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犹犹豫豫地说道:“本来我们不应该对师父和师娘隐瞒任何事情,但有些事情‘秘密’一旦说出来,我和老范这小命可就不保了啊,所以还请师父师娘宽宏大量,体谅我们的苦衷。”
他的这番话虽然说得很婉转,但在场之人谁都不是傻子,都能够听出其中的拒绝之意。我作为一个慈祥的“师父”,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刚收下的两个徒弟发生生命危险了,因此也就不打算再深究下去。
只不过我虽然不再追问,但催晓薇可就没这么容易打发了,她非常细心地听出谢必安话中的漏洞:“我们也不是要知道所有的‘秘密’,你就捡着没有生命危险的内容说吧,能说多少是多少,我和你师父都不会怪罪的。”
“这……”范无救沉吟了片刻,眼睛在眼眶中滴流乱转,最终一咬牙说道:“我手中的那个小本子,是冥界‘生死簿’的一个副本,每当老范和我出来公办的时候,判官就会让我们将它带上,用来查询哪些人阳寿已尽、哪些人作恶多端,以方便拘拿他们的魂魄。刚才我看到师父的血液能让几只恶鬼魂飞魄散,猜想他老人家的身上定然隐藏着什么天机,便拿出‘生死簿’进行对看,没想到上面所记载师父的死亡日期竟然有两个,一个是在二十年前出生的时候,另一个便是两年前的成年之时,这不禁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听过这些话之后,催晓薇不由自主地向我看了一眼,乌黑的眼底中诧异神色一闪而过,但她却出奇地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追问,更没有和我讨论什么,而是快速岔开话题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情么?”
“有”,谢必安这回倒没有藏藏掖掖的,非常痛快地回答道。
“都是不能说的了?”催晓诶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不可说,下面的事情涉及到一个天大的‘秘密’,已经不是我们两个小小的鬼仙所能谈论的了。”白无常斩钉截铁地说道,似乎是在宣示着自己的坚定立场一般,让我们知道,即使他背上一个“欺师”的恶名,也不会把剩下的秘密再透露半句。
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在翻过“生死簿”之后,对我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就连这唱戏一般得“拜师”行为,也一定和那个“秘密”有关,否则这两个有着千年道行的老鬼,才不会对我一个毛头小子如此恭敬呢,一口一个的“师父”叫着,简直不能再真心了。
既然人家不想说,我自然也不能强迫,说白了我只是一个便宜师父而已,真把这老哥俩逼急了,他们随时可以来个“大义灭亲”。不过有一件事,却是我不得我提的,为了这个,我今天晚上可没少吃苦。
看了看面前的黑白无常,我最终开口问道:“那个瘦子,就是你们抓住的邹辉,他怎么会惊动你们两个亲自过来勾魂呢,我可是听说你们是专门负责捉拿恶鬼的,什么时候也对这种普通魂魄感兴趣了?”
显然这个问题不属于“秘密”的范畴,谢必安似是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不可说”,对我详详细细地解释道:“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普通魂魄,根据‘生死簿’上的记载,他是一个大妖,而且作恶多端,虽然阳寿还没走到尽头,但判官交给我们的任务是,趁着他这次重伤的机会,将他的魂魄给勾走,以免留在人界继续作恶。”
“大妖!”我惊讶地看了看还是迷迷糊糊的瘦子,跟他朝夕相处了近二十天,怎么就没有发现他是什么“大妖”呢:“不会是弄错了吧?”
谢必安毫不犹豫地说道:“这‘生死簿’是我们冥界至宝,能够直接沟通天道,想来是不会有错的。”
这个说法,如果是其他人听到的话,估计也就信了,甚至我在某一瞬间也曾怀疑身边发生的种种离奇之事,会不会是有熟悉的人在布局,但随着一段回忆重新浮现到我的脑海,让我对刚才的想法又产生了不小的怀疑。
在奶奶留给我的信中说道,爷爷摆出的“欺鬼阵”改变了“生死簿”中的某些记载,从而让部分族人从此免受“阴阳诅咒”的困扰,想到这里,我断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瞒过这本“生死簿”。况且瘦子成为“大妖”的这件事,怎么想也和那座神秘的“五指山”,或者说宼无非有关,那天他剖腹自杀时的诡异姿势,就像是在完成某个神秘的仪式一般,至今还让我记忆犹新。
“为师有个事情想请你们帮忙”,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别人家都是徒弟求师傅帮忙的,还没听说过谁在收完徒弟之后,立刻让徒弟帮忙:“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中还有些可疑的地方,你们能不能容我调查清楚之后,再决定是否把邹辉的魂魄勾走?”
不管怎么说,瘦子也是我的室友,在这件事在没弄清楚之前,我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
谢必安和范无救对视了一眼,随后说道:“这家伙的阳寿确实未尽,既然师父为要他求情的话,我和老范就姑且放他一马吧。”
黑白无常、催晓薇和我,带着瘦子的魂魄,回到了重症监护室中,范无救将瘦子身上的聚魂链收了起来,可是他仍然傻站着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赶紧进入自己的身体中去。
“这家伙不会是被那条黑链子给搞傻了吧,怎么一点自主意识都没有啊?”我伸手在瘦子面前晃了晃,可是他就像是没看到似的,傻呼呼地站在那里。
谢必安唯恐自己和范无救平白背个黑锅,赶忙说倒:“不是不是,我和老范把他抓出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了,起初我也感到很好奇,细查之下才发现此人的身体中多了一魄,应该是这个原因才造成他这种呆傻情况的。”
人有三魂又七魄,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多出一魄呢?看着谢必安认真的样子,又完全不像是在开完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