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檬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这是在哪里呢?
白花花的天花板,白花花的墙壁,白花花的被子……还有一个,站在床边非常严肃的女人。
阮檬又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回想起下午发生的那起惨烈的事件,小小的眉头一皱,脑袋歪向一边。
“你醒了?”
严肃的女人看着她询问,音调非常刻板平淡。
“嗯。”
阮檬应了一声,嗓子沙哑的厉害。
“我是负责校园纪律督查的宋艺老师,是太子爷的人,这次的恶性事件,因为牵扯到茵茵小姐,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要委屈你了。”
阮檬没有说话,如同黑色鸭翅般的长睫微微颤动,仿佛在极力地克制着情绪,然而,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溢出了眼角。
仅仅是两天的时间,这一对如同恶魔一样的兄妹将她的身体折磨的几近破碎,让她的尊严如同废报纸一般被揉搓过后任人踩在脚底。
她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呢?
在郑家人的眼里,她简直连一只蝼蚁都不如!
宋艺漠然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虽然你的衣服被撕破了,但是我第一时间到了天台把你带走,没有别人看过你的身体。至于那件被扔下去的内衣……也没人知道是谁的。太子爷已经下了令,知情者都已封了口。”
阮檬默默听完她的话,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急于下地,宋艺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冷声问,“你要干什么?”
阮檬目光直直看着前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家。”
宋艺挑了挑眉,说,“如果你执意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得向太子爷请示一下。”
阮檬咬住了下唇,缓缓地说,“不,我要回我自己家。”
宋艺的表情有些微妙,清了清声音说,“好吧,我想你必须清楚,你已经没有家了。你之前住的房子,李青杭为了还债务已经卖了,你妈妈现在住在秦文举家里,当着别人的后妈,虽然能吃饱穿暖,却仍受排挤,自身难保。”
宋艺看着阮檬小小的脸一瞬间苍白的样子,没有什么表情,继续说道,“你如果是个聪明的姑娘,就要从现在开始学会卧薪尝胆,忍受煎熬,争取十年之后有出头之日,让自己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阮檬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刻板又无情的女人,轻轻问出声,“我该怎么做?”
宋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漠然说,“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么?韬光养晦,收敛锋芒,乖乖听话,日后才能有扮猪吃老虎的机会。现在,你要首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别为了那可笑的自尊做作践自己的傻事。”
阮檬木讷讷地呆了一会儿,那一双踩在冰凉地板上的雪足慢慢收了回去。
她坐回床上,低声问,“宋老师,我的书包在吗?”
宋艺看着她,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说,“在这里。”
“请帮我拿过来,谢谢。”
……
此时的郑殊词,刚刚结束当天的第九个会议,回到办公室里。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桌上的一摞数据分析报告还没来得及看。
郑殊词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宋艺,怎么样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刻板的女声,“安抚好了。正在背单词。”
郑殊词的眉间松了松,说道,“从明天开始,由你负责接送。还有……所有参与这起事件的人,开除学籍。”
电话那头顿了一顿,问道,“茵茵小姐呢?”
郑殊词答,“她也一样。”
“……这个,恐怕我办不到。”
郑殊词冷冷说,“那就停了她的课,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去学校。”
说完,便挂了电话。
漂亮的女人多生事,就像老人说的,寡妇门前是非多一样。这个道理,郑殊词一直知道。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只看起来乖顺的小猫咪跟了他还不到24小时,学校里就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更可笑的是,始作俑者还是他的堂妹。
宋艺是他多年来安插再学校里的一枚眼线,每天都会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当天学校里的情况。
下午的时候,他接到宋艺急匆匆打来的电话,那个时候,他还在开一个跨国会议。
宋艺言简意赅地说明了阮檬遭遇的情况,他听着,脑子里,蓦然浮现出一张哭红了鼻子的小脸。
然而,公司里还有无数梳理不清的事务等待他去处理,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同情一个被他妹妹欺负惨了的女娃娃。
无暇多想,他全权交给宋艺去处理。
而现在,他的工作节奏终于缓慢下来,他可以坐在舒适的转椅上喝一杯热拿铁,不疾不徐地看文件。
可当他盯着那一堆小山似的文件时,心中又莫名涌起一丝焦躁与烦闷。
末了,他终于站起身,拿着车钥匙拎起西装,大步走出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