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他一眼飞快地别开了目光，姐姐看出了端倪，依然不动声色地同他道别。他探头指了指我问姐姐：“这位是…。”姐姐佯装这才看见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飞快望了一眼我继而摇头：“没见过的。”王老板的眼珠子都快黏到我身上来了，我向后退了两步，藏在了巷子里的黑暗里，他看不着我了，这才伸手朝姐姐光洁的大腿摸了一把：“明儿个我再去点你的牌子！”姐姐掩唇“咯咯”地笑，腰身扭得像是连骨头都没了，临了还不忘抛了一记媚眼给他：“死鬼！没个正经！”说完关了车门，车子扬长而去。
送走了老男人，姐姐转身看向走到亮处的我，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妖娆。她疲惫地松了口气，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不耐烦地扯开了旗袍上的第一道襟扣，白皙的脖颈上一处处暧昧的淤青。我别过头，不自在地垂下眼，她走过来立在我面前。原本就高了我半头，又穿了时下最新潮的高跟鞋，居高临下的气势让我不敢抬头。
“啪！”她染了兰蔻的手指朝我脸上扇过来，毫不留情，苏苏麻麻的疼痛措手不及，我惊讶地望着她，并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你是出来站街的么？杵在那里做什么？你没看见刚才那个老不死的那神情么？恨不能一口将你吞下肚子！”她戳了戳我的脑门，朝我怒吼，浓重的酒气和廉价的香水味道扑面而来。我咬紧牙不作声，她骂了一通看我不答腔，“哼”了一声别过脸。
“这么晚了，我怕你出事儿，就出来看看。”我拉住她的手，勉强地笑着。“出事儿？我林月影是谁，你也不打听打听！倒是你这小蹄子，我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养着你，可不是要你也出来勾男人的！”说着，她甩了甩手里的缎面小包，一个不稳向后退了一步，我慌忙要去扶，却被她一用力甩了出去撞在墙上。背上疼得厉害，我吸了口凉气就要跟上左摇右晃的姐姐，生怕她撞到哪儿，她看我又要过来扶，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又没废了，自己不会走？”
我看着她一步三摇，只得战战兢兢地跟着，一路听着她“咯噔咯噔”地上楼。因着快我一步，我没有赶上去开门，姐姐一伸脚就将破旧的木门踹开，我小跑着跨进门，看到了外婆伏在床上咳嗽。姐姐也看到了，她进门略微停了两步，醉意消减了不少，看着外婆咳得喘不过气来，眼里闪过一丝心痛，很快，她就挪开了目光要进里屋。
“月影！你站住！”外婆捂着胸口喘了口气：“几天不回来，去哪儿了？”姐姐的脊背挺得笔直，却不曾回头，继续抬脚向里屋走，“砰”地关了房门。不一会儿，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之后就没了动静。外婆眼泪都掉了下来，不再做声，我伸手抹掉她的泪痕：“外婆，我困了，进去拿了药出来陪您睡，好不好？”外婆拍拍我的手背，算是默许。
我站起来，蹑手蹑脚开了门，生怕惊扰了姐姐。我不怕她飞过来的鞋，也不怕她恶毒的话语，只是怕吵醒她。开了门我先伸了头进去，姐姐没有脱衣裳，伏在床上的玲珑曲线像是一幅上好的油粉画。我走到床前，细细俯身看她，均匀的呼吸声和紧闭的双目证明她已经熟睡。小心地侧坐在床边，我帮她拉好了被子。一定是累坏了吧，不然不会连卸妆都没来得及就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