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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独舞人生

对于她来说,生活的意义就是舞蹈。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觉得自己一生也许就一直这样有着舞蹈为伴,幸福地生活下去。

其实,那场意外,过错并不在于她,她也说不上来到底在于谁。只是,她可以肯定自己是这场意外家庭变故的受害者之一。

爸妈离婚后,跟着母亲过日子的她,就停下来自己的爱好,不再像从前那样,舞蹈着生活。她开始从一个外向的人,转变成了一个内向的人。从前,她很乐意将自己的各种美妙的舞姿在大家面前展现,但现在她却再也不曾。

最初,母亲狠着心对她说,爸爸离开了,再也无力承担舞蹈学费,所以……而她很听话地说,再也不学舞蹈了,舞蹈没有什么用,还花那么多钱,自己要好好学文化课,以后考个好高中,然后考个好大学。母亲听到这些话,心疼了半天,她知道女儿从五岁就开始练舞蹈,现在已经练了七年,也获得了不少荣誉,舞蹈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哪里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得呢?后来,母亲偷偷地透过窗户,看着她在卧室里对着那些舞蹈服垂泪发呆。

然后几天里,母亲看到她将那些舞蹈服装一一收起,藏在了一个衣柜最深处。还有那些各类荣誉证书,那些都是她曾经出色演出的见证,是对她舞蹈天赋的肯定。可她也都一一收起,堆积在一个纸箱里,放在了床底下。

看到这一切,母亲稍微放了点心。虽然,她知道,女儿很爱舞蹈,也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但她更知道,她再也承担不起高昂的舞蹈学费。趁着女儿年龄还小,早早断了这个想法,告别那些灯光,告别那本应属于她但不再属于她的舞台,好好读书,考高中,考大学,过普通人的平凡生活。

也许,生活,就是一场舞蹈。只是,有人长歌善舞,有人却扭伤了脚。

一连很多天,母亲看到她再也没有摸过舞蹈服,再也没有翻过那些荣誉证书,就连走路,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以一种舞蹈的姿势飘来飘去,就连看电视时,以前常看的舞蹈节目,也漠不关心地调过,仿佛从来没有接触过舞蹈一样,仿佛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舞蹈这门艺术。

只是,有一次,母亲看到她把爸爸的照片一点一点撕碎,面无表情。

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除了一声长叹,她别无选择。她能对她说什么呢?难道说出真相,难道说,你爸爸不是抛弃了我们,而是他犯了错,收了不该收的钱,拿了不该拿的礼,而被送入了监狱?不,她还小,不能让她承受这些即使连大人也无法承受的残酷。

几个月后的某天,母亲要出差一段时间,她临行前,将一切吃用的都给女儿安排妥当后,才放心地离家。三天后,等她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她满身疲惫,却又担心惊扰了女儿的睡眠,于是她悄悄打开外门,却愣住了,从女儿卧室里传出熟悉的音乐伴奏声。她看到女儿的卧室门没有闭严,露出一线灯光。

她闻声悄悄上前,透过门缝,她看到让她吃惊的一幕。

只见女儿穿了那身舞蹈服,在寂寞起舞。她随意摆动着各种造型与姿势,追随着内心的喜怒,追寻着生命的轨迹,表情时喜时悲,动作时快时慢,节奏时舒时缓,翩翩舞动,或若以身体作画,以线条倾诉,舞尽自己的人生悲欢……

她呆了半晌,悄悄退出大厅,悄悄走出门外,悄悄关了外门,好像她从未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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