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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李晨曦和方芳复婚的同时,嘟嘟和老王、蕊蕊和冯立冬、发发和小霞也都开始考虑各自的婚姻事宜,崔凯于是决定为这一家人举行一场集体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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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晨曦的病逐渐地好了起来。膝盖消肿了,血沉也到了正常值。大夫告诉李晨曦说,七十八床,你再待两天,做个检查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大夫说他可以出院了,李晨曦就想到了自己出院后的归属问题。鲜花店肯定是不能再住了,那么出院后自己住在哪儿呢?住孩子们家,能行吗?李晨曦觉得不行,孩子们的住房都不宽裕,和他们住在一起,要跟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在一口锅里舀饭吃,自己的行动坐卧将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别看李晨曦有房子的时候,他愿意孩子们回家,甚至愿意他们天天都回家,可是一旦自己没了房子,要到儿女们家去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他却一点都不乐意。

嘟嘟知道老爸要出院了,就说鲜花店您不能再住了,您就跟我和老王住在一起吧。

李晨曦摇头说不行。

嘟嘟问老爸怎么不行?老王可是好脾气,您跟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发生矛盾,您住我那儿最合适。

李晨曦说不行,第一,老王血压高,需要安静的环境修养,第二,你们住的房子是人家老王的,我住进去显然不大合适。街坊邻居也会说闲话。

嘟嘟说,什么叫我住的房子是老王的啊?我的房子不是让他儿子住着吗?要不,让他儿子去租房,您住那儿去。

李晨曦赶紧阻拦嘟嘟,说那可不行,那可不行,那样你们家还不再起矛盾?即便是我出了院去租房,也不能让人家老王的儿子去租房啊。

知道老爸要出院,蕊蕊跟老爸说您就委屈一下住我那儿吧。您把房子让给了我们开了鲜花店,您住我那儿属于应当应份,没什么可客气的。再说,我家白天没人,正适合您和方芳阿姨约会,还更适合您在那儿胡思乱想、胡编乱造地写诗。

李晨曦摇摇头说不行。

蕊蕊问老爸为什么不行?您住我那儿,一个是您的亲闺女,一个是您平时最喜欢最得意的女婿,有什么不行的?我都跟冯立冬说好了,您不是前列腺不好吗,上厕所勤吗,我俩尽量少占用厕所,冯立冬也说,如果您要上厕所,先优先着您,这还不行吗?

李晨曦说不行,假如我要是到了非跟着儿女们住不行了,那我宁愿跟着发发也不会跟着你和嘟嘟。

蕊蕊问为什么啊?

李晨曦说不为什么,因为他是我儿子。

蕊蕊说你还整天写诗呢,你还当过编辑呢,你这不是满脑子封建思想吗?

李晨曦说这不是封建思想。

蕊蕊问不是封建思想是什么思想?科学思想?进步思想?

李晨曦说这跟什么思想都没关系,这是中国几千年的传统。习俗。你别乱联系。

发发听说老爸要住他家便跟小霞商量行不行。小霞说行是行,不过你得把道理跟蕊蕊讲清楚了。发发问跟蕊蕊讲清楚什么道理?小霞说明摆着嘛,她用老爸的房子开了鲜花店,理应她给老爸想办法找住处,现在咱们让老爸到咱们这儿来住,得让她知道咱们这是在替她解决困难。发发说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小霞说这可不是计较,这叫一码归一码,咱们吃亏要吃在明处,她占了便宜也应该让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别占了便宜还躲一边儿偷着乐去,把别人当傻子。另外,我还提醒你啊,老爸来了,咱俩那个可就受影响了。发发问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老爸出院之后没地方住,还住着鲜花店里吧?小霞说当然不能,既然你是儿子,老爸又有到咱们这儿来的意思,咱们克服再大的困难也得把老爸接到咱们家来,要不然你大姐和二姐得多笑话咱们啊。发发问你说那事儿怎么办呢?小霞说还能怎么办?你别那么勤了,再有,小点声儿,别连呼带喊的了呗。发发苦笑了一下,说那就这么着吧。

和小霞商量好了,发发到医院找老爸,说他都准备好了,您出院后就搬到我那儿去住吧。

李晨曦笑笑说不行。

发发问不是您自己说的要去我那儿的吗?

李晨曦说我是说假如,假如懂不懂?就是比方,就是假设。懂不懂?

发发说那我也做个假设打个比方,假设、比方说您出院后没地方去,您怎么办?

发发的话,还真给李晨曦问住了。

发发再问,您说话啊?您总不能住到方芳阿姨家去吧?那也不是您的风格啊?

李晨曦要出院,方芳想让他回自己家,她觉得他只能跟着她回自己家。不过自己家她不能完全做主,她还要跟儿子崔凯商量。从医院回到家后,他问崔凯让李叔叔搬到咱家来行不行?说你李叔叔出院后还真没地方住了,咱们能不能帮助帮助他?崔凯说,瞧您问的这话,我崔凯既然都同意你们复婚了,怎么会不同意他来家住呢?更何况您病着的时候,他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方芳说同意是同意,可是你那脾气也要收敛点儿,别动不动就发火,动不动就抽鼻子,动不动就给人家脸色。崔凯用手挠挠脑袋,说我尽量克制吧,不过您跟他说说,我要是万一搂不住了,他也谅解谅解我。

方芳第二天去医院,就把崔凯的话转告给了李晨曦,李晨曦听了相当感动,说崔凯这孩子别看他脾气不好,其实挺懂事的。

方芳问李晨曦那就这么定了?

李晨曦说你让我再想想。

方芳问再想想?你还想什么?

李晨曦说,其实,我一直在考虑着,给咱俩找一个伊甸园。

方芳问什么园?

李晨曦说伊甸园。

方芳说天哪,那个地方能住人吗?那不是神仙住的地方吗?

李晨曦纠正方芳说,那是相爱的人居住的地方。

方芳说那你找到了吗?

李晨曦说我正在找,正在构思。

方芳说,我听听你的构思,听听你的宏伟蓝图,听听你的伊甸园。

李晨曦说你别说,还真是一个宏伟蓝图。

方芳让他赶紧说。她听听这个宏伟蓝图什么样儿。

李晨曦自从陪着方芳回了一趟插队的地方就想上了那里。他觉得那里山清水秀空气新鲜,远离闹市清静安宁。于是他就说等出了院,他想和她去那个地方住,去方芳曾经插队住过的那个院子住,去方芳曾经睡过的那张土炕上住。

方芳问他还有呢?

李晨曦说黄梅戏《天仙配》里头有句歌词你记得吗?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你耕田来我织布。记得吧?咱们上学的时候整天唱。

方芳说记得,那时候这算黄歌儿,大家都偷着唱。

李晨曦说,咱们住到你插队的那儿,在院子里养一群鸡,养一群鸭,种一畦韭菜,种一畦萝卜,种一畦豆角,种一畦黄瓜。古人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咱们院子左边就栽竹子。古人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咱们院子右边就种菊花。古人云,那句古诗怎么说来着,这脑子,一时想不起来了,想起来再告诉你啊,反正是咱们在院子当中铺一条甬道,甬道上面搭一个大棚架,棚架上爬满了紫藤。对,想起来了,古人云,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更深,曲径通幽。啊——春天来了,鸟语花香,夏天来了果蔬满架,秋天来了菊花朵朵,冬天来了,冬天来了……

冬天来了怎么样?方芳问他,冬天来了怎么样?没有暖气,咱们拿什么取暖?西北风一刮咱俩拿什么御寒?房子里冰凉潮湿,您老人家的关节炎要是再犯了怎么办?离着医院好几百里地怎么去看病?还有,你的小孙子乖乖你还想不想?我的孙子唱唱咱们还管不管?

李晨曦听方芳这么问他,一时答不上来。

方芳说,我插队的地方好是好,但是只能是去看看,玩玩儿,因为那里毕竟距离城市远,距离孩子们远,毕竟咱们岁数大了,身体容易出状况了,所以咱们还是应该面对现实,不能远离医院,不能远离孩子们。

李晨曦想了想,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宏伟蓝图。

方芳问他想明白了?伊甸园永远是伊甸园,那是神仙待的地方。

李晨曦说想明白了。你说的这些是个问题。再说,我冬天也特怕冷。但是,我还是不想住你那儿。

方芳问为什么?

李晨曦说,到你那儿我总觉得不自在。我要不就住发发那儿。

方芳说住他那儿当然也可以,他是你的儿子,但是我怎么办?咱俩怎么办?咱俩可就又像以前似的“走婚”了。

李晨曦叹了口气说,唉,真是!

2

小霞说蕊蕊的话,辗转传到了蕊蕊的耳朵里,蕊蕊在鲜花店里大发雷霆,她骂小霞什么东西,算老几?充其量就是发发的一个情人,说不定哪天就让发发跟扔旧衣裳似地给扔了呢,她有什么资格搬弄是非说三道四?

冯立冬见蕊蕊怒气冲天,赶紧劝她说小霞一会儿就来上班,这话要是她听见了不好。

蕊蕊高声说,不好怎么着?难道我还怕她不成?她来了我就把她给轰走,我这儿不要搅屎棍子!

冯立冬让蕊蕊别冲动,说小霞在咱们资金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助过咱们,况且现在在店里干活儿也顶个男人用,不是卸货就是送货的,轰走了她那是多大的损失?再说,她说得也有道理,老爸的房子,是让咱们给开店用了,咱们理应给老爸解决好住房问题,老爸出了医院让他住到发发那儿,是不大合适。

蕊蕊跟冯立冬嚷道,我说不管老爸了吗?我说了吗?我不是跟老爸说我们占了您的房子开了鲜花店,您应当应份地就应该住到我家吗?

冯立冬说这不能冤枉你,你确实是说了。

蕊蕊说,我话都说了,老爸我也亲自去请了,她搅和什么呀?挑什么理儿啊?还有理说在明处,吃亏吃在明处,猪爪子缩到袄袖子里头,你算哪把手啊!哪天我让发发把她给休了,咱们家,留着她就是个祸害!

冯立冬说这件事儿先放放,咱们还是先解决老爸出院这件事儿吧,你看行不行?

蕊蕊依然跟冯立冬嚷道,我说不行了吗?我请老爸来咱家了,他不来,你说我该怎么办?

冯立冬说,蕊蕊,你别急,也别嚷,你听我给你分析啊,老爸和方芳阿姨结婚怎么说也算是新婚,新婚谁不愿意自己单独住啊,你说呢?你分析分析?

蕊蕊想了想,说也是。那怎么办?要不咱们给老爸租套房子住?

冯立冬说,我也是这么想。

蕊蕊和冯立冬打定主意给老爸租房,冯立冬便自告奋勇去跑这件事。

凡事都有个凑巧,冯立冬跑了一天房屋中介,晚上路过哥哥冯立秋家门口,正好撞见哥哥冯立秋出门买菜,于是他就跟着哥哥冯立秋来到了他家,于是闲聊时便跟他说了要租房子的这件事。冯立秋说正巧,他前不久刚买了一套房子,房本刚下来,要是李叔叔出院没地方住,这套房子就给他用吧。冯立冬问哥哥冯立秋,这房子你们不住吗?冯立秋说,这房子本来就是给自己的女儿买的,现在女儿正上大学,暂时用不着,先让李叔叔住吧。冯立冬自然喜出望外,他问哥哥冯立秋要多少钱的房租。冯立秋说李叔叔要是住,一分钱都不要,他是你冯立冬的恩人,也是咱们老冯家的恩人。冯立冬点头称是,不过转念想了想,又说我岳父那个人吧,脾气比较怪,你要是说不要钱吧,我估计他不会答应,不如这样,大哥你多少说个价格,钱我给他出,这样他住着也比较踏实。冯立秋说你说的有道理,我就不止一次听李叔叔说过什么君子不吃嗟来之食这类的话,这样,你别跟他说这房子是我的,也别跟他说这房子不要他房租,你干脆就说是从中介租来的,房租你出,因为你用他的房子开了鲜花店。冯立冬看了看哥哥冯立秋,说是个好办法。

冯立冬从哥哥冯立秋手里拿了房子的钥匙,便开始给李晨曦布置房子。他把李晨曦的写字台,书柜等简单的家具搬到哥哥的房子里后,觉得李晨曦的电脑过于陈旧了,就跟蕊蕊商量是不是给老爸买台新电脑。蕊蕊说用得着么?老爸平时也就是在电脑上敲敲字什么的,没多大的存储量,电脑的快慢对他来说无所谓,旧的还将就着用吧。冯立冬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他还用着十几年前的那台电脑呢,好多软件都不能用了,就连内存大一点的U盘在这台电脑上恐怕都打不开了,正好他结婚,咱们就当个新婚礼物,给他换台新的吧。蕊蕊本想说咱们的鲜花店刚刚开张,用钱的地方还很多,新电脑先缓一缓,可一听冯立冬这番话,想到老爸再婚、离婚,之后再复婚的艰难过程,就点头说好吧。

冯立冬给李晨曦买来新电脑后便给老爸装了不少新软件,同时还给他注册了QQ,网名叫晨风轻拂,经过寻找,还帮着他加入了一个叫北国之春的文学爱好者QQ群。一切都办好了,冯立冬到医院去看望李晨曦,并把房子的事情和电脑的事情一一跟他做了汇报,汇报完毕,冯立冬说也没跟您请示,也没跟大姐和发发请示,我和蕊蕊就私自做了主张,这件事要是有什么对与不对的,老爸您可不要生气。李晨曦看着冯立冬递给他的房门钥匙,心里边泛上来了一股感激、温暖的涟漪,说难得你们一片孝心,你和蕊蕊既操心又受累,既出钱又出力的,我何气之有啊。我代表你方芳阿姨感谢你和蕊蕊了。冯立冬听李晨曦说了感谢俩字,就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实在不敢当,您把自己的房子腾出来让我们开了鲜花店,我们反过来给您租个房子住是应该的,您可千万不用说感谢那俩字。说完,就说等您出了院回到家,我再教您怎么使用QQ。

说到QQ和网络,李晨曦就问冯立冬那个网名是你给我取的?

冯立冬说嗯,您觉得行吗?

李晨曦说行是行,不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冯立冬说您的名字里有个晨字,您又好写诗,所以我就给您取了这么个名字,晨风轻拂。

李晨曦说名字倒是不错,颇有些诗意,可是我听着他怎么这么别扭。

冯立冬不解,问有什么别扭的?

李晨曦忽然一拍大腿说想起来了,骗你妈妈的那个小子就叫风,闲云随风,所以我一听这个风字,心里就别扭,你赶紧把名字给我改了,我不能叫这个字。

冯立冬说改容易,那您说是改个什么字好,还是重新改个名字好?

李晨曦想了想,说晨风轻拂不错,还留着,把风给改成枫吧,晨枫轻拂。

两天后李晨曦出院。

孩子们都很忙,李晨曦说你们谁也不用来接,我有房子的钥匙,知道房子的位置,我和你方芳阿姨俩人打辆车一会儿就到家了。崔凯有些不放心,他说出院还有些手续要办,您二位都老胳膊老腿儿的了,上下楼不方便,还是我帮着您办吧。

崔凯帮着李晨曦办理完了出院手续将两位老人送回家,看到冯立冬给他们布置的房间,特别是看到李晨曦将电脑打开后,电脑的桌面儿是李晨曦和老妈方芳的结婚照,便对冯立冬的细心大加赞许。他说,你别看冯立冬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是他干事儿还真有个细致劲儿。说完这句话,他又在房子里转悠了很久。把李晨曦的电脑桌面看了很久。临走时还说了句,这房子布置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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