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外时已经是三更,他冲进来攥着芈萱的手朝门外走去,说道:“你快离开秦国吧。”
芈萱不依不挠的甩开扶苏的手,冷笑道:“这天下已经尽是你们秦国的土地,我能去哪里?”
“我知道我骗了你,是我不对。也知道此时此刻你是不会再想着嫁给我了,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秦国等死,逃到关外去,去投奔匈奴也不要再回中原了。”扶苏劝着芈萱,明知道放走芈萱他与荷华都会受到严惩,但扶苏依然选择了放芈萱逃离,虽然这样极其对不起荷华。
“不!”芈萱眼中有泪,她哭泣着摇头说道:“我不能离开,我的君王,我的子民都还在咸阳为战俘,我若是背弃他们离开了那就是抛弃家国,不仁不义!所以,我不能走。扶苏公子,芈萱多谢公子和华阳公主的筹谋,然而两位并不是芈萱,不知芈萱此刻的境地,也不知芈萱的心。”
芈萱自幼好强,极少落泪,就是亡国的那一刻被王翦在楚国朝堂上羞辱的时候,她都不曾落泪。此时此刻却泪如雨下,整个人都是那么的脆弱,梨花带雨般的惹人疼爱。
不顾荷华还在场,扶苏将芈萱揽在怀中,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楚国的感情。可是你要认清楚现在,你若不离开也不愿意嫁给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最可怕的还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秦军对战俘的手段扶苏还是知道的,男子还好,女子只能任由他们侮辱,这天下乱世,每个女人只要落到敌人手里都逃脱不了这么悲惨的命运。而芈萱一向洁身自好,更会受不了的。
扶苏不敢想象,此事更加坚定了他要把芈萱连夜送出秦国的打算。他来王府的路上已经策划好了如何如何让芈萱逃离,他其实也知道了芈萱不愿意嫁给自己的事实,却仍这么全心全意的为芈萱筹谋未来。
芈萱却只是一味拒绝,最后荷华终于对扶苏说道:“扶苏哥哥,兆阳公主就如同那日的你一般。”
岁月恍惚又回到了一年前,扶苏游历天下归来,受了伤被荷华察觉,那是他第一次对妹妹提起芈萱,那个让他甘愿为此挡剑的女子。
仍旧记得那日天光大好,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洒在了荷华如缎子般的秀发上。
荷华焦急的问他说道:“哥哥,打仗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道秦灭楚你还能娶芈萱,若是楚灭秦呢?她愿意嫁给你,你愿意娶她吗?”
而他的笑意渐渐隐去:“若是楚灭秦,我自当殉国。”
扶苏能明白芈萱的心情,这样的打算他曾经也有过。
芈萱和扶苏四目相对,一个泪眼朦胧,一个似乎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中说不出来一样。
荷华见状便拉着糖果子偷偷离开房间,将这静谧的夜晚留给扶苏和芈萱两个人吐露心声。她的算盘打的好,却不想还没有一会儿,扶苏便喊荷华进来。
“荷华,你派遣几个士兵将楚国的兆阳公主护送的楚君居住的荒山,切记一路上让他们礼待兆阳公主,若是兆阳公主少了半根头发丝,就让他们用整个头来换。”
荷华不明白扶苏为什么舍得放手,更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芈萱一个好好的姑娘家的给送回流放的荒山。
“扶苏哥哥”
“荷华,你放心,我没事。让那些侍卫按照我的话照办吧。”扶苏有些疲惫,蹂躏柔柔太阳穴,一眼都不曾看芈萱。
芈萱离开的时候,朝着这对兄妹极其恭敬的做了一个揖,她已经是一个亡国公主,身上最值钱的也就只有自己了。虽然没能离开秦国,但是她非常感谢荷华与扶苏为她筹谋。只是她的命运也从亡国的那一刻注定好了。国亡,人亦不能苟活于世。然而她却不能苟活,她还要一剑杀了嬴政让这天下大乱,让嬴政也尝尝亡国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