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2)
寒麟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说……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见我点头后，他就壮着胆子说了：“我说，我们这些做军人的，为的是保家卫国，保护君王；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自然是要为君王排忧解难。如今，君王年幼，被佞臣利用，我们怎能袖手旁观……”
我可以想象他当时说这话时义愤填膺的模样，但现在，他一点气势都没有。
我问了一个和他问的一样难度的问题：“当初我把你调去北方，你可恨我？”
他一下子尴尬起来了，但很快又傻呵呵地笑道：“没恨，就是刚过去的时候很不服气，不过在那边呆了一两个月之后就想通了，觉得那儿的百姓生活挺苦的，就想着给他们解决难题，现在倒是舍不得那儿了，那儿挺需要我的。”
他回答得很快，基本上是想都没想就说出来的，他总给人一种感觉，就是很牢靠，说的话都是打心底里说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我想赌一把。
“把兵权交给西卫幻舞，一个时辰之后你马上离去！”
“是！”他干脆利落地行礼回复，我略微惊讶，最后在他奇怪的眼神中不忍地别过了头：他看起来真是“不懂”朝廷之事，不然也不会知道西卫幻舞受王“恩宠”，国师和司教竟然会败在这等人物的手下……
寒麟办事快捷，一个时辰后，司教走进了御书房。
司教不用说，我便知道寒麟已经离开了皇城，只有他离开了，司教才能踏足守卫森严的王宫。
“您的身体似乎比前些日子好得多了！”他愉快地对我说，遣退了左右。
我对他笑笑，道：“把现在这时局的官员名单给我。”
他早有准备，我话音一落，他便从身后拿出一个画轴，递给了我。
我打开来看，上面把官员的关系列得一清二楚。我不相信有些懒惰的司教会乐意凑时间来把官员们罗列清楚，从列表风格上来判断，是第一楼。
名单比宫变之前要简略得多了，因为少了许多官员。
我说：“司教好大手笔，大半人都遭了殃呢！”
司教得意地笑道：“那也是托了陛下睡了那么久的鸿福啊。”
我苦笑：“原来司教是托了我的福，难怪我的福气都不见了，连睡着都得饿醒！”
司教闷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我仔细地看表，把人的名单给记全了。我问：“这回你动得了那么多人？”
司教道：“我要是有这能耐，我就直接把国师给办了。死的不多，不过入狱的官员有几十个，连带不小心也捉的家眷共有五百三十七人，我现在就只能让他们都待在牢里，暂时不能动他们，但这些人是不能用了，必须找个罪名把他们打发了。”
我这次受伤，睡了四十七天，司教便趁这机会大张旗鼓地搜索“逃跑”的刺客，挨家挨户地搜，官员家自然也不能避免，由司教这奸人来搜的结果肯定是不可避免地搜出了些“罪证”。家里真有罪证了就免了大工夫，没有的，司教就做些手脚，让没有变成有的就成了。别看司教平时道貌岸然，其实这种鸡鸣狗盗的事他做起来比谁都顺手，不然也不会从我书房里得到那么多“赏赐”。
我沉吟道：“这个容易，来一场变法吧。每回皇朝变法都会大层次换血，这次借着变法之名处理掉那些官员，国家又因此得利，一举两得，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司教觉得如何？”
司教笑笑，道：“陛下原来早有了这样的想法，如今时机正好，一切就照着陛下说的办吧。”
我笑笑，没说话，眼光一直在列表中巡视，找一个能担重任的人。
司教问：“陛下计划变法什么？”
“农业为重，边境土地辽阔但人少荒地也多，无人耕种甚是可惜。如今尤楼境内多处粮灾，不早些解决粮食问题是不行的。其次刑法，近年来尤楼犯罪增多，小贼强盗也多，没有严律约束不行。再者就是学术……”
司教打断我：“陛下是不是分不清先后了？粮食虽重要，却于部分人而言尤为重要，而严刑律法却是普遍于众的，整体与部分孰轻孰重？人民不懂礼法廉耻，又怎能遵纪守法？依我看来，学术远比法纪重要。”
我笑了，心里有点得意，终于在某个地方可以压过司教一次，我怎能不高兴？
“司教说的是，只是，百姓若是吃不饱，又怎么能守法，怎么去安心学习？之所以刑法放在学堂教育之前，是因为如今尤楼边境的百姓远离王权中心，教育文化都有所不及，那里的百姓有心向学的不多，若无法律规束，他们是不会上学堂的，而且尤楼境内大多学风浓厚，毋需操心太多。只可惜如今的学子大多愤世嫉俗，叫嚷着官场黑暗，不肯入朝为官。若不让他们觉得如今的朝廷能让他们一展抱负，他们就不会入朝，没有新血注入，变革也变不了多少的。”
司教沉思，点头应道：“有理，如今的才人少数有心报国，只可惜这些人入朝是对国师有信心而非是对尤楼有信心。这变法一行通，会给五湖四海的人增加信心，入朝的人也就不会总是集中到国师那边了。而且官员结营集中化总归是对皇朝无利的，分散点多清流。”
见他认同了，我乐得想多说几句话，刚开口他就马上打住我，道：“陛下，我信您，您有什么打算待会再说吧。呵，你也终于忍不住要一展身手了。”
我摸摸鼻子，挺委屈地道：“我还想说要修理兵部呢，要是再多几个寒麟，再多的变法都行不通。”
司教道：“兵部之事你毋需操心，他们这回帮助东卫，就算是我愿意放过他们，国师也不会愿意放过他们的。陛下打算让何人来实施这个变法呢？我先说明，我是不会接这个任务的，我已经弄得满城风雨了，再来一个变法，官员们就要一起弹劾我了。”
我道：“知道，你不能动，幻舞和纷雪都不适合，内阁的人不能动，只能找六部中的人来办了。”目光又一滑溜，终于定在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手指一点，道：“就他了。”
司教愣了一下，又咧嘴笑了：“嗯，这人不错，我信得过这个人，只不过我信不过他的脑子。”
我低声呢喃：“我也信不过他脑子……”
我指的是天空。
我说：“你找个人去天空门下当门客，找个机会把变法透给天空。”
司教委屈地叫道：“又是我？”
我白了他一眼，道：“不是你还能是谁？变法的策划者只能是你，不可能是我！”
“得，你有理。”司教特委屈，他抽了一张单，我看了一眼，立即两眼发直。司教道：“北卫叫我给你的。”
我讷讷道：“我觉得这种东西……你不太会愿意给我……”
司教道：“我当然不愿意，但北卫张牙舞爪地一定要我交给你，我不愿意也不行啊。都是你不好，如果不是你老拿我的俸禄充国库，我犯得着去用第一楼的钱么？”
这张单子……是一大笔用来贿赂官员的钱……
我道：“人还没嫁出去呢，就这么心疼夫家赚的钱……”
司教附和道：“就是！”
抄家一般能得一大堆钱，这样应该不会有人怀疑司教贿赂人的钱的出处。
“对了，幻舞呢？”我问，“怎么一直都没见到她？”
司教顿时笑得特别风流迷人：“护卫不周，让王受伤，直到现在还在牢里待着呢。”
我顿时觉得有股冷意穿过骨头，凉飕飕的。“那……兵符呢？”
司教依然笑得风流迷人：“您是说东卫的那个吗？东卫进不了牢里，见不到西卫，我和他说我可以帮他转交，他就把兵符给我了。”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寒麟也太好骗了吧？这样也能把兵符给别人？司教和国师怎么会输给这样的人啊？
司教冷笑道：“你当真以为东卫很聪明？哼，他不过就是在战场上聪明罢了。这回我和国师会输，那是因为他动了皇城的全部兵力，让人措手不及！哼，古来至今，有哪个谋臣夺权敢碰兵权的？敢碰的就只有要篡位的王族！就寒麟敢碰！”
我明白我明白，原来幻舞落狱了，你这才能用皇城卫军轻松地去抄人家，因为人手不够，又怕官员集体弹劾，所以就用钱去安抚人，现在得了兵符，你却不去交给西卫，而是当作是自己的东西来用，算是示威，也是故意欺负平时与你有点摩擦的西卫……你不用再为你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找借口了，输了就输了吧，小肚鸡肠的男人！
尤楼史记：
尤楼123456926年，三月，国师桀驯发动宫变，司教祭渊反抗。八月，獍王被刺，司教领皇城卫军捉人，死17位重臣，入狱官员47个。九月，东卫寒麟率兵回朝，镇压皇城之乱。史称六月之争。
尤楼123456927年，刑部侍郎天空发动变法，十年革旧迎新，史称天空变法。
尤楼123456933年，獍王大婚。
尤楼传奇人物传：
尤楼123456933年，尤楼史上最美丽的女子琴师媚灵嫁于獍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