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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六)

小山子默不作声的在屋里开始打扫卫生,为了不影响旁边的鬼子看书,他干活的动作十分的轻盈。很快把地上的垃圾都清理完了,然后他把抹布湿了之后,又把桌子给轻轻的抹了一遍。他在擦拭桌子的时候,看到东野放下手里的书,又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在看,而担心看的不够仔细,他又取出放大镜仔细的研究。小山子虽然在干活,但是他的心思全在熟悉环境上,此时他在想要是放一把大火,应该从哪里给他们点着,最好能把这一大队的鬼子全都给烧死。

把屋里的活干完之后小山子刚要离去,东野在他的身后说:“哎,小孩,你的过来。”

听到鬼子把自己给叫住,小山子的心里顿时一阵发紧,难道鬼子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吗?想到这里小山子的右手,下意识的又放到后腰上,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菜刀已经让王大河给拿去了。他转回身看到东野正冲他微笑,然后又招了一下手,说:“小孩,你得不要怕,过来。”

东野看小山子十分小心的走过来,他忙把手里的几张黑白照都摆放到桌子上,他站起身后把胳膊搭在小山子的肩膀上,脸上带着十分温情的幸福,用手指着照片上的一个小男孩儿,说:“你看,这个是我的小孩。”然后又指着另一张照片上的日本女人说:“这个是我的……”他还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说:“是我的……”,接着他又指着胸口说:“我的很想她们……想的心都……都疼的。”

虽然东野的中国话说的不标准而且也有些生硬,但是小山子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心在深深的思念着远方的亲人。以前在小山子的印象中,鬼子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和畜生,他们都是冷血动物不懂的人情味儿的,没想到今天在这名鬼子的身上,却看到了温情的一面,他们也想家,也会思念自己的家人。

东野指向自己胸口的手指有些颤抖,而他脸上的幸福感觉也在慢慢的消失,凝固在脸上的笑意化成了无尽的痛楚。他的目光紧盯着照片欲言又止,可能他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表达他的内心,如果说日语小山子又听不懂。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又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我想她们,想家的……你的明白?”

小山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十分认真的说:“我明白,你现在很想你的家,还有你家里的亲人们。他们也会十分牵挂你的,对吗?”

“要希!你的大大的好,你明白我的心。我想家……我并不想在这里的,回家好好的!”东野听小山子这样起马上变的兴奋起来,忙扯把椅子让小山子坐到自己的对面,手舞足蹈的说:“我家是北海道,那里有生鱼片,有清酒……”东野说着比划了一个喝酒的动作,然后喝了几句日本民谣,小山子呆呆的看着他,听不懂东野那十分怪异绕嘴的歌声。

东野唱完了只后又说:“日本大大的好,有樱花,樱花你的见过?”

小山子摇了摇头,说:“没看到过日本的花,我生在中国,只看到过中国的花。”

东野听了哈哈大笑,忙说:“要希!你的看不到的,我到这里不习惯的,我想回家,我好久没有看到我的亲人了,我不喜欢打仗的,回家好的……爸爸和妈妈没有了,我都没有在的,来信说走时很想我的……”东野说到这里后脸上再一次黯然神伤,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双手捂脸扶在了桌子上,小山子清析的听到了东野的抽泣声。

面对东野的真情流露与倾诉,小山子理解与同情,但是日本人给自己家里造成的伤害,依然让他无法原谅和宽恕。只要是时机成熟,他依然会拿起菜刀杀鬼子,直到把他们全部都赶出中国!

东野还在暗自流泪,小山子起身默默的离开了。日本鬼子想和他倾诉自己的苦衷,可是自己内心的苦水,还有全体受苦受难的中国人的苦水,又能和谁来倾诉呢。如果没有日本人全面入侵中国,又哪里会来这么多的苦难和血案。小山子从东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一名日本兵很急的奔跑过来,进到屋里用日语大声向东野汇报。

小山子想放慢了脚步听一听,站在门口的哨兵挥动手里的枪示意他赶紧离开。小山子用透射着寒光的眼睛,在哨兵的身上有些凶狠的扫过,然后默默的离开了。

吃中午饭的时候鬼子们还在院子里说笑,下午的时候整个大院里忽然静了下来。小山子问王大河鬼子们怎么没动静了,王大河往窗外看了一眼,说好好洗菜别乱打听。天刚刚黑还没开晚饭,鬼子们突然集合坐上了汽车,十分紧急的从院子里冲出去,直到半夜里才回来,而且有的鬼子身上负了伤。这时王大河才悄悄的告诉他,这是鬼子对周围的村子突击扫荡。从鬼子受伤的情况来看,扫荡不成反而中了八路军游击队的埋伏,王大河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露出得意的光芒。

等鬼子吃完晚饭夜已经很深了,小山子收拾完回到食堂后面柴房的时候,看到王大河已经鼾声如雷了。此时小山子虽然感觉到有些疲惫,但是躺到铺上后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小山子听着窗外的风声想,这帮鬼子刚刚打仗回来,应该现在正是劳累的时候,不如今天晚上放上一把大火,把鬼子给烧个精光算了,省得自己还得在这收拾卫生装孙子。想到这里小山子又从铺上坐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蒙头大睡的王大河,他轻手轻脚的下地又把鞋穿上了。

小山子又悄悄的回到了食堂操作间里,在黑暗中找到自己的那把菜刀别到了后腰里,然后轻轻的推开食品库,又找到了装有菜油的铁桶。小山子来到窗口往看看了看,确定院子里没有鬼子走动之后,他才拎起两桶菜油,从库房里走了出来。小山子刚刚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手里还没有引火的东西,他忙把两桶油先放到门口,又回身到烧火间里找火柴与破布之物。当他取完了又回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忽然发现刚刚拎出来的两桶菜油不见了,小山子站在门口正在纳闷,这时黑暗中伸出一只大手突然按到了他的肩膀上,吓的小山子急忙转回身来,并把菜刀抽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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