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里再搅得慌,也难于启齿这件事?男人还是要有个尊严的。他想来想去,谁都没恨,只恨这仙霞山里的成精野兽,它要是不祸害人,自己也不会逃到这里来。说不定,他早就结婚了。
他的父母也没能入眠,在为儿子的婚事犯愁。他们想,来到蓬莱岛,自从有了妖娃以后,这生活是好了。可是这里居住的人家太少,男女搞对象却是成了难题。
他们不是没琢磨过,打算让儿子努力追求赵小翠,但感觉上,他不像王翔宁有本事,没竞争过他。眼下,只有个潘凤莲了,可人家年龄尚小,不好开口求婚不说,也感觉对不住那姑娘。
潘凤莲呢?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也是情窦初开的年华,生理上对异性的冲动也是一股股的来劲。她好像也在发愁,这孤独的野岛,掰着手指头数,也就剩张家那小子没媳妇了,虽然他人长得不错,但毕竟比自己大十来岁,这不太委屈自己了吗?
她也知道,张万林在仙霞山已经有了相好,他是不是还要去仙霞山找那个女人?思来想去,自己未来的婚配,的确是个难题儿。她摸了摸的日渐膨胀的前胸,看了看镜子里的面容,不禁感叹:可惜我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了,在这孤岛上,是难以找到抚慰自己的那个男人了。
她的父母看出了凤莲的心事,但又不好明着劝导她。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劝导理由,他们也找不到适配女儿的男人。担心女儿得了相思病,引发抑郁,毁了这清丽漂亮的闺女。
张万林人不错,可是年龄偏大,这会委屈了闺女,切,也罢。潘凤莲的爸爸对她的妈妈说:“也别愁,刘明远不是有句口头禅吗,车到山前必有路,咱闺女还小,等过个两三年,我就驾着木船出岛,钻进仙霞山,给闺女领回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来!”
“你这只是安慰的话,先不说你能不能领来,即使你要去,我也不会同意,这一路不是水,就是山,我得多担心啊?我琢磨着,到时实在无法儿,就把闺女下嫁给张万林吧!”
岛上人的心事,妖娃不是没看在眼里。王翔宁的事情解决了,他就想到要解决张万林的事情。妖娃看了看这岛上的环境,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多日过后,妖娃一直愿意跟在张万林的屁股后面玩儿,这令张万林感到莫名其妙:“小家伙,你是不是觉得没意思,非要缠着一个伴儿跟你说话呢?”
“嘿嘿,有那点儿意思。你说,人家大人们都忙自己的事情,王翔宁大哥哥有了媳妇也不愿跟我玩了,我就只好跟在你屁股后面讨个意思呗!”
“你这话不全对,咱岛上不是还有个潘凤莲吗?她也是一个人没着没落的,你咋不找她去玩儿?”
“切,你看哪个男人要经常跟在女人的屁股后面转?这时间长了,这人们还不笑话我心里有啥怪癖,老离不开女人?”
“擦妈妈的,你才多大,就成熟到这分子上,心眼儿太多,累得慌不说,还长不高呢!你呀,人小鬼大……”
“万林哥哥,这秋季都到了,你就不馋稻田旁边那些苹果树上的果子吗?我缠着你,是想求你,我可馋了,但只馋一个我早都看上的一个苹果,可惜,它长在树的最顶端,我咋够都够不到,摘不到手里,你能帮我摘下来吗?”
“靠,就这破事儿,你早说啊!我可是仙霞山里长大的男人,别的本事我没有,但爬树那是一个地道的绝活。”
“哦,这太好了。那我们就去采摘那个苹果吧!”
来到树下,妖娃指着树尖儿上,朝阳面长得那个既个儿大,有圆润红亮的苹果,言道:“你看,我就想吃那个苹果!”
张万林见这果子长到了树梢的最顶端,下面的枝桠很细嫩,人爬上去,根本禁不住,采摘它,这树枝一定会折断,并将人摔下来。
“切,这树不能爬,能将人摔坏。你非想吃它,我们就只能架梯子去摘。”张万林懂得树枝的承载力,他说:“我们只能费点事儿,先回去取梯子,架好后再摘那个你想吃的苹果!”
妖娃心里想:“嗯,万林是个地道人,做事儿还算稳妥!”他言道:“那就不费事儿了,我们去海边儿绕着玩儿吧!”
“也好,这里除了稻田,就是海边儿,也没啥地方再去玩儿!”张万林信步,慢慢悠悠,领着妖娃来到了海边儿。
“万林哥哥,你看这浩淼烟波的大海,巨浪滚滚,多有气势。就是这浪涛不好,让人不敢轻易踏海,弄不好会船翻人毁。我还真想不到,当初,你们是咋冲破这滔天巨浪,来到这岛上避难的!”
“这得感谢你的爸爸,是他带领我们从仙霞山出来,驾着一艘自造的木船来的,你们家的人,都是那样的有胆识,有气魄。”
“你也不简单,我听说,你在山里,可是一个打猎高手,就因为这儿,你就比王翔宁先在山里找到了女友。她咋就没跟你来到岛上呢?”
“人各有志,人家不来,我也不能绑人家来吧?你咋知道这事儿的呢?”
“我是听大人们说的,他们可都像一家人似的,一直在为你的婚事儿发愁呢!你想那个女友吗?”
“想有啥用!我不能出岛,她不能出山,我觉得我们的缘分就是人各一方。但我说心里话,想她……”
“你都想她什么?”
“想她的朴实、温柔和她的美!”
“她比凤莲姐还美吗?”
“应该是吧!不过,她们间没啥可比性,算是各有千秋吧!”
“哦,她长啥样?”
油亮乌发小羊角辫儿,未曾开口说话先笑,两个小酒窝跟她的眼睛一同笑,一张红扑扑的小圆脸儿,水润饱满,特别有精气神儿。谁见了她都会喜欢!”
“这女人还真不错,难怪你想她,可是……”
“我知道你会说,再想她也没用,因为我们已经是天各一方!”
“你不要这样聪明好不好?我可没这样说。这人世间的事情,向来都缺少定数。说不定,你们还就能走到一起呢!”
“切,你净拿我穷开心!山、水、岛相隔,音讯全无,谁想找谁,都比登天入海还难!”张万林反感妖娃的说法。
他望着海天相接的水面,浪涛一个高过一个地疯狂翻卷,在烈日温热的扫荡下,倒是没多少水汽儿。
手搭凉棚,远眺海的远处,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万林哥哥,你喜欢眺海吗?你用力望海,可望到多远?”
“我经常来眺海,这是我来到蓬莱岛早已养成的习惯。不管能眺多远,我一有时间,就会脸朝仙霞山方向,用力地远眺。”
“这样好,说不定在哪一天,你就能眺出个奇迹或是一个意外来!”
“嗨,我只是想她……”
“你明天还来眺海吗?”
“来,因为我这几天特别想她。我呆不住,就来眺海!”
“嗯,我们回吧,这里的海风大了起来,不然会着凉得了感冒!”妖娃想到,张万林还是个痴情的汉子,更是个执着的人。
是日,张万林依然来到海边,冲着仙霞山的方向,不断地眺望。不过,他倒是发现,今天这海面风平浪静,阳光也好。这是很少有的海上气象。
极目水天相接之处,飘出一个蒙蒙的点儿,这点儿像是深色。它在张万林的眼前逐渐放大:“靠,这从无人迹的海面儿,咋会出现了状况?”
他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随着这深色点儿的靠近和放大,张万林看到了是一个浴盆似的木舟,向蓬莱岛的方向漂来。
“不会吧?这舟上站立的是一个女人。这是谁家的女子如此胆大,竟一个人飘渺在这万顷海面上?”
他正在纳闷,这舟越来越靠近蓬莱岛海域。张万林终于看清了,舟上的女人粗布衣衫,两束小羊角辫儿,圆脸小酒窝……
擦,这不是自己的女友冯春花吗?她咋一个人漂到了这里?张万林激动不已,他不顾一切地冲向木舟:“春花,真的是你吗?”
“万林,你让我找得好苦啊!”冯春花扑啦啦跳下木舟,一头扎进了张万林的怀里。
“你咋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是为逃命才盲目漂洋过海的。因为当初你们逃离仙霞山时,说是要漂洋过海东渡。”
“逃命?仙霞山的成精野兽还那样作怪吗?”
“别说了,你们逃走后,留在山里的人,没一家能幸免。我的父母已经被害了,全仙霞山里的人,只要是能爬和走的人,都已经逃走了。但我不知道往哪里逃,便学着你们的样子,自造了一个木木盆小舟,东渡逃生!”
张万林是悲喜交加,他赶紧将冯春花领到家里。张万林的父母一见,着实喜出望外。这正发愁儿子的婚事儿,没想到,这仙霞山里的媳妇,竟能找到了蓬莱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