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牧小满一把拉住深泽的手,一个猛子将他拉了回来。可自己却没站稳,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好在,那踏板正好行进到最后一扇铁门那,牧小满重重地倒在铁门上,撞得后背生疼。整个过程不过三五秒的时间,却吓得她脸色一阵惨白。
“对不起!”她吓得紧闭双眼,双手合十,高举头顶,连连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谁让你突然抱我的?我……”
牧小满一边道歉,一边等着深泽的咒骂,然而,却突然觉得有一把温暖的大手摸着自己撞得生疼的后背,深泽心疼地问:“是不是撞到了?痛不痛?”
深泽本来是想帮她揉揉后背,怕她痛得厉害,好巧不巧,正好碰着牧小满小时候遭遇枪击的那个地方,有一个稍稍凸起的圆形疤痕。他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那份分析报告上写过,牧小满曾后背遭遇枪击,命悬一线的事情。本来就不忍心骂她,这下好了,更是心疼了。
“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牧小满还在道歉。
深泽叹了口气,却觉得这正好是个不错的机会,于是半带抱怨地说:“哎,我也是因为答对了一时激动才抱你的,你也没必要反应那么大吧?不是说了,现在我们俩是搭档,是战场上的士兵吗?如果接下来的任务你还这样不配合的话,我们还是赶紧回去跟千叶老师剖腹谢罪好了!”
“……好。”牧小满还在为刚才的事心有余悸。
“什么好?回去剖腹谢罪吗?”深泽笑着问。
“……我配合。”
“后背痛不痛?”深泽关心地问。
牧小满抬起头看着他温柔的双眼和轻声的语气,什么都没回答,忍着生疼的后背,摇了摇头。
深泽一脸不信地看着她,过了好半天,才偏过头,望向门上最后一道题,以此打破了尴尬:“最后一道题是:如果你是之前那位凶手,你该如何掩盖你的罪行?A:偷天换日。B:销毁所有证据。C:一问三不知。”
牧小满沉默了半天,说:“我怎么觉得还是B?”
“哦?为什么?”深泽笑了。
“题目中的隐藏条件是,这个凶手依然是前面那两道题里长相帅气的人,这种人,他好面子,始终都是得到别人的关注的,突然遇到这件事情,那么他将要面临的情况是,别人对他的关注会从喜欢变成厌恶。这是很大的一个心理落差,他怕!”
“我反而觉得应该是A。”深泽有不一样的意见:“证据不可能完全销毁,只要一件事情发生过,必定存在痕迹。要么证据,要么证人。否则要想掩盖真相,真的很难。”
牧小满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偷天换日?”
她还正在琢磨着呢!深泽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直接按了A。果然,门开了!
而这道门,就是通往外面的铁门。一时间阳光透了进来,附近的大海带来的咸咸的气息让牧小满之前紧张不已的心一下子放松了。
她跟深泽爬出陷阱,边向前走去,边问:“你还挺聪明的嘛!三道题,我竟然错了两道!”
“学刑查,最重要的是在曾经的案件中总结经验。你只是光看理论,忽略了总结。我喜欢找规律,不喜欢死记硬背那些大道理。”深泽笑着走在她身边。
牧小满抬眼望去,前面不远处是一道长得望不见尽头的靶场,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个靶子,不远处站着一个军官,牵着一匹金色的骏马向他们这边走来。
“接下来该不会是骑马吧?”牧小满紧张了。
“有可能。”深泽忍着想笑的冲动:“你会骑马吗?”
“我不会!”牧小满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随即又笑了:“我以前就很想骑马的,只是一直没机会。”
小笨蛋,我就知道你不会骑马又想骑马才让人安排的这个任务啊!
“我会!”深泽笑看着走近他俩的那个军官。
军官向他敬了个礼后,又装作不认识一样地问:“是深泽道弦和牧小满吗?”
深泽扬了扬头,转而对牧小满说:“这是骑部的小林老师。”
牧小满看着那匹看似安静乖巧的骏马,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地问:“小林老师好,我是牧小满。请问,等下是要骑马吗?”
“是的!”小林老师是个严肃的军官,声音洪亮而生硬,每说一句话就像是作报告似的:“双人骑马,一人驾马,一人坐在马上对着旁边打靶,前后一共三十个靶子,在马极速奔跑的过程中,若能击中一个靶子就算通过!”
“有规定需要击中几环吗?”牧小满问。
“只要击中靶子就好,不一定非要十环靶心。”小林老师说。
深泽却在一旁摸着骏马的耳朵,偶尔对那骏马不知说些什么,又顺了顺骏马的毛发,那骏马好似乖巧的猫咪一般十分听话。
牧小满看着他娴熟的动作,问:“我们该怎么配合?”她忽然觉得今天来拖后腿的是自己。
“你坐前面开枪,我在你身后驾马。”深泽拍了拍骏马的头,笑着对她说。
牧小满脑补了一下这幅画面,有些犹豫不决:“那……那你不就是从后面抱着我了?你射击那么准,不能你开枪,我驾马吗?”
深泽这么一听,故意板着脸,说:“我的公主啊,你不会骑马,如何驾马?二人分工,如果我来驾马的话,只能你来开枪啦!”说完,见她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于是,转身就走:“算了,走吧,我们弃权,回去跟千叶老师剖腹谢罪!”
“哎!”牧小满喊住了他:“我配合就是了。”
深泽背对着她开心地忍不住地笑,过了好半天才故作镇定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说:“行,你先上去,等下骑马时我会稍微搂着你的腰,你别朝我开枪啊!”
“……哦。”
对牧小满来说,上马倒不是难事,因为有深泽和小林老师用力托着她爬了上去。可刚坐在马背上,她猛然一想:“马鞍呢?”
“要什么马鞍啊?”深泽拉着缰绳,踩着脚蹬很娴熟地上了马,坐在她身后,将嘴贴近她耳边,轻声说:“我的马骑着很舒服的,它身上很软,不会因为脊骨让你颠得屁股痛。”
牧小满一愣:“你的马?”
深泽因为一时失口,有些不知如何回应,直起身子笑哈哈地说:“你听错了,我是说,我们的马!”
小林老师将身后背着的那把MP28II递给牧小满,说:“你坐前面,负责射击。记住,要眼明手快,不可以犹豫,这是关键因素!如果一枪都没击中就要重头来过。”
“好!”牧小满接过那把冲锋枪,开始莫名地有些紧张,甚至身体有些微微地发抖,不知是不是这骑部训练场太过空旷的关系,就算是夏日当头,从一旁袭来的海风也让她一阵寒战。
“冷?”深泽身体向前倾了倾,尽量用胸口的温暖来为她抵御海风。
牧小满端着枪朝前试着做了个瞄准的姿势,没注意到深泽这一细节:“不冷,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击中。”
“哇哈哈,只要击中一枪就行了,三十个靶子的机会呢!你的枪法真的有那么不准吗?”深泽被她逗乐了,自己从小到大练习的是:在疾驰飞奔的马背上,必须每一个靶子都要击中十环!为了牧小满,已经降低很多难度了,她竟然还在担忧!
“我知道你是神枪手,闭着眼睛都能在马背上击中十环!可是我不行啊!”牧小满看着军官牵着马,带着他们来到起跑线上,更是担心到了极点。
“你只要稳稳地坐着,就当是在射击馆练习一样,没什么难的!”深泽一把搂住他的腰,另外一只手牵着缰绳。
牧小满觉得自己从腰部开始有一股电流快速地蹿向头顶,头皮一阵发麻,奈何又不能反抗,否则这人又要怪自己不配合,千叶老师那板着脸咒骂自己的模样恰到好处地在脑海里时隐时现,无奈,她只能忍了。
小林老师一声哨响,深泽挥舞着马鞭,那骏马好似撒了欢的孩子,欢快地带着两人向前飞奔。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坐骑!
牧小满以为自己一切都准备好了,端着枪,刚准备射击,结果,马一跑起来,她一个没坐稳,重重地倒在深泽的怀里!手里的枪一个没抓稳,竟然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靶子在哪里?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好艰难地坐正,却被马颠得翻江倒海。她真觉得有一个马鞍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这匹马的五脏六腑随着向前奔跑的幅度在上下摆动!
她啊啊地大叫着,却再也开不了一枪。
深泽那只抓着马鞭的手得意地搂着她,紧紧地将她怀抱在胸口,不顾她吓得大呼小叫的模样,似乎她越是被马颠得前仰后合,他越是开心地好似快要飞起来。偶尔松开搂着她的手,恰到好处地再给那马屁股一鞭子,似乎,跑得更快了!
这匹马是深泽六岁的时候,他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小马驹跟着他一起长大,自己是什么脾气,什么心情,马儿是知道的。他更是觉得,自己的宝贝爱马也是喜欢牧小满的,跟自己的心思一模一样。
不过,他明知道牧小满被吓得没办法开枪了,却偶尔开心地大喊一声:“快打靶呀!”
牧小满觉得自己一阵慌乱,想要去抓能抓住的东西!
深泽的手?不行不行!
缰绳?更是不安全!
她觉得自己唯一有安全感的就是那马头了!于是,她一个前扑,一手抓着枪,一手抱着马头!可马被它这么一抱,似乎跑得更疯狂了!
“牧小满!”深泽被她的举动逗得大笑:“哈哈哈……你不坐正是没办法开枪的!”
“啊!!!我开不了枪了!我坐不直了!”牧小满大叫:“我要掉下去了!”
“哈哈哈!”深泽笑得越大声,马儿跑的越快。一旁的海风夹杂着阳光,欢快地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好似一曲甜蜜的乐声。
这么长的距离就在深泽的笑声和牧小满的尖叫声中,跑到了终点,安全地停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牧小满好不容易才从马头上直起身子,回头看了一眼深泽,阳光下的他笑得一脸灿烂的样子正歪着头,暧昧地看着她。
她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后,“噗嗤”一声,也开心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
阳光下,大海边,马背上。
两个人的大笑声伴随着海风洒满整个蓝天。
嗯,好像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