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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布拉格的最南端,有一间百年修道院改成的非政府福利机构。

那间福利院里住着一百多名无家可归、年龄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女孩。这些女孩被政府福利机构拒之门外,原因是那些女孩患有心理疾病。这些福利机构要么以“我们手头上的资源有限”,要么以“对不起,她们不在我们接纳的范围内”,一一把这些女孩们挡在门外。

许戈是去年知道这家福利院的,当时这家福利院的日常开销靠着一位在布拉格开超市的单亲妈妈苦苦支撑。知道福利院的情况后,许戈把她所有的积蓄都交到了那位单亲妈妈手中,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把她每次完成任务后的酬劳都投入到这家福利院。

现在许戈是这家福利院的半个院长,福利院里的孩子们最喜欢阿曼达的到来,因为每次阿曼达来看她们时都会带来很多玩具还有好吃的。

看完路易许戈到达福利院已经暮色苍茫,面对着眼巴巴看着她的那些孩子,许戈有点恼怒:“我没带礼物来,你们不欢迎吗?”

“不!”孩子们齐齐说着。

“不?”许戈叉着腰。

“不,是!不是不欢迎。”低沉的男中音响起。

那是福利院的免费劳工方为其,也是孩子们眼中什么都会的方为其。

方为其,亚洲人,三十几岁,架在他脸上的那副厚眼镜让他显得文质彬彬。年前方为其来到这里,说只要给一个地方住他就可以揽下福利院所有活,修门、修窗户,修孩子们游戏的设备、扛大米面粉……

几个月下来,方为其俨然成为孩子们眼中的超人,方为其的无所不能引起了许戈的警惕。

一番调查后许戈差点跌破眼镜,方为其精通各种窃听技术,曾经为华盛顿政府所用,而且年年以白帽巫师的身份参加世界黑客大会。

那个暴风来即将来临前的夜晚,许戈拿枪指着方为其,他们脚下是滚滚的伏尔塔瓦河河水。

“我往你的屁股踹一脚。”枪指向他,示意他乖乖站在那里撅起臀部,“运气好点的话,一个月后你的尸体会出现在波西米亚的森林里,到那时人们会说那是又一个被飓风带走的酒鬼。当然,前提是你的尸体没被河里的水生物吃掉。”

枪口对准他,抬脚,在她前脚尖垫在方为其臀部上,即将发力时。

“我是代替我一位朋友来看一个人。”方为其老老实实地说。

“什么人?”

“那个我不能说,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我这位朋友是好人,我也是好人。”

“不说就把你踹到河里去了!”

“那你踹吧。”

许戈收回了脚。

几个月下来,许戈发现方为其也许像他自己标榜的那样,真是一个好人,有一些东西是骗不了人的,比如方为其对那些孩子们的付出。而在这几个月里,许戈也和方为其莫名其妙地变得熟悉起来。

靠在厨房墙上,接过方为其递给她的热可可,许戈笑眯眯地看着正在给她烤面包的人:“方为其,你是不是在暗恋娜塔莉亚?”

娜塔莉亚是那位在布拉格开超市的单亲妈妈,人美、心地善良,方为其给出一副“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的表情。许戈再细细想,发现这个猜想似乎没任何依据,比起娜塔莉亚,方为其和她更熟。

“我知道了,暗恋娜塔莉亚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那位朋友。”许戈想也许是这样,“你代替你朋友来看的人是娜塔莉亚。”不然这么大的布拉格,他为什么偏偏住进了这里?

“为什么你朋友不亲自来看她?”许戈八卦心理爆棚,“据我所知,娜塔莉亚一年前和男友分手后就再也没有和男人约会过,只要你朋友身体健康、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我很愿意当他们的搭线人,方为其……”

骤然转过身来的人让许戈讪讪地闭上了嘴,她怎么觉得方为其现在看起来有点像在生气。

“这里除了娜塔莉亚还有一个阿曼达。”方为其往着许戈靠近,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口腔里轻轻吐出话来,“知道那些孩子是怎么说他们的阿曼达吗?我们的阿曼达笑起来就像蜜糖。”

该不会是……她一把推开方为其,大步往后退,那一大步让许戈疼得龇牙,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小腹。该死的厉列侬!以后要是有任务了,绝对不能让那浑蛋碰她!她现在娇滴滴的样子铁定会让她的死敌们笑掉大牙,那些人都在等着看她掉链子。

她站好,让整个身体呈现防御状态:“方为其……”

“睡了?”

“不要岔开话题,什么……”她第一时间朝着打断她说话的人叱呵,第二时间声音迅速变调,结结巴巴,“什么……什么睡了?”

方为其横抱胳膊看着她:“看来还真是睡了。”

方为其在说这句话语气并不友好,那感觉就像是他辛辛苦苦养的宠物狗被偷了,她……她可不是什么宠物狗!等等,长得像书呆子模样的方为其还真狡猾!

“方为其,不要岔开话题。”她拉下脸,手指向他,“即使我现在手没枪,我照样能踹你屁股。”

也许是和她熟悉了,她的威胁一点也起不到作用。她恼怒地从脖子上拿出项链,那项链许戈连洗澡时都舍不得拿下,项链吊坠是她和厉列侬的订婚戒指。她拿着项链的手高高举起,穿在项链上的戒指垂落在方为其眼前,五分甜蜜、三分骄傲、一分虚荣、一分愧疚:“他给我的!”

一切不言而喻:书呆子,你没有机会了!

许戈心里已经想好不少安慰方为其的话,比如:“我知道自己可爱,可可爱的姑娘这个世界多的是。”“别灰心,错过了我这朵玫瑰,花园里还有很多的玫瑰。”“方为其,你很不错,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类似的说辞最终变成粗声粗气的话:“方为其,你知道那些被我修理的女人在背后怎么称呼我的吗?”

她学着那些女人害怕又厌恶嫌弃的语气:“女魔头!”

那些女人们在许戈背后叫她女魔头,开始听到这个绰号时许戈都气炸了,方为其向许戈靠近一点,似乎想在她身上找出“女魔头”的属性。

“人不可貌相!”她再次粗声粗气地说。

方为其皱起眉头:“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

“方为其!”许戈无比恼怒,“你刚不是说这里还有一个阿曼达吗?”

她又不是笨蛋!方为其扶额,手掌里头传来他忍俊不禁的笑声。不需要许戈猜,她自作多情的毛病又犯了,书呆子笑得肩膀都抖动了起来。

她拿起可可杯,向着方为其头上砸去,头也不回。走到厨房门口时背后略带叹息地说出的那句话使得许戈停下了脚步。她回头问方为其:“方为其,你再说一次。”

方为其收住笑:“什么?”

“就是你刚刚说的话。”许戈有一些心不在焉。

“真是很会自作多情!”方为其重复着刚刚说的话。

歪着头,许戈总觉得方为其刚才说的话有点不对,可具体不对之处在哪里许戈又拿捏不准。方为其刚刚说的好像是:“还真和小时候一样,很会自作多情。”

“怎么了?”方为其问她。

回过神来的许戈摇头,或许是她听错了也不一定。

厉列侬比预期时间早回来一天,他让金沅带领着1942的掮客团队留在土善后,然后拒绝任何人跟随,独自一人回到了布拉格。不仅这样,厉列侬一回来就一反常态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根据到机场接他的司机描述,回程中厉先生一言不发,还数次让他停车。

“厉先生说需要下车透气。”司机说。

听完司机说的话,许戈更为担心,黄昏时第四次敲开了厉列侬的房门。

在来找厉列侬路上许戈还遇到了1942前任领导人,他刚刚在厉列侬那里吃到了闭门羹,厉列侬给出如是回应:“明天就会没事了。”利比亚之行厉列侬到底遇到什么金沅也不知道所以然,他强调厉先生这一路上的状态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第四次敲门无果,许戈喊了几声阿特也没得到任何回应,她可是他的未婚妻,属于彼此一模一样的戒指是假的吗?

她吐出一口气,第五次敲门,依然无果。

夜幕降临时,许戈第六次伸手,在手即将碰到门板上时硬生生地停下,想进厉列侬房间她有的是法子。许戈曾经通过靠近厉列侬房间窗户的那棵树、还有一个车轮胎偷偷潜入过他房间。

厉列侬厨房的窗户是最容易打开的地方,打开厨房窗户,脚踩在料理台上,回过头去轻轻地关上窗户,一系列动作完成得没发出任何声音。

呼出一口气,许戈转过身去——她就知道那靠在冰箱的黑影是谁,只是她无法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无法看清楚表情就无法知道他的心情,无法知道他的心情就无法给予他安慰和帮助。

“别开灯。”制止她开灯的人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疲惫,她在他释放出来的气息中嗅到了酒精的味道。

他偶尔会抽烟许戈是知道的,但他极少喝酒,厉列侬几乎滴酒不沾。她朝着他走去,停在他面前。在微光中许戈看到厉列侬手里的酒杯,想必刚刚他在这里喝酒时目睹了她偷偷溜进来的全过程。她的手去触他没有拿酒的手,低低地叫了一声阿特。

即使现在无法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许戈还是感觉出来她的那声阿特让他有了小小的不耐烦。心里叹了一口气,大约也只有在黑暗中他才会放任他的情绪,现在不是她抱怨的时候。

“怎么了?”她轻声问着。

“明天再谈。”厉列侬声音又冷又僵。

“告诉我,怎么了?”她固执地说着,企图拿走他的酒杯。

手腕一晃,厉列侬避开:“不需要我告知你门在哪里吧?”

“我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还是你想继续从窗户离开?”

“告诉我。”许戈加重语气,“我是你的未婚妻。”

随着她的这一句,厨房里响起不大不小的响声,那是杯子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在突如其来的重力下,她背部被动地贴在冰箱上,厉列侬给出干脆利索的评价:“许戈,你很烦!”

这个许戈知道,她别开脸去:“只要你想知道的,我统统都会告诉你。”

“所以呢?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对等的条约来满足属于你们女人的好奇心还有自以为是?”

沉默片刻,许戈垂下眼帘:“你不好过,我也会跟着不好过。”

嗤笑声响起,紧紧贴上来的那具身体让许戈想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呼吸都困难。她企图用手去推开他,伸出去的双手被他单手拽住举到头上,那忽然伸进她衣服里的手让许戈措手不及,灼灼的气息朝她耳畔逼近:“上次不是泪汪汪地哭着说疼吗?你老是赖在这里不走是不是想再来一次?嗯?”

回过神来的许戈才知道厉列侬话里在表达是什么。

“走?还是留下来?”声音中带着戾气。

“厉……”下一秒,许戈的唇就被狠狠地堵住,整个身体更是被他提了上来,他一手控制着她的手,一手扣住她的后腰,让她的身体能更加极致地贴近他。不过是短短眨眼之间而已,所有防御的肢体动作开始软化,许戈带着无比懊恼的心态发现历列侬已经把她抱上了料理台。

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他们彼此一粗一浅的呼吸声,他的呼吸粗,她的呼吸浅,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终握成了拳头状缩在胸前做着徒劳的抵抗。微光中她凝望着站在她眼前的男人,她坐在料理台上,他挨着料理台站着,他垂下头,手盖在她手上,一点点分开她形成拳头状的手,被分开的两只手在他的指引下分别反撑在料理台台面上,当他的手去握她脚腕时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但还是听从他。

属于她和他之间交缠在一起的喘息声变成了天花板上一串串的回音,他们维持着极致时的那个姿态,紧紧胶在一起,狠狠陷入他肩膀的手松开,缓慢移动着去触摸他的发脚,他把头轻轻搁在她的肩窝上。

低沉的嗓音从她肩窝里渗透出来:“那男孩的父亲曾经是一名火线专家,负责在政府军后方撤退,在撤离的沿途重要路段上埋下地雷,以此来拖延反政府军还有极端分子的追击脚步。男孩父亲在履行任务中不幸被逮捕,男孩找到我们,说他可以帮助我们指出最安全的道路,减少车队误触地雷带来的人员损失。

“男孩没有说大话,我们车队安全到达了阵营,那些人称,一百支到达他们阵营的车队也许就只有一支车队能不损一兵一卒地到达。男孩拒绝了金沅给他的酬劳,男孩的父亲被反政府军拘留生死不明,男孩的妹妹被当成人质扣押在极端分子的大本营里。上个礼拜男孩从另外一名的孩子口中得知自己妹妹依然还在的消息。

“告诉男孩那个消息的孩子也曾经是极端分子手上的一名人质,之所以能离开是因为那孩子的爸爸给和极端分子做生意的商队老板开车。商队老板在那孩子爸爸的央求下,向其中一名负责人提出要带回他们商队司机的孩子。”

在黑暗中,厉列侬更紧地抱住许戈,她回以他更深的拥抱。

“先生我求您了,那不是什么难事,您是他们的贵宾。”喑哑的声音中透露着浓浓懊恼:“这是那个男孩对我说的话,可我没答应他。之所以没有答应,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节外生枝,另外一部分原因是男孩的态度让我反感。如果男孩一开始就表明来意,我想我会考虑他的话,我讨厌那种把筹码搬到台面上再表明态度的对垒行为。在我们抵达极端分子阵营的当天晚上,男孩和他妹妹都死了,死在联军的轰炸机下。在被我拒绝之后,男孩企图以一己之力救出妹妹。”

沉默。

懊恼的声音转化成压抑:“他们把五岁到十三岁的孩子编成一个个阵营,这些孩子被勒令住在弹药库附近的区域。这样一来,联军就会顾忌到孩子们从而不敢朝着他们的弹药库投下炸弹。但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一旦孩子们在轰炸中不幸丧生,他们就会把这样的消息卖给那些需要这些消息的人,从而引发舆论大战。当然,卖家们会对他们的行为只字不提。”

许戈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嘴唇去轻触他的太阳穴,那是她的阿特,她的阿特不是故意的,她的阿特只是反感那个男孩的行为,她的阿特肯定会在隔天找到那个男孩答应那个男孩的要求,当然他会让他手下的人去处理这件事情。

可战场上的事情千变万化。

“回到大马士革后,”那颗埋在她肩窝上的头颅微微颤抖起来,“我去见了那两个孩子的妈妈,才知道那两个孩子的妈妈已经没有多少时日,男孩只是想让自己妈妈离开前能见到她的女儿。可到最后,她连儿子都失去了。”

手轻轻触摸着他发尾,她安静等待着。等他停止了颤抖,她问他:“阿特,你知道那两个孩子的名字吗?”

“男孩叫赫伊里,女孩叫阿塔依。”

“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男孩就叫赫伊里,女孩就叫阿塔依。”

在阿拉伯,叫赫伊里是仁慈善良的象征,而阿塔依代表着上天的礼物。

这个晚上,许戈没回到自己的住处,她如愿以偿地住在厉列侬的房间里,穿上了厉列侬的衬衫。

厉列侬住在1942安保最为严谨的区域,半新不旧的房子看起来更像是单人员工公寓宿舍。这里甚至比他妈妈在布拉格留给他的房子还少了一个房间,布拉格那里好歹有两个房间,这里就只有一个房间。

洗完澡穿着那件大衬衫,许戈站在厉列侬的房间门口脸红耳赤,身后的声响使得她差点跳起来。回头,厉列侬抱着一叠资料站在她身后。

不自然地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她发现他眉头是微微皱着的,许戈心里有大事不妙的感觉:该不会……

“你该不会还想告诉我门在哪里吧?”她声音中带着懊恼,“我可是因为你才弄成这样子的。”

可不是!离开厨房时,他们都刻意避开去打开厨房照明的开关,她走在厉列侬身后,走在前面的厉列侬因为要避开地上的玻璃碎片,身体失去了平衡,在她去拉他时放在冰箱上面的葡萄蜜一下子向她身上倒去。

他目光在她裸露在衬衫外的双腿飘过:“你穿这样不冷吗?”

这男人可真不解风情,这可是电影里的可爱女人们在做完那种事后最喜欢的打扮。许戈板起了脸。

他声音温和了些许:“你先休息,我去做事。”

很多次,许戈透过层层叠叠的夜幕关掉自己宿舍的灯,透过窗户目光一眨也不眨一下地看着厉列侬房间的灯光。他房间灯光每天晚上都会在十二点半这个时间点熄灭,现在距离十二点半还有一段时间呢。

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倾听着打开房门的声响,那声响终于响起了,很轻的脚步声来到床前,站停在床前。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翻了一个身,手看似很自然地去触那只想拿走枕头的手,眼睛没有睁开,用鼻音哼出“阿特”。如许戈想要的那样,想要去书房睡的人在她身边躺下,紧紧挨着他,在那很讨她欢喜的气息中沉沉睡去。

若干声响再次把她从睡梦中惊醒,那声响来自于厉列侬。他的双手落在他自己的颈部处,似乎有无形的手在遏制着他的呼吸,那双手在做着挣扎,嘴里喃喃地似乎在说着什么。许戈的耳朵向他唇瓣处贴近。

“女士,我很抱歉。”

“女士,我不是故意的。”

在微弱的光线中,他额头上有薄薄的汗渍,手刚触及他的额头手腕就被拽住,那力道大得惊人。在她因吃痛呼出的那声“阿特”中,他睁开眼睛,看清楚她后又迅速垂下眼帘。

他松开她的手,她的手指从他颈部处触到薄薄一层的湿意。

在这个世界上,绝对大多数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出发泄压力的渠道:呐喊、旅行、抽烟喝酒、找自己的好友倾诉,甚至找人干一架,可身边这个男人并没那么幸运,属于那些普通人身上的小毛病、小习惯早已被他束之高阁。

在这暗夜里,一切都来得那么自然,她颤抖的手去拉衬衫的衣领,质地很薄很软的衬衫从肩膀上滑落,堆积在她的臂弯处,一切悉数对着他展开。

落在她眼皮上的光线十分刺眼,从光线的强度可以判断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十五岁之后,除了几次受伤住院外,许戈在梅姨的敦促下起床时间都不会超过六点半,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起床。

嘴角扬起,这是阿特的房间,她现在睡的是阿特的床。身边床位空空如也,挂在墙上的钟显示着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这一觉睡得够久,重新闭上眼睛,她困极了。

数声“许戈”轻轻响起,细听还可以听出一丝丝尴尬。从半敞开的眼帘里许戈看到站在床前的厉列侬,1942领导人想必是不习惯在自己床上见到女人,可她是他的未婚妻。

“干什么?”她的声音懒懒的。

“不回你房间吗?”

不需要睁开眼睛,许戈就知道,此时此刻厉列侬的表情和他声音差不多,带着一些些的尴尬,却又想极力地掩饰。昨天晚上他可是一点没有尴尬,她火气一上来想也不想就抬脚,循着他的气息,脚板精准找到他的脸,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可以踹他的脸一脚了。

没踹上是因为他牢牢握住了她的脚腕,挣扎无果,她恼怒地睁开眼睛,想用眼神表达不满。

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让许戈的脸颊微微发烫。极限画面,刚刚过于生气许戈并没有顾忌那么多,等她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她身上不着半缕,较为庆幸的是,被单把该遮挡的都遮挡住了,但伸出去的腿可是白花花地暴露在他面前,而他的目光正停留在她脚腕上。

臊着一张脸,她低声:“还……还不快放开我,冷……”

他放开手,动作有点急,就好像急于要摆脱忽然间莫名其妙落在他手上的烫手山芋一样。脚一摆脱束缚,许戈就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那张脸脸颊此时此刻已经火辣辣的,心里像有小鹿乱撞。

气氛变得奇怪了起来,有点尴尬,有点旖旎,说不清又道不明,忽然间,咕的一声。

“饿了?”他低声问着。

“嗯。”她老老实实地点头,她昨天晚上担心他没怎么吃,今天早上又因为睡得太死早餐也没吃。

“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吃的?”

她点头。

他离开时脚步匆忙,等那扇门关上,再等脚步声远去直到消失不见。许戈把脸躲进被窝里,窃窃地欢喜着,阿特的那句:“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吃的?”怎么想都很讨她的欢心。细细回想着,语气不见得多温柔,却很像是附在恋人耳边说的小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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