又怎么会只是偷去了我的衣裳,又怎么给我放上新的衣裳呢。凝神一看,心中却又是大为惊奇,这一红一白两套衣裙,居然正是我从大迎出发的时候,所穿着的样式。

我只想到了一个人,云良。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起身穿了衣裙,白色贴身,红色在外。对镜一照,居然还是当日的模样。妆台上还有红色的面纱,别在簪上从额头垂下来的那一种,亦跟路上徐阿姆和无名给我做的一模一样。眼角至鬓角的伤痕已经变浅,隐在面纱之后,就全然看不出来了。

我放下面纱,整装出门,云良便已经牵着黑白双马,在驿馆下等着我。我看着马头是向南的方向,问道:“今日是回去吗?”

云良笑道:“草原总算来过了,就该回程了。”

我正准备上马,却看见驿站旁边转过来一队车队,侍卫个个甲胄鲜明,人人皆牵着高头彩辔的大马,向前驶出。后面跟着出来的,竟然是一辆朱漆雕花的马车。马车四角悬了精致的璎珞,车窗车门,都挂着锦缎绣花的帷幕。马车的后面,是一架架朱漆大箱子,而最后跟着走出来的,竟然是一队大迎服装的士兵。

多么像,多么像我嫁到郦国时的一切。

郦国的士兵在前,大迎的队伍在后,中间是我的轿子,我的陪嫁,还有我的一箱箱嫁妆。

为首的郦国侍卫朗声说道:“公主,请上轿吧。”

我回头看了看云良,他的脸上还是淡淡的笑。

车马的队伍一路向南,路上还是初春的景致,许多地方树木初萌,地上的新草也只冒尖,其实远不如我九月出嫁的路上,遍地青草,草长及膝来的好看。不过景致宽阔,人心也就随着开阔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见了云良和那老者的对话,我常常有一种命不久远的想法,对于这些四季天成的景致,加倍贪恋。

车队走得不快,云良时时驱马走在我的车窗旁边,在我看着风景的时候,与我闲话。

云良知道的很多,他给我讲了许多雪山上的,草原上的,故事和传说。

云良说,你知道为什么大迎和郦国之间的那些雪山,山尖的积雪终年不化吗?

我说,因为山尖特别冷,终年都是云封雾锁。

云良说,传说几百年前,大迎还不叫大迎,郦国也不叫郦国,两国还都是部落。那时候两个部落之间这一带的地方。两个部落交战,经年不息。两个部落的人们也是互不往来,相互视为仇敌。后来有一日,一个南边的男子,爱上了一个北边的姑娘,这件事情被南北两个部落的首领知道了。

我说:那他们一定没有好下场了。

云良侧首看着我:哦?你听说过?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过,只是这些本来就被禁止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发生的感情,一旦发生了,注定就没有好结果。

交战的双方,彼此都是敌国,即便是现在的郦国和大迎,相互之间也有通商,但却没有通婚的。

云良沉默一会儿,说道:后来两个部落的长老,决定分别对两人行刑。两个人在受刑的时候,心中忽然都有了感应,那不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痛苦,而是感受到了对方在受刑流血而心疼。两个人居然同时挣开了束缚,不约而同地往对方那一边跑去。两人遇上的地方,就在两地交界之处。

我忽然问道:云良,你相信人和人之间,心里会有这样的感应吗?

云良微微一怔,说道:我相信。

我又说道:我说的是,你相不相信,你可以感应到的那个人,他也是能够感应到你的。云良的目光有些悠远,似乎隔着浩淼时空,也可以看到他想看到的地方。许久他方才说,那你,相信吗?

我又摇了摇头,不过是些虚妄之说。你刚才说的那两个人呢?

云良又道:他们终于手拉着手相遇,部落里的追兵手中的流矢已经刺穿了两人。两个部落一相遇,又开始了刀光剑影的交锋。天上忽然开始下雪,人们却没有放弃厮杀。这场大战一直持续了一夜,等到次日天光的时候,两个部落里剩余的人,却都惊呆了。

那两个人几乎成了雪人,满头都是白雪,身上不知已经中了几百只箭,却仍是执手对立着,没有倒下。

这一刻人人都放下了兵器,呆呆地看着这对情人。忽然有人喊道,休战吧,休战吧!不要再打了!

终于两边的人休战了,有的人要将两人分开,分别安葬,然而却发现这两个人就这样牢牢地被风雪冻在了一起,被刺穿他们身体的长矛和利箭连在了一起,两人的手也紧紧握在了一起,相互支撑,不能分离。人们就把他们两人安葬在了一起,安葬在了山川顶上最高的地方。

我说道:“后来这一带的山川顶便是终年积雪了,对不对?”

云良道:“传说是这样的,那些冰雪,就如同他们的坟墓一样。”

我问道:“你说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

云良说:“我相信有。”

我问他:“为什么?”不待云良回答,我忽然笑道:“因为你相信,他们二人在受刑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对方的痛苦吗?”

云良也笑了,是很认真的笑:“是的。”

我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道路一旁绵延不绝的山。山顶的白色相互连接,成了长长的一条曲曲折折的白线。看着看着,空中渐渐地似有什么极细碎极微小的东西降了下来。

我凝神看了片刻,伸出手去,掌心微微一凉,却原来是已经下雪了。云良也已经发现了这一点,怔怔地看着天色,似乎是犹豫不决。

我微笑道:“都是你说下雪,此刻当真下雪了呢。”

云良微微一笑,只是看着天色。

我道:“下雪了,看这天色,不知道要下多久呢。”

云良没有回答我。

“这雪看起来,是要越下越大的。是到前面的驿馆停下来休息,还是继续赶路呢?”我抬头看着天色,又轻轻地说道。

云良侧首看了看我,尽管我的目光没有与他相对,却也感到了他目光中隐藏的锋锐之意。他淡淡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草地上下了雪,泥土被冻僵了,马车可就不好走了,但若是等到天晴雪化,满地泥泞,更是一路难行了。”我没有回答云良的话,只是伸手接着飘落的雪花,自言自语。

“公主这么说,可是有什么主意吗?”云良问道。

“可惜,可惜,天下了雪,牧民就要将牛羊赶回圈去了,这几日再也不会出来放牧了。”我仍是自言自语地说话,仿佛云良从来就没有问过我什么一样。

云良的眉头似是聚着一丝阴翳,却并没有对我发作。只是接着淡然说道:“公主到底想说什么?”

我转过头去看着云良,雪花越来越大,一瓣瓣从他的眼前飘下。他的瞳仁漆黑如墨,能够清晰地映出每一朵划过眼前的雪花。

我在云良的眼睛里,也看到了我。看着看着,我就忽然笑出来了。

云良的眉头微蹙,“你笑什么?”

我道:“我在你眼睛里看起来很小,小的一瓣雪花从你眼前飘过,都能将我的影子整个遮盖。”

“因为划过眼前的雪花离得近,你离得远了,所以就会是这个样子。”云良点头说道。

“是啊,人说眼见为实,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我若有所思地说。

云良又点点头,问道:“公主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了想,笑道:“就在这里安营,让大家休息吧。”

云良的目光看着前方,神色坚毅地说道:“这一点小雪,岂能阻住路程。就算下了风暴,今日也要赶路。”随即侧首对我说道:“你坐在轿中,吹不到风雪,只管放心吧。”

我轻轻一笑,说道:“是啊,我是应该放心了。这雪只会越来越大,这么大的雪,路上总该不会遇到什么南蛮子、北蛮子了。”

云良倏地勒住了缰绳,同时纵身下马,飞身落在我的马车前,止住了马车前进的步伐。

轿子窗户上的锦绣帷幕从我手中滑下,窗子就这样被遮上了。

云良这样的反应……看来我所猜想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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