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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雨瓦埠湖

瓦埠湖是迄今为止和我知交最深的一个湖。

我赞叹瓦埠湖边那丰美斑斓的金秋,欣赏它萧瑟苍凉的严冬,更迷恋瓦埠湖清新秀丽的阳春,如今又深爱着它这水风送凉的初夏。

瓦埠湖是淮河中游最大的淡水湖。它南源大别山脉,北依神秀八公山,最后注入浩浩荡荡的淮河东流入海。

弹指之间我已在瓦埠湖边度过了将近一年的时光,来时秋莲结子,而今青荷田田。

金灿灿的小菊,素娟娟的百合,粉嫩嫩的牵牛,一簇簇野花仿佛七彩的星星撒满碧野,给瓦埠湖边铺上了层层彩绸。千千万万的鸟儿在那里轻歌曼舞、连翩飞翔。

我时常迷醉地追随着它们,目不转睛地引颈凝视,直到它们那绝妙的风姿逐渐消失在昏暗的暮色中。

当牛羊哞哞咩咩地晃悠在回村的小路上,当鸭鹅嘎嘎戆戆地摇摆着走上河塘堤岸,当背着花书包的小孩子钻进了炊烟袅袅的红砖房,当拖拉机突突叫着神气地驶进爬满青藤的小矮院,瓦埠湖的一天就快要结束了。

夕阳才刚刚落下,一弯纤月就娇巧地倚在中天,静静地看着最后一缕红云也脱去了柔丽的舞衣,怡然酣睡在涟涟的清波里。

渐次地亮起淡淡的灯光,又仿佛瞌睡人的眼一会儿就熄灭了。只有村里的那些傻子还在田头逡巡,在路上向人指手划脚,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只有那些好斗的土狗还在打着永不休止的群架,间或向一位衣饰稍异的过客狂吠几声。

那些青蛙聒噪了一会儿就合上了眼皮,虫子们凑在一起演奏了一遍交响乐也早早收工,瓦埠湖边的夜晚是一片寂静的。

寂静得只能听到风拂树枝的沙沙声和鱼儿梦中摆尾的啪啦声。

不知道哪个村子的婴孩醒了,哇哇地啼哭;接着听到狗在叫;过了许久,又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号啕声……

我听到树林也被吵醒了,在远处窃窃私语地议论。

我的床下就是一座古墓,我仿佛听到那个沉睡了两千多年的古人被吵醒,在不安地翻着身,不知不觉间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突然间刮起了狂风,飞沙走石,雨点、冰雹猛烈地敲击着玻璃,小夜灯突然不亮了!和我同住的朱老师也被惊醒,我俩急匆匆打亮手电去拉灯线,果然停电!没办法只好躺下,困意渐渐驱走了恐惧,醒来已是黎明。

第二天发现学校的旗杆被刮倒,两棵大树被连根拔起,田里的蚕豆花和刚抽的麦穗被打得稀烂,夜里在瓦埠湖中打鱼的渔民被风浪吞噬五人……

湛蓝的天宇中浮着朵朵莲花般的白云,晴空丽日下谁愿忆起昨夜的风暴?劫难后的瓦埠湖却显得更美了,澄澈的湖水拥爱着长空,一群群白鸥畅意翱翔,平野绿树,百里飘香……

下午放学后,踏着田埂上绵绵的芳草去湖边采摘鲜嫩的马兰头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可是却不知该如何支配,眼睛到底是望那潋滟波光还是看手下的嫩蔬?这时你才真正领悟到大自然是多么博大富有。

漫步在瓦埠湖边有浓浓的诗意萦绕心头。

可谁知想美丽的瓦埠湖却似一位任性乖戾的少女,喜怒无常,大雨滂沱之时洪水肆虐,扬风鼓浪、泛滥成灾。

瓦埠湖年年浇灌了两岸的万亩田畴,哺育了一代又一代农民,却也给他们带来了许多不幸和痛苦。

交通闭塞、近亲通婚造成人口质量低下,贫穷使得光棍汉比比皆是,买来的外地媳妇留不住,没妈的孩子和孤儿更是多不胜数。没有人愿意到这里来教书,这里的教育令人担忧。这里既走出了博士、硕士,也送出了强盗、小偷,这里民风淳朴可又是案件多发地,这里物华天宝却又十分落后。

触目瓦埠湖边的种种境况,让人不禁一阵阵悲愁。

瓦埠湖水产丰富,盛产银鱼、肥蟹、青虾,硕大的湖蚌捧出了颗颗晶莹圆润的珍珠。农年辛苦了一年喜获丰收,可一场大水就会把这些财富立即冲走。

几百里瓦埠湖不仅流淌着两岸农民的汗水和泪水,同时也寄托着他们的全部希望和幸福。

令人欣慰的是,现在沿着我所支教的小学校周围盖起了一排排灾民房,经常被大水赶来赶去的农民们在去年的洪灾之后被政策集中安抚到海拔25米以上,终于有了安定的居所。

我想,瓦埠湖这颗淮南明珠在人们的不懈努力下终会发出夺目的光辉,成为百姓们富饶的家园和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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