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杨皓轩忍不住劝解，“以后你就在我府中住下来，不用再到处乞讨了。”
杨芊羽摇摇头：“三弟，你就让我说完吧，两年了，这两年的遭遇，让我过了好几辈子了，难得有个人能听我说说，我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杨皓轩正色道：“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就不会让你轻易死，你想说，你说吧，发泄一下也好。”
有他找杨芊芊说心里话在前，他自然也知道，很多事情，憋在心里，还不如一次性讲完，讲出来才能正正发泄掉，心里才会真正地痛快了。
于是再不阻拦，只是听杨芊羽继续说。
“妈妈找了五个男人，把我……”杨芊羽抽泣一声，“我想过死，可是她们连死都不肯让我死，每天都会有人强喂我饭，是上过吊，后来她们索性连腰带都不给我了，每天都要我接五个客人，不然就是一顿好打，再不行，就给我喂药。如此经历了一个月以后，我屈服了。”
杨芊芊在旁边悠悠一叹，很多妓院都是如此，到后来，那些姑娘们，都麻木了。
横竖，接一个客人也是接十个客人，也是接啊。
“因为我琴棋书画皆精，在那个下三滥的丽春院里，倒也慢慢有了一些名头。我便想看着一些比较好的良人，从良，正在谋划着，没想到，去年夏天，沧州下了一场雷雨，天火从天而降，将整个丽春院都烧毁了，当时我就在屋子里，拼死才逃了出来，逃出来的时候，脸……就被烧毁了。”
这就是杨芊羽故事的全部了吧？
杨芊芊叹口气，这是个为爱而生的女子，为了爱，放弃荣华富贵，也算是可歌可泣，偏生遇人不淑，一路下来，遭遇这么多，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爱一个人的勇气呢。
“芊芊，你看二姐的脸，可有办法？”杨皓轩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将目光放到了杨芊芊的身上。
杨芊芊深吸口气：“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烧得有些深，好在时间还短，应该有得救，最多半年吧！”
“那我可就把二姐交给你了！”杨皓轩冲她一拜。
“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杨芊芊摇摇头。
算起来，杨芊羽和杨皓轩今年是同岁，都是十九岁，当年她十七岁的时候，宇文铎与姬白箫征战沙场，凯旋而归，才想起等了自己多年的未婚妻，立时便下聘，准备成亲。
那个时候，她已经和孙梁栋如胶似漆了吧？
却不想未婚夫会忽然回来，因此匆匆忙忙就跑了，不想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
十九岁，正是如花一样的年纪啊……
杨芊芊叹口气，一个会爱的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怕就怕，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她再也不会爱了。
“芊芊……”杨芊羽已经听完了杨芊芊的所有故事，如今对她说话客气了很多，“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叫你？”
“无所谓，一个称呼而已！”杨芊芊耸耸肩，对她之前的那个“丑八怪”其实也并未多放在心上。
“我的脸，真的有救吗？”杨芊羽当年也算得上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兼美女，哪里会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呢？
杨芊芊笑起来：“我的脸，你以前总见过吧？那样都能好，你这样的，又算得什么呢？”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杨芊羽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笑笑，道：“那就拜托芊芊妹妹了！”
她不叫四妹，是因为知道杨芊芊和杨素已经脱离父女关系，如今叫着，倒是不像姐妹，更像是朋友了。
杨芊羽，倒也并没有白得个才女的称号，只不过红颜女子多薄命，大概说的也是她吧？
“二姐今天早点休息，三哥，你去府中调两个丫鬟给二姐用吧，你府中也需打理，等打理好了，再接二姐去你府上。”如今这个“二姐”两个字叫起来倒是顺口了。
杨皓轩忙点头：“还是芊芊想的周到我这就去办。”
今夜颇多感慨，杨皓轩夫妇把杨芊芊送回铺子，杨芊芊还没有从杨芊羽的故事中回过神来，却听得院子里有人道：“筱先生，快醒醒，掌柜的回来了！”
杨芊芊一脚跨进院子，就闻得一股酒味扑面而来，只见筱致远手拿酒壶，正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不省人事。
“怎么了？”她问。
“筱先生今天喝多了！”小伙计点头哈腰地回答。
“怎么不扶他去房里睡，着凉了怎么办？”杨芊芊有些责怪的意思。
那小伙计叫起冤来：“掌柜的，小的劝了他无数次了，他都不肯回房去睡，非要在院子里等掌柜的回来，还让我们准备酒给他！”
“那你们又给他酒喝了？”杨芊芊柳眉倒竖。
“给了！”那小伙计有些委屈，“不给就发酒疯，所以……小的往酒里兑了水，一壶其实还不到一杯的量呢。”
“算你小子机灵！”杨芊芊敲一下他的脑袋，“睡去吧，这里交给我！”
“好，谢掌柜的！”小伙计一点头，很高兴地跑了。
杨芊芊苦笑一声摇头：“还是小孩子啊……”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筱致远身边，拍拍他的肩，“喂，我回来了，你等到我了，可以去睡了吧？”
“谁啊？”筱致远迷瞪着双眼，一抬头，不耐烦地一甩手。
“我，你要等的人，杨芊芊！”
“杨芊芊，谁啊？”筱致远脑子还不是很清楚，不过站起了身，想了想，才道，“哦，我知道了，那个女人，是吧？”
杨芊芊又好气又好笑：“嗯，是啊……”
“那个讨厌的女人！”筱致远冷笑一声，“女人从来都是该让男人养的，你有没有见过，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还可以让男人为她干活的女人？”
“没见过，回去睡觉吧！”杨芊芊苦笑着扶起他，这算不算酒后吐真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