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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城市房价与中国发展模式转型(3)

类似做法延续多年,他们的共同特点都是“奖励精英人才”:重奖纳税大户;直接给精英人才高额返还个人所得税;给金融企业和高科技企业直接发放房屋补贴;地方政府承诺,只要一些金融企业和跨国公司把总部设到它那儿,马上给予数额千万元以上的现金奖励;在高房价对高科技人才的挤出与阻碍效应产生之后,将高科技人才及其他对提升城市竞争力意义重大的人才纳入保障性住房,等等。

地方政府这种“劫贫济富”的荒谬性是不言而喻的:政府拿全体纳税人的钱,奖励一部分在市场竞争中原本就获得优势地位的企业和个人,与政府促进公平、建立公平公正的竞争秩序背道而驰,与税收的财富调节功能背道而驰,也与法律的要求背道而驰。最后结果是经济发展越来越不公平,少数人享受果实,多数人承担成本和代价。

中国各地方政府间的城市和区域竞争,主要就两个手段:一是千方百计降低本地工业用地的成本,二是为各种“高端人才”在住房、入户、税收等方面开绿灯。前者必然导致地方高房价,因为地方政府所征得的土地,只有小部分用于住宅建设,而大部分需要廉价供应甚至倒贴供应于工业用地(俗称建好厂房的“交钥匙工程”)。在这种情况下,普通劳工阶层的生活成本无形中被大大地推高。少数“高端人才”是得到了补贴和优惠,但是,如果没有多数“低端人才”奠基,一个地方的文明金字塔可以堆砌得起来吗?

楼市调控代价:经济硬着陆和风险后延

2010年年初,尤其是全国两会过后,号称史上最严厉的房地产调控政策步步紧逼,银根收紧、贷款利率上调、限购、限贷步步为营。但是,两年多时间过去,全国整体平均房价还在上涨,但中国经济却全面迎来硬着陆,情况比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还糟得多。所谓硬着陆,实际上是经济学界用的一个文绉绉的字眼,如果用简单明了的白话来说,就是从半空中摔下来了。

兰德咨询发布了2007—2011年(近五年)全国商品房销售面积和销售额情况,根据下面的图表,可知2010年全国平均房价5033.56元,2011年为5379.34元,同比上涨6.9%。

国家统计局数据称,2011年12月份,全国70个大中城市中,新建商品住宅价格环比下降的城市有52个,持平16个。从同比看,70个大中城市中,价格下降城市9个,比11月份增加了5个。涨幅回落55个。12月份,同比涨幅在5.0%以内的城市有60个。

资深地产评论人陈宝存微博透露:央广和电视节目的录制很有意思!北京普通住房房价(含保障房)11.3%的降幅屡屡被媒体选择性倾听,而同样是北京房协公布的北京商品房房价(2011年)上涨7.8%的数据被选择性抛弃,这是误导消费者啊!

数据显示,即使经历了朝野上下都承认超出行政力量应有边界的史上最严厉调控,全国和北京等大都市房价仍在上扬,只不过上涨幅度不像以前那么高了。但社会为此付出的代价却非常巨大。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一种选择都有成本。中原地产创办人及行政总裁施永青就公开表示:社会要为遏抑楼市付出代价。“地产商手上的项目,大都是在限购、限贷政策推行之前决定的,明显已成错误投资。地产商修正的方法就是赶快卖楼套现,不作新的投资,就会拖累一系列相关行业的投资,社会总投资量势将减少;今年的经济增长势将失去不少动力,社会也要付出代价。”资深财经评论人叶檀表示:房地产行业摇摇欲坠,并不是中国经济之福,将导致中国经济地基不稳。“房价不要说下降50%,事实上房价只要下降30%,多个基础行业如钢铁、房地产信托、化工、建筑等行业都将接近崩溃。”

事实上,还没等房价下跌,社会已经全面付出代价,并且仍在持续付出代价。

深圳经济数据出现负增长,为特区成立以来罕见。2012年前两个月,深圳的规模工业增加值为730.65亿元,比上年同期减少了3个百分点。规模以上工业销售产值为2754.43亿元,比去年同期减少了5.4个百分点。即使考虑到春节的因素,深圳的规模工业生产出现如此大面积的负增长,也是深圳经济特区成立以来的首次。今人欣慰的是,今年前两个月,深圳固定资产投资额达185.67亿元,同比增长10.2%。其中,房地产开发项目投资70.63亿元,同比增31.6%;非房地产开发项目为115.04亿元,同比增0.2%。

但令人担忧的是,一直占我国近1/8进出口总值的深圳,2012年在外贸方面也出现了负增长的格局。统计快报显示,2012年前两个月,深圳进出口总额为562.89亿美元,同比下降3.5%。其中,出口327亿美元,同比下降6.0%;进口235亿美元,同比增长0.3%。而2011年同期进出口则是增长了60.5%,出口增长高达62.6%。

财经网3月29日刊登安邦分析师文章认为,2012年前两个月的数据表明,投资、消费和出口三驾马车对经济增长的贡献都已经全面下滑,而深圳更是中国经济全面下滑的一面镜子,如果连处于改革开放前沿,集聚了人才、资源、产业链和政策优势的深圳都扛不住,哪里还能扛得住呢?东南亚金融危机正是年出口增长率从22.8%下降到5.6%之后发生的,而今天深圳下滑了近70个点。这说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对中国的全面冲击开始真正出现。而消费市场只有美国1/6的中国并无能力消化已经形成世界级产能的“中国制造”,而扩张性货币政策和积极财政政策效果已经日渐式微。如此一来,中国经济的全面下滑已成大概率事件。而这必然会牵扯到银行业等金融部门,而2011年四季度商业银行不良贷款“双降”的势头即已逆转,今年银行业的不良贷款风险更会全面泛滥。担心中国因经济全面快速下滑而导致经济危机,这似乎已不是杞人忧天。

新浪财经2012年3月15日消息,摩根大通(JPM)首席亚洲和新兴市场策略师阿德里安-莫瓦特更是直言不讳地称,中国经济已经处在所谓的“硬着陆”进程中。“从中国的经济数据来看,不应再就中国经济是否正在硬着陆的问题展开争论。”他指出:“中国经济正在硬着陆,汽车销售量下降,水泥生产量下降,钢铁生产量下降,建筑库存下降。是否开始硬着陆已经无需再争论下去,而是成为了事实。”

经济硬着陆指的是采用强力的财政货币政策一次性在较短的时间内通过牺牲较多的国民收入将通胀率降到正常水平,优点是重拳出击立竿见影,往往公众尚未来得及足够的预期就已经达到了政策目的,缺点是经济震动较大。通常意义上,经济硬着陆的情况是:一个国家实行的政策过紧,在出现大幅度通胀后,紧接着出现大规模的通货紧缩,从而导致失业增加,经济速度下滑过快。根据《机构投资者》杂志的排名,莫瓦特是2011年排名第二的亚洲股票策略师。莫瓦特表示:“中国房地产市场上正在发生的事情令人担忧,人们对政府能够扭转市场走势感到过于自满。”

这么多数据,一些人会看得眼花缭乱。但归根结底就几句话:今年以来全国工业利润全线下降,国企下降得尤其厉害。地方国企利润下滑速度是全国平均的2倍,央企又是全国平均的4倍!亦可见垄断巨无霸国企的“竞争力”之说纯属浮云。同时,纵有局部领域的投资增加,也仍然只有房地产“一枝独秀”,这充分说明了一个简单的事实:房地产调控越严厉,经济越困难;经济越困难,对房地产行业的依赖程度越深。

今日中国,除了房地产、奢侈品、汽车消费还没有完全饱和,其他大多数行业都几乎完全成了过剩和高度过剩行业。

受房地产调控影响,中国外资连续五个月下降。商务部指出,除世界经济低迷原因外,还受到了国内房地产市场调控的影响。

错误的房地产调控,不仅直接危及制造业和房地产上下游产业,连服装、百货、餐饮等服务业也被殃及池鱼。新浪微博认证用户广州得诗时装有限公司总经理@FLAUNT炫耀2012年4月15日发了一条微博:“昨与百货、供应商喝茶聊天,共同话题是“生意难做”!天河城某百货今年二、三月同期下降25%至40%……餐饮之中信某海鲜酒家今年二、三月同期下降18%左右。经济困惑之年怎样去维持同期业绩,如何“开源节流”而不至于一败涂地呢?请教砖家。”

严厉调控也给地方债乃至金融体系带来极大风险。星岛环球网2012年3月25日发表文章称,美国之音中文网日前发表文章,题为《中国地方债风险低估,可能集中爆发》。摘编如下:

中国地方债务今年(2012)开始陆续进入偿债的高峰期,但很多地方政府严重缺乏偿债资金,而且债务规模还在不断扩大。更有消息说,国家监管机构竟然将有问题的地方债务纳入安全的投资范围,严重低估了投资风险。

官方媒体说,中国财政部今年将代地方政府发行2500亿元的政府债券,省、市、县三级地方政府债务的规模今年也将从10.7万亿元提高到12.5万亿元左右。

中国银监会之前多次以地方债占GDP总量的比重相对较低为由,强调地方债务是可控的,而这种乐观态度近期似乎有所转变。

首先是地方债务的风险被严重低估。彭博新闻社援引消息人士的话说,中国银监会上月表示,他们将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的1.8万亿元贷款错误地划归为优质贷款,一些银行将政府补贴等类开支纳入了项目现金流的计算。

二是35%的地方平台债务今年开始陆续进入偿债的高峰期,总额大约在4万亿元左右,去年到期的有2万亿。

但很多贷款的本金根本无法偿还。官方媒体说,各银行已开始延后地方债务的期限,避免出现违约潮,地方政府也纷纷要求延长贷款的“展期”。高盛集团中投管理部副主席哈继铭认为,项目从投资到收益需要时间,现在偿债恐怕有难度:“可能地方感受到一些压力,因为那么多项目刚投了几年,可能还没到收益期,但偿还期已经到来。所以我相信一定程度的展期看来也是不可避免的,借新债还旧债嘛。”

财经网说,中国政府已经指示国有银行对地方政府的贷款进行“大规模滚转”,并称此举将使政府推迟应对可能给经济前景蒙上阴影的地方巨额债务。央行货币政策委员夏斌对这种做法表示担忧:“如果说地方政府还不了钱,银行再贷款来还债,这算啥解决风险的办法呢?但是我们说,借新债还旧债,不是不可以,是指基于这些项目本身还是有偿还能力的。”

彭博新闻社说,很多地方政府本来是靠土地出让金和公路收费等基建项目来筹资的,但中央政府近来取消了一些公路的收费,并要求地方政府从土地出让金中拿出更多的钱投入教育和土地灌溉,进一步增加了地方偿债的压力。政府在制定政策时显然没有考虑这样做的后果。

银监会和投资人都担心,地方债务如果无法偿还,可能导致中国银行系统在不到20年的时间里不得不进行第三次拯救。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贺铿认为,政府的信誉已经受到了损害,其中的教训必须吸取。

他说:“根本的问题是,我们的债务在这个机制之下可能有风险。因为我们的机制是借债人不考虑还债,政府的信用在这个问题上基本是没有的。我当书记,我千方百计借钱,借了用好了,让我这几年混得挺好,等还钱的时候是下面的书记来管。所以说地方债务尽管只有11万亿,我还是很担心的。”

中国银监会目前尚未明确银行应如何处置这1.8万亿元的错划债务。

严厉调控导致中小房企资金链断裂,也会引发严重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因为中小开发商融资渠道狭窄,既难以从银行借贷,也缺乏上市和信托融资等渠道,只能高息从民间拆借。正常情况下,房企首选向银行借钱。贷不到款,向信托、基金求助。这个利息一般在20%左右,房企还是能够承受得起。都不行了才会去向民间拆借,利息非常高。在福建,民间借贷的利息已经到了5分,有些企业在资金链破裂之前,高到1毛的利息。

《广州日报》2012年4月20日报道,北京、武汉等地已有上千家房企从楼市“消失”。《新民周刊》2012年4月5日报道:严厉调控之下,二三线年城市开发商资金流断裂现象不断出现,仅仅长沙一地,开发商涉嫌“跑路”的楼盘已经有麓山里佳园、江滨家园、中远公馆、东方航标、中央公馆、可可小城、利璞金立方、湘江700等。而其中多数都涉及巨额民间融资,除上述湘江700外,中远公馆涉及债务超过8000万元,东方航标非法集资额度高达数亿元,麓山里佳园债务额达到数千万元。除长沙外,近期曝光的“楼跑跑”案件还有:江苏南京宇扬集团的企业老总,带着数亿元的贷款,一夜之间不知去向;浙江嘉兴濮院胜利广场项目“停摆”,开发商浙江凯旋万豪置业老板陈飞携带1亿多元的巨款潜逃;河南安阳数百亿重大非法集资案中,多位涉案房地产企业老板卷款跑路,加上此前福建宁德房地产商郑小青破产产生10亿资金缺口,温州上百位老板跑路,鄂尔多斯房地产老板自杀,中小房企资金链断裂已经成为2012年中国无法避免的严重社会问题。而从近期土地市场上的表现来看,在过去的近两个月里,多家一线民企均为“零拿地”,而国资房企则呈现的是更为高调的逆市抄底。比如仅在2012年2月份,中海地产、中信地产、中建地产就斩获了8宗土地。

调控博弈到最后,也许更多只是一场预想中的市场洗牌,而与所谓的老百姓买得起房无关。它加剧了国进民退的步伐,加剧了市场的集中度,等待未来“房奴”们的,可能是更高的房价、更少的选择、更加身不由己的任人宰割。

在严厉的调控政策下,尽管中国楼市将继续低迷,但想真调控却非常困难。财经网2012年4月17日报道,全球三大国际评级机构之一惠誉(Fitch Ratings)2012年4月17日发布报告称,尽管在调控政策作用下,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仍将继续低迷,但中国想要真正控制房价非常困难。惠誉在报告中预计,尽管在调控政策作用下,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仍将继续低迷,但在中国今明两年仍要继续保持相对较高的经济增速、薪资和消费物价面临巨大上涨压力,且市场需求依旧强劲、断供发生几率极低的背景下,中国想要真正控制房价非常困难,尽管交易量确实有所放缓。调控政策抑制了中国富有人群的购房活动,尤其是对于高档房产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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