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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路边偶遇

人行道上,魏岭生正费力地推着一辆电动箱式三轮车慢慢往前走着,车厢的侧面,‘速通快递’的字样赫然入目。

“老魏!”罗砚成把车贴近路边停下之后,摇下车窗喊道。

“哦……罗兄弟,”魏岭生扭过头顺着声音看过来,“这么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我……正好……过来有个事儿……”罗砚成看了看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便多说什么,于是话锋一转问道,“你这是……这是……干什么?你……送快递了?”

“是……我现在……干这个了,”魏岭生憨厚地笑了笑,又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这些快递都是西京科技大学的,我刚从后面那个坡道拐上人行道,没走多远呢,这车就突然坏了。”

“那……挂我车后面吧,我车上有拖车的工具。”罗砚成说着,推开车门,准备下来到后备箱拿工具。

“别别别!不用这么麻烦!”魏岭生使劲摇着手说道,“没多远啦,也就一站地吧,我这推着就过去了。”

“那你站着先别动,等我一下。我到前面找个能停车的地方就过来。”罗砚成说着转回头发动了汽车,不等魏岭生说什么,就把车往前开去。

“不用啦!罗兄弟!”魏岭生站在路边,冲着远去的汽车喊道,“罗砚成!你先忙你的事儿去吧!我能推动!”

见他的车开远了,魏岭生转身推着一车的包裹继续往前走去。没走出多远,就见罗砚成从前面的人行道上小跑着过来了。

“老魏,你怎么想起来干这个了?”罗砚成一边走到车后,帮忙往前推着,一边问道,“你那花圃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干起快递员了?”

“哦……我……是不想闲着,”魏岭生边推车往前走,边回头笑道,“花圃那边只要把事情安排好就行了,这一整天,空下的时间,干点儿别的,也挺好的。”

“老魏,你那花圃的生意也不算小吧?”罗砚成满脸疑问地看着魏岭生的背影,问道,“这快递员的活儿,风里来雨里去,多辛苦啊!你怎么非要干这个?”

“老罗兄弟,你看我,除了还有点儿力气之外,我还能干啥呀?”魏岭生没回头,只管推着车,大声说道,“干这个辛苦点儿,也没什么,我还能挣点儿钱,挺好的。”

“哦,这样啊。”罗砚成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推车的手上更加了把力气。

两个人推着车,大约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样子,就到了西京科技大学门口。在校门口的两侧,已经有好几家快递的车停在那里。魏岭生也找了个空地,把车停了下来。

“砚成,谢谢你啦!”魏岭生拍了拍罗砚成笑道,“你不是说今天有事儿过来吗?赶紧忙你的事儿去吧。我也开始打电话,叫人来取快递了。”

“先别忙,耽误你两分钟,”罗砚成仔细打量着魏岭生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老魏,你……是不是遇上啥难事儿了?”

“没有,没什么事儿。”魏岭生说着,转身打开三轮车后面车箱的门,顺势避开了罗砚成审视的目光。

“老魏!”罗砚成一把拉住魏岭生的左胳膊,拉着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你要是拿我当兄弟,你就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难事儿?生意上出问题了?”

“没有,真没有!”魏岭生笑了笑,说道。

“老魏,你要是有什么难事儿,一定得告诉我!”罗砚成一眼不眨地审视着他的脸,拉着他胳膊的手攥得更紧了些,“你一定不能跟我见外!要是缺钱的话,千万要跟我说,别的本事我没有,可资金上的问题,这个我能帮上忙。”

“行,兄弟,”魏岭生的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他伸出右手,拍了拍罗砚成紧攥着他左胳膊的那只手,“如果有一天,老哥我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我一定会向你求助的,而且,我也只能向你求助了。不过现在,你放心吧,我这儿真的没事儿。”

“真的?没有瞒我?”罗砚成将信将疑。

“真的!没有瞒你!”魏岭生信誓旦旦。

“哦,那就好。”罗砚成还是心有疑虑地看了看魏岭生,“你干这个,太辛苦了。要不,你到我公司来,我给你找个活儿干,这样,你也不用这么天天疲于奔命了。”

“不用,干这个,天天跑跑,还当锻炼了,挺好的,”魏岭生笑道,“我自由惯了,真要到你公司里上班去,那还不自在了。”说罢,他又拍了拍罗砚成的胳膊,接着说道,“你赶紧忙你的事儿去吧,我也得赶紧打电话了通知人家取快递了。”

“哦……我……也没什么事儿,”罗砚成迟疑了一下,磕磕巴巴地说道,“其实……我今天……今天是想过来……看看她。”

“她……哦……今天下雨,也不知道她到店里来了没有。”魏岭生神情复杂地淡淡笑了一下。

“你……在这儿送快递,她……知道吗?”罗砚成轻声问道。

“没告诉她,”魏岭生笑了笑说道,“她是个爱操心的人,知道得越多操心越多,所以,就不跟她说了,万一什么时候被她发现了,那再说也不迟。”

“哦,是的,她……是爱操心。”罗砚成喃喃地说道。

“我选择在这一片儿送快递,也是想着离她近些,”魏岭生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这样她那儿有什么事儿的话,也方便照应她一下。”

“她……这几天,身体怎么样?”沉默了片刻,罗砚成黯然问道。

“天冷了之后,不如前一阵子,”魏岭生的脸上浮起一抹忧虑的神色,“不过,也算正常吧,她每年秋冬两季的时候,心脏都不是太好,到了天气暖和起来之后,就好很多了。年年如此。”

“老魏,我……想过去……看看她。”罗砚成低声说道。

“好,那……你去吧,”魏岭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记着中午别耽误她时间太长,要保证她按时回家午睡,她必须要多休息。”

“我……明白,放心吧。”罗砚成低了头,轻声说道。

“别告诉她我干这个,”魏岭生淡淡地笑了笑,“一会儿你们要是去吃午饭,别从这边走。”

“行,我记住了。那……你怎么吃午饭?”罗砚成看着魏岭生问道。

“我这一车包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取完,等都拿完了,我还得赶紧修车去,”魏岭生笑道,“午饭嘛,随便对付对付就行了。我知道有个修车的地儿,不远,那车铺子旁边就有吃饭的地方,你就不用管我了。”

“今天天气挺冷的,你总得好好吃个饭吧?别胡对付。”罗砚成看着魏岭生说道。

“行,放心吧。”魏岭生笑了笑,冲他摆摆手,“快去吧。”

“好,那我过去了,你也赶紧打电话叫人取包裹吧。”罗砚成说着,冲魏岭生笑笑,转身往悠然花店走去。

“砚成!”看着他走出几步之后,魏岭生犹豫着,喊出了他的名字。

“怎么了?老魏?”罗砚成回过身来,满眼疑问地看着他。

“砚成,”魏岭生走过去几步,站在罗砚成面前,神情复杂,“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可能有些不近情理,可是……她……只是许悠然,这个……你一定要记着。以后,你还是……要尽量……少去她店里。”

“我……我……懂你的意思,老魏,”罗砚成的眼里泛起一抹深深的忧伤,“我……会尽力……只是今天……我……”

“抱歉了兄弟,”魏岭生拍了拍罗砚成的肩,笑了笑,轻声说道,“去吧,去看看她吧。”

“好。”罗砚成黯然应道。

跟罗砚成道了别,看着他往悠然花店的方向走去。魏岭生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一抹深邃的忧虑像夏天天空里一片浓重的乌云,迅速地布满他黑瘦的脸庞。

他的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预感,他恐怕越来越拦不住罗砚成走向许悠然的脚步了,无论是今天,还是以后。

他刚才叫住罗砚成跟他说的那些话,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似乎已经没有了说服力。

她真的如他所说,就只是许悠然吗?其实,这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现实是摆在那儿的,实际上,她不仅仅是许悠然,她在更大的程度上是历劫归来的路雪轻,因为她拥有着路雪轻全部的记忆、情感和灵魂。

他让罗砚成尽量少去许悠然的花店,可是,他又怎么解释自己经常去看她和照顾她呢?他魏岭生可以去看她,罗砚成却不能,这又如何能说得通呢?

他不希望罗砚成经常出现在许悠然的花店里,一是因为,他担心他们两个人的隔世深情,一旦一发而不可收拾的话,会完全打乱原本的宁静生活,对于许悠然的人生和罗砚成自己的人生,都会带来难以预计的影响。

二是因为一个他现在无法说出口的原因,那就是悠然花店的附近,一定有樊江龙的人。他不能让罗砚成出现在樊江龙阴毒的视线之内,这么多年,他太了解他们的阴狠毒辣和贪得无厌,一旦罗砚成被他们一伙人注意到,他很可能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只怕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他们榨取钱财的目标。

罗砚成的脾气秉性他是知道的,他从未告诉罗砚成关于樊江龙一伙人的事情,就是要尽力维护着他,不让他卷进这个危险的漩涡。

此时此刻,默默地站在西京科技大学门口的魏岭生,心里一片茫然和慌乱,一个令他万分不安的预感横亘在心头,或许有一天,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许悠然和罗砚成,都将会被那个危险的漩涡吞噬。

这个时候,罗砚成已经走过了过街天桥,向悠然花店走去。远远的,已经看见了悠然花店的门牌,罗砚成的心里忽然变得紧张不已。

走到花店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心里一阵狂跳。许悠然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她今天穿着漂亮的乳白色毛衣和牛仔长裙,乌黑的头发瀑布一般地倾泻下来,搭在肩头。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睛美丽而明亮。她手里提着一只淡蓝色的喷壶从店里走出来,就这样蓦然出现在离罗砚成只有两步远的地方。

两个人都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对方,同时呆住了。

惊诧、痛苦、欣喜……罗砚成和许悠然默默对视的目光里,几乎同时演绎着这交织着痛苦和欢喜的复杂眼神。

罗砚成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儿,心里翻江倒海。而许悠然的眼睛里,已经悄然蒙上一层泪水。

“悠然姐,怎么了?”不知过了多久,从店里传来顾兰询问的声音。

接着,小狗嘟嘟从店里蹿了出来,围着罗砚成撒起欢儿来。

两个人心里一惊,像是猛然被人从梦里叫醒。

“哦,没事儿,有……有个朋友过来。”许悠然回头轻声说道。

“哦,这小家伙居然还认识我!”罗砚成恢复了常态,弯腰抚弄了一下小狗的脑袋,又直起身笑着问道,“好久不见,你……怎么样?最近好吗?”

“还好吧。”许悠然也尽力让自己显得冷静而平淡,“来吧,进店里坐坐吧。”

“好。”罗砚成欣然答道。

此时,两个人当然都不知道,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正微蹙着眉头,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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