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4月10日,花城,某咖啡馆。
“方洛洛,你的执念是什么?”安静的咖啡馆内突然响起一阵低低清冷的问话,但是很轻,轻到没人听清楚也没人在意。
“我爱他,愿为他改变一切,可是为什么……咦?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虚空飘浮着的方洛洛满脸悲伤,下意识的回答了,却突然想到什么,猛地转身对着刚刚出声的女人问。
女人随意瞥了眼突然一甩悲伤情绪的方洛洛,轻声回道:“是跟你说话,你……”
得到眼前女人的承认,方洛洛激动不已,左右漂浮着,嘴里更是滔滔不绝:“真的,真的在跟我说话!哇,不是错觉不是幻觉,真的是在跟我说话,你看的见我吗?我以为没人看得到我,没人听得到我说话了。啊啊,太好了,太好了,这几天没人说话真是闷坏我了,我跟你说……”
女人皱了皱眉,决定先晾晾这个情绪激动、一时收不住话的家伙,举手招来服务员:“黑咖啡,谢谢。”然后随手取来桌边放着的杂志翻看着,嗯,这款项链挺有意思的,可以考虑进一条。
“你怎么不说话了?又听不到我声音了吗?”絮叨了好一会的方洛洛总算是发现,刚还叫着她名字和她说话的人,此时跟没事人似得自顾自看着杂志了,细长手指轻轻点点杂志上的图片,似乎很是欣赏。而这样的旁若无人,哦不,无魂的样子,好像刚刚的对话都是方洛洛的幻觉,不曾真的发生过。
而当方洛洛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女人再次发话了:“念叨完了?我是关楚楚,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爱他,可是他怎么了?”
方洛洛有一瞬的呆愣,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因为她连头都没抬,只随意翻了一页,翻动纸张的声音和她的话同时响起,方洛洛几乎以为又出现幻听了。
但下一刻终于意识到她的问题确实是接了自己之前的话,才收敛心神,缓缓移到这个名叫关楚楚的女人的对面坐下,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鬼魂,所以他们都听不到我、看不到我?”
“你没死,但也确实不是人了。”关楚楚依然没有抬头,边说边又翻了一页杂志。“你出了车祸,你本身还在医院昏迷着,而你是方洛洛的辅魂,也属于魂体。这个世界上,大概除我外没人看得到你了。我受了你母亲的委托找你回去。”
辅魂方洛洛听闻自己不是人,是辅魂,又说本身车祸昏迷不醒,信息太过匪夷所思,整个人都有点呆呆的不知如何反应,而再听到母亲二字时,终于是如开了开关的水龙头,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泪水离开脸颊滴落,消失无踪。
咖啡馆中舒缓悠扬的音乐让弥漫着咖啡清香的环境,更添了一份优雅宁静。或许是因为雨天,咖啡馆中顾客并不多,大大的落地窗前的一排座位中,也仅两人享受着这一室的安静祥和。
“小姐,您的黑咖啡,请慢用。”服务员的声音传来,关楚楚抬头道歉,低头的过关中瞥了眼正捂着脸,眼泪不要钱般从指缝处往外涌的女孩,同时,透过虚影看到了两桌外的成熟男人,半垂着眼望着窗外,似是陷入回忆,应该是不好的回忆吧,眉头紧紧锁着。
关楚楚视线继续下移,拿起勺子习惯性搅了搅,金属碰触陶瓷发出清脆的响声,成功让哭泣中的方洛洛回了神:“你说我没死,只是昏迷,对不对?你说要带我回去,那是不是我回去就能醒过来了?”
“是的,我可以带你回去,也可以你自己回去。只是这里有你的执念,执念不解,主魂对你的牵绊就显现不出来,你就无法自己回去。”关楚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仍然没有看向方洛洛,自顾自地说着:“你暂时不用担心,你可以好好考虑是自己回去还是让我带你回去。如果担心你母亲的话,暂时你可以放心,她虽然憔悴了些,但问题不大,只要你还能够醒来,她就会照顾好自己等着你的。”
关楚楚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反而透着一股自信,自信能让她回去,于是,方洛洛渐渐平稳了自己的心绪。又过了一会,方洛洛做了几个深呼吸后,飘到关楚楚的身边,缩在沙发的角落,双膝折叠于身前,侧身对着咖啡馆中唯二的另一个客人,缓缓开口:
“我想你说的执念,应该就是他了吧。我不记得其他的了,我只知道我爱他,我相信他也是爱我的,这几天跟着他,每当他独自一人时,他总是这样,一个人发呆,有时候我真想把他皱着的眉抚平,可是,我怎么都碰不到他。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他这么爱我,离开我而这么伤心难过,又为什么要离开我……”此时的方洛洛已没有了一开始的活泼,有的只是一身的悲伤和不符合年龄的落寞。
关楚楚侧着头,一手托腮,望着缩在沙发角落的女孩,没再如先前那般当作看不到。
并不是关楚楚不想拿正眼瞧她,或是惧怕于对方的非自然状态,实在是因为,魂体是除了她,其他人没人能看得到的。如果视线处理不好,被误以为盯着其他人,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再如果让别人发现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不是吓到别人,就是被当成神经病带走,自找麻烦的事情,能避则避。
因此,一般情况下,关楚楚在公共场合中,不会看着魂体说话,即便要说话也会想办法遮掩,比如,之前关楚楚便戴上了耳麦,做出正在打电话和别人闲聊的样子,也不看着魂体,只偶尔视线扫过。
而此时,她这么定定地看着方洛洛,在别人看来也只是发呆,或是望着窗外,不会被人发现什么异样,便也不在意了。
关楚楚视线中,方洛洛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落寞而稚嫩的脸上泪痕未消,更显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