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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心在水云间

田园踏歌

人生的路赶了一程又一程,错过了无数的风景;走马观花,一刻不停,匆匆忙忙疲于奔命;等到倦怠不堪,满面愁容,紧锁双眉,一身尘灰,坐在路边四顾茫然、不知所从,蓦然回首间,才发现自己已不再年轻。

虽然还保持着清丽的容颜,虽然还守侯着少女的纯真,可是日子却变得匆匆太匆匆。匆匆地为着衣食,匆匆地忙着营生,匆匆里池塘又生了春草,匆匆里园柳又多了鸣禽。

匆匆间花儿又开了几遍?匆匆间来不及望一望蓝天。可我的心儿却一直牵挂着那青山绿野,萦绕在水云之间。

我知道飞花逝水都是人生况味,面对这匆匆而去的时光也无须伤悲,可是为什么我总是不能拥有悠闲的脚步,而一颗诗心却又总是依依流连于那千山云树。

只有在梦中,我的心才悄悄归来,把那奇妙的感受向我倾吐。

有时候我可真羡慕那些劳作在田园中的农民,可是我又发现那些终年辛劳的农民们是没有闲情和空暇去欣赏风景的。

啊,美丽的景致还须有我这样会发现和感受它们的人!

在柳条刚刚返青的时候我就开始轻柔地抚摸那细长的垂丝,为那米粒大的芽苞狂喜;当柳花努出嫩黄的小嘴的时候,我站在树下简直就忘了自己。

那时候我在想:我是谁?从哪里来?又到哪儿去?我为什么和身边这个嘈杂的世界格格不入呢?我属于这个世界吗?哪里才是我心灵的归宿?当同事们在办公室里说长道短的时候我在默默读书,当爱人在牌桌上沉迷的时候我在月下漫步,当和父母一起逛大街的时候我则向往着那山间的小路……

是我错了吗?真要改变吗?是世界不懂我还是我不懂这个世界呢?人啊人,一天到晚匆匆忙忙究竟是为了什么?!房子建了拆,拆了建,马路刨了修,修了刨,就是一棵树也要移来移去,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事不让自己停下来,仿佛一闲下来就会发慌,就会惹事生非……

我站在柳烟深处,任凭碧丝儿拂乱长发,清风直扑睫毛,真希望时间停止,不要让滚滚的车轮声惊醒了我那沉沉的梦……

没有一颗宁静的心生活在这个世上是多么辛苦啊,而有了一颗宁静的心却生活在这个嘈杂的城市则又是一种痛苦。

可只要一看到蓝天碧草、飞鸟流云,这种痛苦又被巨大的幸福代替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一生解不开山水情结。

自小在乡下长大,我的童年伴着绿树清风、小桥流水,我不喜欢城市的喧嚣,对钢筋水泥的丛林更是望而生畏。我所居住的这座城市是有名的重工业基地,污染严重,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我常常感到心灵的焦渴和疲惫。只要稍有闲暇,我就会放下手中的一切,一头扎进大自然中,为每一棵小草鼓掌欢喜。

爱花的人没有坏人,钟情山水的人大都有“诗人”的天分。

还记得那年的花季,飘飞的雪花轻吻桃红,柳丝儿无语曼舞东风,我们这些调皮的女孩子翻越过校园的墙头,来到邻校偷看人家的周末舞会,还把花丛中的一对情侣吓了一惊。那时我因为会胡诌几句而被同学们推崇为“诗人”。而今,我师从关东众诗人,开始了认真严肃的学诗生涯,不能不说那时的“预言”不准。

而后毕业走上了工作岗位,不谙世事的我就这样早早踏入了红尘。幸好我的工作大多都是和孩子打交道,省却了许多烦恼,可以说是我人生中的大幸。

我想,会用一颗童心看世界的人一定会是一个幸福的人。

今天去踏青,又来到去年那个水塘边,映入眼帘的还是那棵百年古柳,还是那一岸菜花,只是黄花依旧,古柳却已不复往日的繁荣。它已经死了一半,还剩下一半在苟延残喘,不知明年的春天它还会衰败成什么样。

“我们去年来的时候,这棵柳树也是才刚刚发芽,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嫂子仰着脸话语中满怀感叹。是呀,“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再也找不到往昔那遍采山花簪满头的年少情怀了。如今看到簇簇山花只有欣喜,只有怜惜,一朵也舍不得摘,看着小女和侄儿,生怕他们偷摘一朵,看到路边被人丢弃的野花也小心翼翼地拾起来,带回家插在小瓶里用清水供养案头。

如果不是孩子们太小,我会对着水波看到天黑,会看着夕阳散尽最后的余晖,会望着白云到星闪夜暮,会在田间漫游忘记了回家的路。

心在水云间,情在深深处,也许拥有一颗这样的心就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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