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家都在想,这荒岛野水之地,男的到哪里去找媳妇,女的咋样找婆家?这岛,不能不繁荣吧,可人的繁衍生息是未来的一个大难题儿。
王翔宁还是想得开,他记住了刘明远的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想,大不了,再划木船出海,到仙霞山找个媳妇回来。
张万林好像比王翔宁还不发愁,好在他在仙霞山已经有了女友,等安顿好后,还可再回仙霞山,将女友一家接过来。
可那两家有女儿的人户,却是没这样气魄。大人总不能出岛,主动去给自己找女婿,可女儿家家,又不敢轻易出海,这能上哪里去找男人呢?
各家都怀各心事儿,但无论如何都得要生活。他们便像在仙霞山那样,在这荒岛上创起家业来。
一晃过了一年,荒岛有了房子,有了土地,有了炊烟袅袅。还算相安无事,除去有蛇虫骚扰一下他们的生活以外,就没再遇到像在仙霞山那样惊险恐怖的事情。
大家都在关注李彩霞,觉得这九月怀胎,该是到了分娩时候,可是,她的肚子是一直那样大着,却是没有一点儿临盆迹象,简直急人。
她的父母很更着急,这该生的孩子却是迟迟没有动静,心里便不往好处想:是不是这孩子胎死腹中了,才不能正常分娩呢?
刘明远也怕出意外,一直急得直跺脚:“切妈妈的,这里连个医生都没有,要是真像老人怀疑的那样,这该咋办!”
李彩霞倒是给大家宽心:“你们都不要瞎猜,我的肚子我知道。没啥不适,这孩子也不是死胎!”
她按住刘明远的脑袋,将耳朵贴到她肚皮上:“老公,你听,这小家伙还在肚子里闹腾呢!等他闹腾够了,他就会自然而然地跑出来了呀?”
幸亏李彩霞那样乐观,否则,会愁得刘明远他们整夜难以入眠。没办法,刘明远还是那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孩子该出来的时候,就会出来的!”
都到了又一年,李彩霞还没生产。这再宽心的刘明远也是坐不住了:“老婆,亘古以来,人类繁衍生息都是九个月,你这是咋回事儿,都两年多了,咋还不把崽儿下出来?”
“你以为我愿意啊,他不出来,我也不能用手抠出来呀?看你下的这道种。我感觉你种的就不是人种!”李彩霞也是着急了,这不该是这样的呀?
“你肚子里有没有啥异样的反应?”她的父母小心地问道:“我们都老成这样,不用说看见,就是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这人怀孩子,能有两年都不再生产的!”
李彩霞还是给亲人宽心:“还是不要担心吧,小家伙固然是活着,在我的肚子里一直没停止过活蹦乱跳。我能吃能喝,对身体没啥大碍,他爱啥时出来,就啥时出来吧。赶上了这怪胎,我们也没更好的办法啊?”
也只能这样。五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慢慢等待着李彩霞的生产。不过,谁心里都明白,这一定是个怪胎。赵小翠跟自己的父母说:“等我嫁了人,有了身孕,会不会像彩霞嫂子那样?”
“别瞎说。哪能都那样?你李彩霞嫂子也不希望是这样,可这就轮上了这千百年不遇的怪事儿,我们凡人也是没办法的!”
潘凤莲还小,但她懂得这生孩子的事情。她跟父母说:“我这辈子是不嫁人了。这荒岛上没处找男人不说,我更怕像彩霞嫂子那样,老是带着个大肚子,就是不生产,多受罪呀?”
“仙霞山出了那样掏人心而死乡亲的怪事,这李彩霞又是身怀孩子两年多不生。这世道是咋了,难道要变换人间规律?”潘凤莲的父母,在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刘明远夜间做了一个噩梦:仙霞山雾霾笼罩,不见树木,不见人家。凤凰顶古刹霞光万道,发出一道道闪电光芒,瞬间刺破沉厚雾霾,将仙霞山变得清清亮亮,如一场大雨过后般的滋润。
豁然,从天际飞来一只仙鸟,落到凤凰顶千年翠柏之上,展翅双翼,仙霞山霎时像发生了一场大地震,树木坍倒,山石滚落,沟谷间山洪暴虐……随即,蓬莱岛周围海域,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十二级海风卷起滔天巨浪,冲向岛屿,铺天盖地,将房屋卷入大海。
再看,风平浪静过后,岛上便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海市蜃楼,一大群仙子嬉闹其间,混世变得清亮,一片歌舞升平。
醒来,刘明远在想,这是不是自己想仙霞山了,或是这蓬莱岛是个神仙之地,不许他们在此容身?
眼看三年时间将至,李彩霞告诉刘明远:“夫君,我的肚子有些丝丝拉拉的痛感,想必是要该生产了。你将我准备好的小孩衣被准备好,叫来父母,好伺候我接生。”
“嗯,我觉得光叫父母还不够,你这样怀胎,实属罕见的一样,我还是把五户人家的女人都叫来,以应帮忙之策。”
岛上所有女人,全部集中在李彩霞屋内,几个青壮年轻男人和老年男人,坐在李彩霞的屋外,听着动静,一旦需要男人帮忙,便立即行动。
这生孩子本不是一件大事儿,但在这座荒岛上,就是因为李彩霞身怀三年,才有如此的兴师动众。
屋里,李彩霞肚子疼得开始呻吟,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在一旁助产,听得出,李彩霞真的是快生了。
刘明远闲不住,心情再焦急,他还得在灶前忙乎烧温水。这生孩子,是需要临盆温水的。他的老岳父,仰望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祷告:“苍天有眼,一定要保我的女儿顺利生产!”
其他男人蹲在屋檐下,谁都不做声,都在静静听着屋里的动静。当然,他们都吸着闷烟,不知道这生下来的是个啥孩子,也不晓得是福还是祸。
“哇……”一声响彻天宇的清亮哭声,划破了李彩霞小屋的寂静。
“生了,还是个带把儿的小子!生了,很顺利的生了,是个儿子!”屋内的女人们,惊呼着忙乎要水,要衣被,处理着这三年才降生下来的男婴。
刚洗完这男婴身上的羊水,小家伙便像鲤鱼打挺一般,从浴盆里站立了起来,言道:“爸爸妈妈,乡里乡亲,给我穿好衣服,我要活动活动!”
哇塞,这是啥鸟人?刚爬出娘胎,就会说话,还会站立行走:“不好,这一定是个怪物,蓬莱岛要遭殃了!”
靠,这小家伙不管别人咋说,他一个右手食指,指向天空,嘁咔咔晴天闪电雷声大作,滔滔海水翻卷云浪,脚下的岛屿摇摇晃晃……
这间茅屋,瞬间一片金碧辉煌,琉璃清亮,宛如当朝皇帝的皇宫,增明瓦亮。电闪雷鸣,打得所有人睁不开眼,但在片刻之后,这岛上的五家茅屋全都消失不见,清一色变成了琉璃瓦屋,并合为一体,成了一座硕大的海市蜃楼。
“哇,是福,这孩子给我们带来的是福!看,我们的房子变成了皇宫宝殿,这岛屿的崎岖突兀,都已是良田万顷!”
被看傻眼的五户人家,定知这孩子不是一般的人,准是一个神仙。他们急忙问刘明远:“怀孕三年,你就没给孩子准备好名字吗?”
“曾经想过,生的是男孩儿,就叫山娃,生的是女孩子儿,就叫山花。这就只能叫山娃了!”
“山娃万岁,山娃万岁!这岛有了你,我们就有享不尽的幸福了!”这些男人们很是欢呼雀跃,他们见到这漂亮的屋子,还有大片的良田,这一定会是吃喝不愁的好日子了。
“不,我不叫山娃,我自己已经想好,我叫妖娃。我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就听到你们说我是一个怪胎,实话说,我迟迟没来人间,是在学习拯救世间的本领,现在是学有所成,便来报到。人间,将我这样出生的孩子,往往视为妖孽,我要叫妖娃。”
“好,就听你的,你就叫妖娃!”大家哈哈大笑:“叫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给我们带来了幸福!结束了我们祖祖辈辈的苦难生活。”
“但得说好,我不能将天下所有地方都会变成蓬莱岛这个样子,但仙霞山一定要变样。”妖娃刚出世,就想到了这人间,竟有个仙霞山。
妖娃,这名字算是贴切,他可以叫妖和仙。早在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就将仙霞山当做一片人类能祥和休养的清静之地,并给地球留下一片少有人烟污染的世外宁静之所。
纷繁复杂的人世间,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盘古当时的初衷,便没实现,仙霞山里,频出惨案,害得原本布局合理,密度适宜的山民,不能在此安详维护这仙霞山,被迫逐渐逃离家园。
刘明远他们走后三年的仙霞山,乡亲们不断惨遭成精野兽的糟蹋,死伤不止,最后,逼得只要还能走得动的男女老幼,都已经逃离了这片热土,地道的人去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