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她选择的余地？
顾衣在心中嗤笑了一声，李离此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为了将她推出来做那倒霉的挡箭牌可谓是手段用尽。这样的人竟然用这般宽和的语气说道，她可不傻！
顾衣没说话，似是权衡利弊着什么，李离不催促，由着她沉默。
过了会儿后，却见顾衣笑了，对李离道：“王爷所提要求，我不能答应。”
顾衣的回答似是在意料之中，又似是在意料之外，李离凑近顾衣，神色有些莫名的看着顾衣道：“哦？做本王王妃，便让你这般为难吗？”
顾衣冷笑，道：“我查临氏的身世、顾家隐秘，为的就是能够在顾家日子过得安稳些，排除掉那些潜在的危险，其他的，都与我无关！”
“可是，若真的为了这些潜在的危险做了本王的王妃的话，那么所面临的可不是潜在的危险，而是每天都会处在危险之中！易地而处，若是王爷会选择哪条路呢？”顾衣反问李离道，脸上的神情，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冷静。
李离意外的看了顾衣一眼，轻笑了一声道：“为了自己的安危将生母之死因，将侍卫之安危，抛之于脑后，本王算是重新认识四小姐了。”
李离话语中的讥讽之意顾衣如何的没听出来，却也没生气，而是淡淡的笑了笑看着李离道：“王爷就不要对我用激将法了。我如今在顾家，只要想查，不需借助王爷之手，家母真正的死因必定会有一日查个水落石出的！”
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顾衣这般自信道，或者说她的这份自信远远到了自负的地步，眉宇之间张扬的傲气，就连李离也不由得为之侧目。
看着顾衣这般，李离不可遏制的想到了前朝飞天壁画上盛装的女子，似乎与眼前少女能够重叠一起。
“她很好……”
耳畔忽然浮现出了那一声飘渺的让人难以抓住的声音道。
那一双深邃的眼神看着顾衣，比平常还要深沉几分……
这一生那般长又那般无趣，难得有个人能陪她消遣，倒是不错……
顾衣此时当然不知李离心中想法，为李离方才讥诮的话语心中很是不快，接着道：“至于我侍卫的安危……王爷既然救了他，必定不会那么必定不会无聊到与我这个交易做不成就直接杀了他的！王爷，可不是那种做赔本买卖的人！”
这次与李离的交易谈不成，顾衣自信还有下一次。毕竟不仅仅是李离手中握有她的筹码，她的手中，也有李离所求之事！
想到此处，对于二人纠缠不清的关系不由得在心中叹气。分明之前打定了注意要离着他远远地，可是天不遂人愿偏偏让二人越纠缠越深，也不知是谁应了谁的劫数呢。
听了顾衣的话，李离轻笑，方才的思绪不过一闪而逝，至少表面上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常，意味深长道：“你对本王倒是十分了解。”
顾衣干笑，所谓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百胜，顾衣虽然不了解李离的过去，但是对于此人的性格可谓是了解七八分的。
见顾衣没说话，李离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本王倒是想知道，你手中还有什么筹码可以和本王交换。”
顾衣自然不会当着李离的面轻易的将自己底牌翻出来的，也学着李离笑得意味深长道：“如今没有，可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不是么。只要我还在顾家，终究会有一日王爷有用的着我的地方。”
眼前的少女笑的纯良无害，落在李离的眼中却是另一种狡猾。
从一开始在烟雨楼的初相见，再到感业寺中她不动声色的为他掩护退敌，再到许怀言之事上顾衣以揭画之术为许怀言伸冤，李离对眼前的少女是越来越好奇了。
倒是真的有些期待，下次她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显然二人今日的交易是谈不拢的，李离脸上表情淡淡的没有看出有没有失望，顾衣避开了这件事情，转而问李离道：“王爷，如今已经数月过去，不知沈家之事可有进展？”
虽然知道李离不会食言，但是总是按兵不动，顾衣心中难免有些焦急。
见着顾衣提到沈家，没有了方才的淡然眼中隐隐有期待之意，所流露出的情绪不知为何让李离心情不错，看了顾衣一眼笑道：“一个月后，春暖花开，届时朝中无事，本王会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
顾衣见李离这般以着十拿九稳的语气承诺了日期，心中提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来了，却错过了李离眼中的一闪而过的算计之意！
天色已经不早了，再待下去顾衣怕惹人怀疑，便跟李离先告退了。看着楼下渐行渐远的身影，李离眼中闪过了一丝深意……
她真的以为，宫宴之后能够独善其身么。殊不知从她踏入宫门的第一步开始，很多东西已经由不得她！
顾衣回来的时候也是坐着顾家的马车从后门进来的，顾衣耳力好，隐隐的便听见了压抑的抽泣声，顾衣觉得奇怪，问坠儿道：“怎么听到哭声？”
顾衣不过随口一问，坠儿也没放在心上，便道：“莫不是哪家的丫鬟受了欺负躲起来哭的吧。”
远书心细一点，听了会儿道：“奴婢听着，似乎是赵姨娘院子里传出来的哭声……”
赵姨娘不受宠，所以住在顾家最为僻静的院子。在角门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也是正常。
远书的话，让顾衣和坠儿两个人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赵姨娘被逼着下去替张氏捡镯子的事情她们是知道的，如今听了赵姨娘院子里传出来的哭声，莫不是赵姨娘不行了？
到底是二房的事情，本来顾衣是不打算管这件事的，但是如今听着里面哭的厉害，脚步顿了顿还是对远书道：“你去看看赵姨娘院子里如何。”
见顾衣这般说，坠儿眉头都皱在一起了道：“小姐，我们与赵姨娘关系并不好干嘛要管这件事情啊。二夫人本来就对我们有成见，若是小姐插手了二夫人还不得恨死我们呢。”
听了坠儿的话顾衣冷笑了一声，无论有没有这件事情，张氏已经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让远书去看看，能帮到赵姨娘的地方就帮一把，一是卖个人情，二是……
顾衣见着赵氏这般场景，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当年母亲弥留之际，心中是何等感想？
是恨着那个口口声声许诺她一生的男人到她死都没看过她一眼，陪在别的女人身边；还是对自己一双儿女的无限留恋，无比有人能够伸手帮她一把？
顾衣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动了恻隐之心。
此时的小院中，看着高烧不退短短几日已经瘦的不成人形的赵氏，顾雪泣不成声，只能拉着赵氏的手道：“娘，你要好起来。你还没看着雪儿嫁人让你过上好日子呢……”
顾雪年纪小，无论心机再如何的深沉，面对着相依为命的母亲病重的现实也慌了神。可是，在张氏的威压之下，她除了在母亲的病榻前哭泣之外毫无办法。
顾雪身边唯一的丫鬟绿荷抹了抹眼泪对顾雪道：“小姐，姨娘这样若是再不请大夫估计是熬不过今晚了。”
请大夫，若是能请的话她早就命人请了，何必拖到现在呢。可是如今二房都是张氏说了算，请大夫来也要张氏点头。
因为嫣姨娘的事情张氏一肚子的火气，全部都撒到了她娘的身上，这样子是要折磨死赵氏，又怎么会准许去请大夫呢。
院子里的下人都得了张氏的吩咐不得将赵氏病重的消息外传出去，老夫人那边早就不管各房的事情了，别人不说老夫人也不知道张氏的胡来；顾至远那边更不要说了，他自然不会没事插手二房的是非；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顾至齐，可是顾至齐如今一门心思都在新进来的嫣儿身上，哪里还管她们母女两个人的死活！
至于临氏那边……她也明里暗里帮她们做过事情，可是到了真正出事她向她们求助的时候，为了不招惹人闲话却将自己撇的开开的、
顾雪好恨，恨张氏的心狠手辣、恨顾至齐的不闻不问，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连为病重的母亲请个大夫的能力都没有！
就在主仆二人都绝望的时候，听到外面传话的声音，是顾衣身边的大丫鬟远书！
她一进来，便道：“五小姐，姨娘身子如何了？我们家小姐打发我来看看姨娘。”
顾衣？顾雪脑海中浮现的是顾衣那双微微向上斜挑的凤眼，带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洞悉一切的光芒，恍若是能够将她在暗地里的所作所为都能看穿！
她来，是看热闹的吗！顾雪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这般。
可是看着远书脸上和煦的表情，再加上眼中的担忧不是作假，顾雪将心中这个想法按压了下去。
如果顾家，谁有能力插手这件事情并且不怕得罪二夫人的，也就只有顾衣了！
这个念头一浮现，顾雪将脸上的眼泪胡乱的抹了抹，跟着远书到了院子外面，“噗通”一下就跪在了顾衣面前道：“求四姐姐救救我娘，只要能救我娘，四姐姐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顾雪带着哭腔求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