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看，这上头记录了哪一年在哪一处招买的兵马，还简单抄录了一份朝中官员的名单，这些人不少都是三皇子的人。”楚晋章把已经显露出所有字迹的纸递给老太太，道。
老太太接过匆匆一扫，然后又合上交还给楚晋章。
“不成想三皇子私底下已经做了这许多事，本以为北疆折了与他关系亲厚的右军，便损了他在军中势力，不成想原来私底下还有这么大一批暗藏兵力。”老太太不禁叹道
“是呀，更不曾想，竟然七公主也参与其间。”楚晋章跟着感慨
“这倒也不难猜出，七公主生在那样的家庭，又是那样的出身，虽说得皇上宠爱，可到底没有母族。等到将来新皇登基她也得寻个依傍，皇后一向不喜她，与惠妃也不睦，倒是同样无母的长公主、三皇子一向与她亲近。”老太太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嘴唇已然轻轻勾起。
“那慧姐儿在这其中.....”
“她嘛.....七公主再是喜欢她也必不会把这么重要的机密告诉她，怕不过是借着她来藏这份名单，谁会想到这样重要的东西会在一个毫不起眼的闺阁小姐身边儿。”
“母亲所言确有道理，那儿子明日就将这份名单交到邕王殿下处。”楚晋章小心收好纸张于袖中，言道。
“不忙，想必七皇子一事虽说不关咱们的事儿，可那边失利对咱们也是颇有微词，这份名单不若再等等。”
“母亲是想借此来....”楚晋章试探道。他一直觉着老太太虽说把安宁候府放在五皇子船上，实则却不甚十分忠于五皇子，更多的不过是双方利益的合作。楚晋章也不是迂腐之人，他自是赞同老太太所为。
“不，咱们走到这一步已是骑虎难下，只得帮着五皇子一举夺下皇位，否则不等三皇子登基，五皇子便首先容不得咱们。我的意思是这份东西既然这么重要，那么不妨等一等，等到五皇子被弹压得厉害了，咱们再拿出来，那时候才能显得咱们的重要，将来也好论、功、行、赏。”老太太咬着最后四字缓缓道。
楚晋章自是明白其意，垂头应道：“儿子遵命。”
一直等到夜间，墨画来报道是楚晋章一下衙便由赵妈妈领着往寿康堂去了。
“侯爷与老太太说了些什么自是打听不出，不过，见着侯爷身边儿的寿喜管事回了一趟前院，之后手里拿着一张像是白纸的东西，急匆匆进了寿康堂内。”
听完墨画所言，慧姐儿了然，怕是青云已经提醒了老太太，老太太这会儿怕是就要“入坑”。
“嗯，对了，红玉可回来了？”慧姐儿又问
“奴婢去找找，奴婢还得去告诉红玉这个好消息，这升任小姐的大丫鬟，还没来谢恩呢。”墨画笑道。
不多会儿墨画就笑盈盈领着红玉再次进来。
红玉怕是路上得了墨画的消息，一走近慧姐儿便行礼道谢。
慧姐儿抬手笑道：“此番青水庵的青云师太出力不少，老太太这才定了你来补****书之位。”
今日趁着被老太太召见，顺便提了墨书染上恶疾之事，老太太当时便有意从院中拨一个人过来，不过却被青云师太岔了开去。
等到晚间，老太太院中的秋霜便来传达老太太意思，说是定了红玉为大丫鬟，连着乔氏那边儿也已经打了招呼，备好案。倒是省了慧姐儿不少事儿。
“事情第一步都已经办妥，你可以通知夏三少那边着手下一步。”慧姐儿又道。红玉之事慧姐儿并未瞒着墨画，知道是夏南荆派来帮她做事的。
“是，小姐。”红玉点头应下，她见慧姐儿并未避着墨画，便也只当不见，自然应答。
“小姐，您托奴婢问的事情奴婢已经问过了。”红玉俯身禀告道。
“哦？是谁？”慧姐儿一手紧紧捏住裙子下摆，期待问
“这....少主没说。只说三皇子大婚之日，亥时一刻，小姐在勾悦小院旁的牡丹园等，他会亲自与您说此事。”红玉微微皱起眉头，回禀。
“莫非此事不方便说？”慧姐儿不禁倒回躺椅中，皱眉小声念叨。
“届时，奴婢会护着小姐前往，不必担忧。”实则红玉也觉有些奇怪，但仍旧安慰道
慧姐儿点点头，又说了些旁事，倒是将此事放在脑后。正如她之前想到的那样，反正她相信张家不会悔婚，也相信老太太不过又一次拿话诓她。更何况离她及笄出嫁还有还几年，自然还可从长计议。
墨画虽说寥寥数句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但见慧姐儿刚开始还十分担忧，后又不当回事的模样，倒是也跟着把话置之度外。因为她相信要么是事情不重要，要么是她家小姐已经想出对应之策。
“对了小姐，前几日您让奴婢出去给各位小姐送络子，奴婢听到个十分匪夷所思的消息。”墨画见正事儿都已说完，便开始倾倒自己的八卦。
“你说来听听。”慧姐儿来了兴致，笑道
“说是八小姐是四老爷的女儿。”墨画神神秘秘小声道。
“看来近来府中无事，这些婆子都要改行写话本子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八姑娘她知道，是楚晋章的庶女，其母生得十分貌美，倒也得楚晋章喜欢，因而静姐儿小宴她也见过几回，生得酷似其母。
不过难得的是区区几回见面，均十分低调，话儿也少，静姐儿虽不说喜欢，倒也不算讨厌这个妹妹，听说其母在乔氏的后院里头也算是听话的。
“所以奴婢也觉着匪夷所思，刚开始奴婢是不信的，可后来听她们说得头头是道，倒是又信了几分。”
“哦？这还有个什么说法儿？”慧姐儿抬起头来抄着手笑盈盈问，眼带趣意。
墨画倒是不曾理会慧姐儿语中调侃，回答道：“奴婢听专管顺和堂后院一应衣料的关妈妈说，其实八小姐的生母木月姨娘，曾是官家小姐，又因家中父亲犯罪而罚没乐籍，当年四老爷在官乐坊瞧见了，便起了意思，悄悄带回来行事。可谁知后来老太太发现，当时正处太后国丧期，侯爷便命人将木月姨娘送至侯府在京郊的温泉庄子上。这事儿本也就结了，可谁知，有一回侯爷在温泉庄上宴客，瞧见了木月姨娘，惊鸿一撇，加之又饮了些酒，便将木月姨娘带去服侍。次日，侯爷想把她带回京中，可下面人一禀报这才晓得，原来木月姨娘曾是当初四老爷丧期带回的那个乐坊官妓，而且还刚生下一女不过三月，便是八小姐。”
“侯爷实在喜欢木月姨娘，但是思及当时四老爷所办之事对太后不敬，不敢冒然带进府里。还是侯爷夫人后来出的主意，跟着侯爷一道前往那庄子，对外说是期间侯爷夫人见着个媳妇子性情温顺又好生养，便做主当晚便送去服侍侯爷。一年过后，夫人再次前往温泉庄子，以那侍女生下侯爷子女为由带了回来。”
“可是出生三月和出生一年多些的孩子大不相同，如何能瞒住下面人？”慧姐儿问道
“奴婢听那位妈妈说，当时抱回来的的确是个不过出生两三月的孩子，刚回来还带去见了老太太。可是等到那孩子长到两岁左右，八小姐身边儿的奶娘、服侍的丫鬟全都换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大些了，不好区分了，便把真正的孩子给抱回来了？”
“那位妈妈是这么说。”墨画点点头。
慧姐儿曾经听静姐儿念叨过，楚晋章的后院里头，虽说女人没有楚晋厉的多，也大多比较安分守礼，但是要说得宠的便是这位木月姨娘和怡姐儿的生母。
因着怡姐儿与她生母一贯要高调些，这位木月姨娘倒是不曾注意。
怕是因此老太太也没有注意到。
只要乔氏和楚晋章说是侯爷的女儿便没人敢说不是。不过楚晋章不像是个色令智昏的人，不应该会为个喜欢的女人就费了如此大一圈的周折。
见慧姐儿沉思，犹豫的模样，红玉自也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件事的不一般，便道：“不若让奴婢查探一番？”
慧姐儿自是明白红玉之意，仍旧皱着眉头，缓缓开口：“这事儿如今看着能够利用的倒也还有四叔国丧狎妓，这事儿依着四叔的性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不过按着老太太的行事作风，怕是事后处理得也很干净。咱们没有证据，也奈何不得。”
“那....八小姐的事儿....”
“八妹的身世翻出来倒是能为四叔当年之事作证......这样吧，虽则希望不大，你也还是去试着查查。”慧姐儿想着如今是能多收集些罪证便收集些。
“是，小姐。”
“今日我让周妈妈家红树来见我，可她没来，怕是周妈妈想着先拖一拖。墨画，你明日找个机会去跟她说说，老太太这么久没个表示，怕是无能为力，你试着提醒她来找我。”
慧姐儿觉着这事儿发生的年头也不算十分老，说不定依着红树的年纪，那会儿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也得了些消息，倒也可打听些许。
“是，小姐。”墨画也跟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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