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小女子
服装店开业一个多礼拜了，生意并不好，过往的客人跟中邪似的在店里转悠一下噌就消失了。我跟张蕊大眼瞪小眼，眼睁睁地看着一屋子服装卖不出去。
张蕊说：“你是做广告，想想办法做些推广什么的，看看会不会好点。”
我说：“还是算了吧，我们也不是做品牌的，顾客看重的是款式，款式不好广告打的再多也没用。”
张蕊叹了口气说：“看来我们选择服装是错误的。”
“别这么想，万事开头难，做生意时好时坏是正常现象，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好而否定了我们选择的行业，这是不理智的想法。”
“你说的对，我现在才发现卖服装的也太多了点。”
“服装是个夕阳行业，是一个不落的夕阳，人人都得穿衣服，什么时候都有市场，只要我们不灰心，慢慢会好起来的。”
张蕊笑了，说：“何萧，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班时分，我正在店里打盹，来了一位气质高雅面目冷漠的高窕小姐，戴着墨镜，大冬天的穿着超短裙，一看就是那种舍身自己取悦他人的女人。
她一进门，就指着门口塑料模特上的衣服问多少钱。我说三百八。那女子将眼光从墨镜框上方扫射出来，把我打量一翻后问，能不能少点。我说不打折的。然后她又摸了摸那件衣服，说了些让我是懂非懂的四川话。我走向前说，对不起小姐，我听不懂四川话，能否讲普通话？那女子又用墨镜上方的眼光仔细地对我上下乱扫一通后问，哪里人？
我瞅了瞅稳坐一旁犹如老佛爷的张蕊，回头对女子说，上海人。
上海人？！小女子似乎很惊讶，摘下墨镜说，上海是个好地方啊，干吗来这里混啊？
我说这不是为了卖这些衣服才跑来的嘛！等卖完了就回去了。
哦，那我得赶紧买一件，为了让你离开这个水深火热的地儿。说完，她呵呵一笑伸手将模特身上的衣服给弄了下来，付完钱她好象没走的意思，站在那里跟我聊起了天。她说她很想去上海混江湖，苦于那边没熟悉的人，自己又不敢冒然出击，就这么活生生地将美好的青春给耽搁了。
我告诉她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只要你有魄力，去了绝对ＯＫ。然后我又照着她的身材和长相天花乱坠地将她吹嘘一翻，她更加得意了，临走的时候又买了一件。我看见张蕊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的，如果不是为了能卖出几件衣服，她指定对我磨刀霍霍了。
小女子踢着摩登终于走了，前脚踏出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补上一句：你要是回上海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说一定一定。
小女子刚闪，张蕊一屁股站了起来，横眉冷对地说，这么快就动心啦？找死啊！
我慌忙笑脸相映，说我哪敢啊，这不是为了能买出件衣服嘛！嘴里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跟吃了蜂蜜似的。
为了两件衣服就出卖色相，你可真够伟大的！？张蕊说。
要真是因为我的色相能把衣服全卖出去你不愿意啊？
我当然愿意，不过要看你怎么个出卖法？
就像刚才一样出卖，ＯＫ不？出卖花言巧语出卖虚心假意就是不卖身。
哼！张蕊冷冷地飘来一个眼神说，你的身体也不值几个钱，值钱的是你的心。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的心永远归你管辖，党中央国务院都休想打它的主意。
张蕊笑了，说，哎，到头来还是你能耐，耗了这么多天终于开张了，以后啊我都不管了，由你来打理算了。
别！这么大的重担我恐怕难以承担，我也就忽悠忽悠那些单纯的小女生可以，如果碰到成熟风骚的韵妇，我肯定招架不了。
张蕊说，没关系，以后我们就卖纯情装。
第二天，那小女子又来了，我和张蕊都以为她是过来调换衣服，谁知，她一不换二不买，她说正好路过这里就过来溜达溜达，顺便看看有没有新款到。
张蕊说你昨天不是刚来吗，新款没那么快到。
小女子不搭理张蕊，直接来到我跟前，我赶紧把头埋下装着看书，以免话说多了引起张蕊的不满。
哟，看书呐！小女子朝我吆喝道。
如果我再不抬头那就忒不够意思了，我朝她笑了笑了，装着惊讶地样子说，什么时候来的啊，都怪我看书太入迷，赶紧坐。说完，我又给她倒了杯茶水。小女子接过茶水“哧溜”喝了一口。此时张蕊的脸色跟便秘似的，坐在一边怒火冲天。
小女子呵呵一乐，说，这店里就你一个人啊！
我说不是，我们两个。说着我指了指张蕊。
小女子看都不看，说，她是你顾来的吧。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我怀疑小女子是不是幼儿园的老师，怎么老用这样的问题来噎我，我要是说张蕊是我顾来的，张蕊必定跟我拼。如果我回答不是，那么很明显张蕊就是我女友了。如果在一个对自己有那点意思的女孩子面前说自己女朋友，那么以后就别指望她再买我的衣服了。无奈，我只好含糊其词，既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干脆给个摸棱两可的回答。张蕊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说，我是他顾来打杂的，专门负责拖地倒水打扫卫生的。
小女子这才扫了张蕊一眼说，打扫卫生的说话还这么冲，干脆辞掉她算了。又回头对我说，要不我来帮你卖衣服吧，看你一个人挺辛苦的，一个大男人家总得有个女人来照顾的。
我的心一下子跌了下来，赶紧瞟了一眼张蕊，张蕊哼唧了一声一脸冷漠地走了出去。我开始头皮发紧，意思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我赶紧朝小女子说，我这里小店经营，请不起员工。小女子把头一仰，说，把那个打扫卫生的抄掉好了，这么小的店面根本不需要一个专门打扫卫生人，多浪费资源啊，我来帮你卖衣服，保证一个月内一销而空，卖完了我就跟你一起去上海。
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一起去上海呢？我小心地问。
哇靠！你以为我看上你了，你们男人的心眼可真多，我是想有个熟悉的人才跟你一起去的。
听了此话，我心里舒坦多了，我真希望张蕊也听到刚才的话，很可惜，关键的时刻她怎么就离开了呢！
我说，我这里实在不需要员工，尤其像你这样的，在这里工作纯属浪费人才，邓小平说过“要尊重人才”，我做为善良的小公民怎么说也得将党的话贯彻到底。这样吧，我向你保证等我回上海的时候一定告诉你。
小女子笑了，说你可真逗，好吧！我相信你。
说完，又给我交换了电话后才姗姗离去。
随后张蕊出现在门口，一脸乌云滚滚，跟吃了败仗的国民党将领似的。坏了，暴风雨必将到来，我不是号称“黑色闪电”的海燕，充其量我是一只海鸥，在铺天盖地的暴风雨下拼命地寻找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