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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她很喜欢他

在飞月前去查探名册的事情,当南月柘也为了与怪病斗争正在尝试着延缓病情的时候,杜小雨却闲躺在床榻上。

她不是心安理得的,可是现在她实在无法再有多余的精力来应对其他事情了,她觉得好累好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累和痛。

困乏的合上了眼睛,杜小雨睡了一觉,忽然又忆起了许多事情。

承袭着那个属于风邪灵的梦境,这一次却又是不一样的场景,很多记忆如流水般趁着她睡眠灌入了她的大脑中,杜小雨一直抗拒着,不想在这个时候想起,可是老天爷却偏偏不如她的意。

昭和十二年,风邪灵在府中默默过完了自己的十四岁生辰,一个人独自待在房间里,撇开了怜心怜越等人,开始了她的茶不思饭不想的生涯。

简称:相思病。

风邪灵生来活得悲苦,没有享受过什么好日子,整日又在被人以轻蔑的眼光下存活于世的,便是有人肯施于她丁点温暖,风邪灵也会感觉到很满足。

可是她不想迫害别人,明知道自己长得丑,如果再强迫别人成为自己的王夫,对方一定也是极不乐意的,所以她真的不奢求什么。

但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对那个男子心动了,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只要念着便似乎有着令人着魔的感觉,一顾倾心、二顾倾城,风邪灵所有学过来的古籍加起来都不足以描述那人的浅浅一笑,好似只要再看见那样的笑容,叫她立即去死也愿意。

于是她经常偷偷的独自上街,为的就是能够再遇见那个人一面,他算不得什么经世之才也不是什么权贵王孙,那个人只是众学子中的一个,让她的自卑感也不至于会太严重,也曾幻想着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的一日,然后告诉他,她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如果不是上天刻意安排的话,风邪灵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解释她的好运,因为银袋被偷,所以变卖了身上所有值钱的财物,不过还是没有能够支撑太久,便被客栈的小二轰了出来,虽然万分狼狈,那人面上却还是冷静镇定的仿佛并未受到这样的对待一样,阳光照射而下,将他俊逸轮廓晕染得愈发柔和,那真正是极好看的一个人。

她在想,如果他没有去处的话,自己收留他就好了,如果他没有银子的话,自己给他就好了,如果他还想要什么……那便都给了他吧。

当那惊艳的墨色眸子的视线微微转到她的身上望了一眼时,又将眸光懒懒地从她脸上收回,悠悠地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那是风邪灵从小到大,第一次鼓起勇气尝试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追他,追上他就好了,将他请回去,帮助他赴考入朝为官,这样就好了。

莫春跟在他的身后,安静地,虽然明知道风邪灵的意图是什么,即使已经直接拦在了他们的面前,也没有任何阻止的行动。

“怎么了,有事吗?”

顾卿的语调悠悠地,低低地,并非冷淡,却在低柔之中又透出一分疏离。

风邪灵的小脸脸色难堪了几分,身子微微僵住,缓缓地抬起手臂,握紧,颤抖而轻声地询问:“可以……可以跟我回去吗,不用银子,我的府很大,很多人……可以住很久……”

勉强的组织了一句话之后,风邪灵见眼前的人没有丝毫反应,更加羞愤,尽最大的努力才控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指尖,差点就哭了出来。

再抬头,看见他的确是在思虑,然后唇角慢慢上扬,嘴唇微张,无声且奇慢的笑了起来:“好。”

风邪灵狠狠的一愣,看着他缓缓地将那只修长完美的手落在她的肩头,浅笑得对她说道:“多谢。”

风邪灵从来就不会思考事情,更不会去想为什么她与顾卿会一次次的碰到、他为什么真的答应了她的请求,只是万分的庆幸,他真的答应了。

风邪灵的脸蛋上浮起了少女的羞红,那双沉静的眸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

顾卿入住公主府的事情,除了风邪灵的贴身侍女知道,她谁都没有告诉过,临时收拾出来的沉香苑便成了他的栖身之地,因为那里比较僻静,没有多少人会路过打扰。

知道顾卿是为了考取功名而来,风邪灵便从宫中的御书房里搜罗了很多很多的书籍,多的眼花缭乱,连风邪灵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区分,便一股脑的都往沉香苑搬。

听到他随口夸赞一句,风邪灵心中更是吃了蜜一样甜,于是更加努力勤奋的收集很多少有经典的古籍给他,一来二去之下,每日都能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这对没有朋友从小便受到歧视的风邪灵已经是无比的恩赐了。

一日午时,风邪灵悄悄溜进了沉香苑中,虽然已经来过了数次,但是风邪灵还是很谨慎,怕打扰到他修习,每次来时便会特地的查看情况,若是不便打扰就乖乖的跑回去等到他有空再来。

这一次倒是很凑巧的遇上了顾卿不在忙碌的时候,只见他撑着榻沿坐起,宽大衣袍稍滑落几分,露出白皙右肩,正在换衣裳,风邪灵却看得目不转睛的。

直到被人敲了脑袋,莫春将她捉到了他的面前,风邪灵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一张小脸雪白雪白,冷汗涔涔。

“公子,属下方才便看见她驻步在苑外,又在不怀好意的偷窥!”

莫春说的极不客气,而且声音极为响亮,就像是猫捉住了老鼠一样傲气,他们此来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风邪灵,为了混进公主府中还特地隐藏了身份,调查了这个云汐公主的喜好,加之特意安排,没有心性的风邪灵会上钩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他们秘密出行不想暴露身份,平日里就算少主泡药浴他都会一步不落的跟着,就是为了以防有人知道少主的身体状况,被有心人利用,花溪谷就要受到大劫难了。

更别提是这样被风邪灵盯着看了许久,他哪里知道这个小丫头竟然会选在这个时候跑过来。

风邪灵面色惨白的低下头,嗫嚅道:“不是的……”底气弱的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虽然她名义上好听点是个云汐公主,可是在这个府中又有谁会把她真的当作公主来看待。

不过就是将她视作一个普通的孩子,喂她吃喝供她住行,让她就这样平淡的长大,她本身也并没有要求过什么,此刻面对莫春语气激烈的质问,更是害怕的不行。

顾卿此刻已经穿戴整齐了,望着泫然欲泣的风邪灵,墨黑的眸此刻愈来愈深谙,但是语气却是反常的温柔:“别怕,告诉我,你没看到什么吧?”

没看到他身为一个赴考的学子,却疼痛难忍的泡着药浴,这是有违于他伪装的破绽,此刻便思索着如何消灭唯一的破绽。

风邪灵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倏地抬起头来,一张泪水纵横的小脸上说不出的悲伤哀切:“没有……”很委屈,听到他这样温柔的问,便脱口道。

顾卿伸出食指缓缓抹过她唇角,游移着,最后又停落在她细嫩的脖子上,只是放在她的脖颈上,还没有用力。

风邪灵没有任何怀疑和戒备,看着他神色中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温柔,便痴痴得笑了,然后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像献宝一样捧着东西放在两人眼前。

“夜明珠,会发光的,不伤眼睛。”

最后一个字发出时,那双轻抚在她脖颈处的手却猛然加劲了,只用了三指,不消片刻,便让她脸色涨红急促喘息,眼瞳逐渐涣散去,娇弱的眉目中似有不解、痛苦、难过。

那颗被捧着的夜明珠掉落在地上,风邪灵使劲摇着脑袋,难受的眼泪连掉,甚至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就在最后意识都快要游离的时候,那只手放开了她,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就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我患了隐疾,不便让人知晓,你会替我保密吧。”

风邪灵重重的咳嗽几声,即使前一刻被那样对待,也只是认为这是他与他开的玩笑,没有任何犹豫的便点头,眼神澄澈干净:“嗯……”

顾卿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的和刚才判若两人,低声询问道:“疼吗?下次疼,要说出来。”

说出来?可是被人羞辱歧视了这么久,风邪灵的心早就疼完了,她知道就算大呼大叫也不会有任何人理睬她,但是听到那温柔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的笑着颔首。

莫春在一旁看着,并不出声言明,饶过她一命只是因为她的公主身份,若是她死了,也许就会有一堆麻烦事情涌上来,到时候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还不一定。

仿佛刚才剑拔弩张的气势只是假象,风邪灵还是像往常一样缠着他,跟在他身边,替他斟茶,然后坐在他身边一起望着那些看也看不懂的书。

偶尔顾卿也会跟她搭谈几句,这让忍受不了安静折磨的风邪灵是极为高兴雀跃的。

“这几天过的……很好,顾公子呢。”

“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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