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忧郁的老天终于垂下泪落不止的眼睑。
街上的行人却不会因此增多，雨后的城市总是格外冷清，就像一个只有轮廓可见的陌生人与你对话。尽管一缕嫣红温暖了窗角床脚，但除此以外，皆是雨后萧索的气息。
泥泞的路面横七纵八地躺着各种尸体，浇坏了发型的菜叶、摔到盆腔出血的西红柿等，收集起来都可以做一锅大烩菜。
随便想想，浓烈的泔水味融入嗅觉，都够倒胃口的。
昨晚虽然有数羊声的陪伴，但记忆却像钻进一个迷宫，绕来绕去回到临走前她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
这般用功的思念让洛君严重压缩睡觉时间，以致早起都有起床气，让母亲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用完了早餐，洛君打点行装要走。站在一旁的母亲，看着儿子迷迷瞪瞪的样子，明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洛君连连摆手的动作中一个劲嘱咐，过马路小心，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残余的月色在清晨流失殆尽。
洛君不看路走道，好几次踏进松软的黄泥巴，差点摔伤。即便如此，累不是一个字能说清，他的眼神依然空洞无力，就像延伸到雾霭茫茫的天涯。
比眼更过分的是手，就像输入“首行缩进”的指令，自动藏在袖子中。
偶有风过，洛君冻得浑身哆嗦，暗叹道，学校真远。
接近学校，人逐渐增多。进校门前，徐萌刚好从对面的方向下车走来。洛君好死不死瞥见她，第一个想法就是躲开，于是他加快脚步，而眼尖的徐萌早就发现他的身影，他快她也快，距离被瞬间缩短，结果两人阴差阳错地一起进校。
既然遇上逃不掉，不约而同，两人慢下脚步。
“早啊。”洛君敷衍一句。
“早什么，都快迟到了。”一见面，徐萌就呛声。
年久失修的道路随处可见深浅不一的洼地，昨晚的雨水还好端端待在那里等候被蒸干。
“小心水坑。”洛君好意提醒。
虽然这句顺耳的关心让徐萌又嗔又喜，但女孩子的脸面可是久经考验，小恩小惠不可能换来清晰鲜艳的笑容。
“应该是你吧，”两人见面又掐上：“小心掉进去淹死。”说完，还故意倒抽一口冷气，好像自己是小人国的来者，害怕得要死。
洛君头冒冷汗，恨不能当场掐死这个妮子。心想，怎么这样难伺候。
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于是继续不约而同，两人拔腿就朝两个方向走，压根不作任何停留。
可惜进教学楼的门，距离最近的只有一个，两人还偏偏挤在一起。
“让开，我先过！”徐萌首先爆发，边说还边眨眼，仿佛有什么污秽杂垢进入眼睛。
“不让，不让，就不让！”洛君一改老好人的模样，学着她的样子耍起赖。
“好男不跟女斗，你跟我斗算什么！”徐萌又开始耍花腔。
“管我是什么，反正我要先进。”
说完，洛君身体前倾，作势往里挤，徐萌不甘示弱，眼睛一横，不顾风度也往中间冲。
方才还是言语碰撞，现在直接升格到肉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