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时候,陆家几位兄弟要到国子监上学,不经常能和乔思挽碰面;这时候便由陆轻容带着她在府里随便逛逛。
盛京之中官员的府邸格局大多相同,陆府和乔府看上去自然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因第一日乔思挽来时陆夫人曾提到过陆府的花园,乔思挽又一副挺感兴趣的模样,陆轻容便总带着她到花园里溜一圈儿。
美景常看也会腻。
乔思挽逛了一次花园之后就不太感兴趣了,花园里无非就栽种着花草树木,最多有假山流水,外加一个布置素雅的小走廊。但她此时又不是在自己家,总不能到别人家做客却总闷在厢房里不出来,这也太失礼了些。
是以,乔思挽便每日跟着陆轻容到花园走上一遭,就当陪这个身体娇贵弱不禁风的陆三少爷锻炼身体了。余下的时间里,她就和陆轻容到临池塘建的小亭里对着荷花尚未盛开的荷花池坐下,各自发呆。
再次于花园中邂逅陆盈盈,乔思挽只能对她报以一笑。
陆盈盈行为举止显得很端庄,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教导出来的姑娘。她着装十分艳丽,如三月里的春花那般灿烂耀眼,很能博得别人的眼球。莫说男子,就连女子瞧见了,也会被她吸引住视线。
粉面芙蓉,笑靥如花,杨柳腰肢更是盈盈一握。
“哟,乔妹妹,今儿真巧。”陆盈盈杏眸中眼波流转,面上自然而然地带出三分笑,美人扇半掩着面容,似有些惊讶。
乔思挽微微翘起唇角,对她道了一个礼。
相顾无言。
陆轻容此时终于肯抬眼瞥向陆盈盈,但也只有那么一瞬。他很快就收敛了目光,轻轻捏了捏乔思挽的手心:“走了。”
“唔,诶?”乔思挽抬起头来看向她身边这个少年,有些不明白陆轻容又在发什么疯,竟然使劲儿去捏她的手心。她观陆轻容面色无恙,一身风度依旧如常,不像是心情愉快的样子啊?
这么想着,乔思挽鼓了鼓腮帮子。她之前常听人说女子“女人心,海底针”,但她却觉得,男人也依旧如此。
那句歌词怎么常的来着?男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不明白。
陆轻容的心思,她从来没能够看明白几分。
被陆轻容暗地里拉扯着到了小亭,乔思挽照例让他披上一件厚实的狐裘,坐在他对面一口一口地啃食摆在石桌上的桃花酥。
灌了一口温茶,乔思挽掏出手绢擦擦嘴,道:“微澜哥哥,我听说齐亲王要回京啦?”
先皇膝下儿女众多,却大多没有太大的福气傍身。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封九皇子即墨津为晋王,十六皇子即墨彦为亲王,封号齐;两者之间谁更得帝王信任,一看便知。
一年前,西北边军告急,草原匈奴来势汹汹,朝廷中驻守西北的将军恰巧去世,齐亲王受皇命掌虎符,出征西北。前些时候,盛京迎来八百里告急,接着便是边军大胜,即将班师回朝的喜讯。
故而,乔思挽才有此一问。
陆轻容轻押一口茶,慢悠悠地点头:“大淮挥军西北,匈奴虽生性凶残,却也只是一群野蛮人,如何能敌大淮虎狼之师?何况,齐亲王尚年少时几次随军出征,草原一带至今留有其威名。”
威名?说是凶名更恰当。
齐亲王眉黑如墨,唇红若血,皮肤白皙宛若羊脂白玉,猛地瞧过去总能引起别人的视觉冲击。但这样一个美人,却在顷刻之间灭了鞑靼女真,将草原霸主匈奴打成狗熊,狼狈逃窜;至今匈奴听到“齐亲王”仨字都要抖一抖,双股战战。
“前些时候边军传来喜讯,此战役大淮大获全胜,陛下心中欢喜,催促齐亲王尽快班师回朝。”陆轻容嘴角带笑,“算算时候,估摸着就是这几日了。”
乔思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听说齐亲王容颜俊美,也不知是真是假。”
陆轻容唇边笑意一僵,半响才说道,“我有幸见过王爷几面,王爷面如冠玉,英气冷冽,确实俊美非常。”
那就是真的长得很漂亮咯?
乔思挽眨眨眼,却忽然朝展颜眨眼:“微澜哥哥,你也确实俊美非常。”她并不是第一次向陆轻容提起他的容貌,陆轻容也依旧不以为然。
陆家儿郎向来生得好看,就算是陆勇为和陆敢为这样身材雄壮的男儿,样貌也着实差不到哪里去。
归根究底,还是基因好。乔思挽笑而不语。
三日后
齐亲王携六万京卫班师回朝,盛京城内百姓涌至街边,官家贵女公子则立于茶楼酒家二楼,皆举目盼着那一道英姿卓绝的身影。
近了,更近了。
一群踢踏整齐的马蹄声从城门口处传来,由远到近。百姓不自觉地渐渐屏息凝神,专注地盯着那个方向。
很快,身着银铠,骑着高头大马的齐亲王纵马而来,他的身后跟着十几名英武不凡的军官,再之后是快速走来却步伐整齐的京卫。
在场百姓们没有在乎这些上过战场染过鲜血的人那一身的煞气,纷纷激动欢呼起来,一声赛一声高亢。老百姓知道打仗是怎样艰难的一件事情,却也明白,齐亲王出征西北,替大淮守住了国门。
虽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但平民老百姓仍旧热爱着大淮。他们为此欢呼雀跃,欣喜之情可见一斑。
齐亲王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持着马鞭,慢慢放低了纵马的速度,避免打马而过沙尘溅起迷糊了一干老百姓的眼。虽是如此,他仍旧面色冷淡,目不斜视。
归鹤楼二楼,乔思挽和萧画笙走出包厢,对着街道那一面凭栏而立。
乔思挽有些好奇地看向齐亲王,仔细观察着他的容貌,只觉得传闻不假,陆轻容的夸赞所言不虚,的确是一个美男子,还是一个能集冷清与意气风发于一身的,矛盾的美男子。
许是她打量的视线太过专注,齐亲王即墨彦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