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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林人月

樊俊鹏文史学院13级文艺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喂,有没有人啊?能不能把暖风开一下?或者把冷气关了?我感觉好冷。”我扯着已经因为崩溃而声音嘶哑的嗓子,尽可能大声地喊着。

等了约一分钟,没有任何回应,这让我不禁产生了怀疑:究竟有没有不透风的墙呢?如果没有,为什么我能听得清楚墙外来回巡逻的脚步声,感受得到穿墙而来的刺骨的寒风?如果有,那为什么我都喊破喉咙了,却依然听不到回答呢?

喉咙疼得快要从里面撕裂似的,让我放弃了再喊一次的想法。

算了,反正再喊多少遍还是一样的结果。

我躺了下来,在这个只有一扇半米高的门,其余全是不到一米八高的围墙的屋子里。犹如坐牢般的感觉。地上只铺了一条不知是黑还是白的床单。我甚至连站起来伸个懒腰都成了妄想。

还好我只有一米八多一点,要是再高的话,还不得把腰都折断了。

我把腿蜷得更紧些,自嘲地想。

如果不算这条内裤的话,我就是彻彻底底的一丝不挂了。

我把床单往身上卷一卷,想稍微不那么冷一点。

当年魏晋的那个嵇康,肯定是在炎夏才敢赤条条地说出“天是我的被,地是我的床”的,要不然别说现在这种情况,就算稍微冷一点点,也得把丫冻死。

不过我现在这种情况倒是和他有几分神似,他是用一种****的方式来回归母体,而我是用一种在母体中的姿势来回归。

嗯,母亲总是伟大的,可伟大不代表我们一定要用一种哭泣的方式来赞美她呀。真纳闷现在那些演讲比赛和演讲类的节目,打亲情牌为什么一定要声泪俱下才能表达出情感呢?难道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会希望看到你哭吗?搞得我们这些不为之所动甚至嗤之以鼻的人禽兽不如似的。

不过这些演讲类节目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我确实得好好夸赞它们一番。在这个歌唱类比赛节目几乎霸占了所有电视频道的年代,演讲类节目的出现确实为我们这些五音不全还总想要出名的人指了一条明路。本来就是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干吗非得搞成唱歌好就可以雄霸天下呢。

一想到这我就来气,我一直没有搞明白凭什么那些唱歌演戏的可以赚那么多钱。如果用“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这份工作”的言论来解释,那多少工作的性质不都是这样吗?也没见谁靠着搔首弄姿、哗众取宠就分分钟卷走几十万的呀?再者说了,这些唱歌演戏的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多少人默默无闻地付出才得到的,可是他们的付出又有几个人知道感恩回报的呢?真是乱套了。

不懂得感恩回报也就算了,我们身边有不少人,受了十几年的教育,却连传统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都没学会。要我说,其实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根本不够,或者说难度太大,因为有些人一辈子也做不到一次换位思考和为他人着想,还不如用我的这套来约束自己,“不伤天害理,不违法乱纪,不损人利己”。

说到我的这套行事准则,前两条还真是管用,因为人人都害怕因果报应,都害怕权力机构的惩罚,把已属于他们的东西拿走,可偏偏这条“不损人利己”就真是难,反正也没人监督、没人管理,你随地拉完屎不擦屁股恶心自己也就算了,大便你还不收拾干净再恶心别人你说你是不是良心不正?大家的东西被他损坏了你批评他几句吧,他还反驳说“老子就这样,就这么没素质,你管得着嘛”。真是“不要钱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说到劣根性,我就想到了七宗罪和十诫。“贪婪,****,贪食,嫉妒,懒惰,傲慢,暴怒”“我是你的上帝,不可信仰别的神,不可拜偶像,不可滥用上帝之名,守安息日,尊敬父母,不可杀人,不可****,不可偷盗,不可做假证,不可贪恋别人的妻子和财产”。很多人把现在社会上的种种不可理喻的现象归结为我们没有信仰,心中没有敬畏。可是我们有孔孟之道啊,干吗非得用那些铁链拴着才能老实,自己管理自己不是才能拥有最大的自由吗?

可为什么孔孟之道被我们传承得这么糟糕呢?很多人就又会开始指责我们的老师有多么没用。那我们有用的老师都去哪里了呢?进高校、进企业了呗,工资又高,待遇又好,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旱涝保收,还不用操心学生呢。而人格养成最关键的幼儿园、小学阶段,这些有用的老师还不愿意去,整个社会也形成了一种“幼教不如高校教师”的风气,基础差能不破罐子破摔嘛。

鲁迅老早就呐喊“救救孩子”,现在看来还能继续使用,真是远见卓识。不过看书上说,21世纪是胡适的世纪,因为他更推崇自由,手铐脚镣都套习惯了,就算摘下来也一样唯唯诺诺,百年树人呐。

可如果继续按照现在这样的状况,别说百年了,就是一千年以后也树不起来一个人。福柯说,只存在一种社会关系模式是不正常的。创新这个词都被我们用烂了,可一切不是依然照旧嘛。

对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被抓到这里来,我只依稀记得我在家睡得正香,门突然就被踹开,我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胳膊就被扎了一针,我就又睡过去了,等我再醒来,就已经是现在这种状态了。

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都问了无数遍这个问题,回答我的却只有墙外那来来回回的、有规律的脚步声。

莫非是我的想法在我睡着的时候变成了梦话说了出来?

我浑身使劲哆嗦了一下,却突然感到一股暖流:奇怪,不是应该打个寒战吗?怎么还暖了起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冷风还是在继续穿墙而入,我却浑身开始热得出汗,回忆着海德格尔“向死而生”的理论,耳边响起了凤凰涅槃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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