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座新坟。
天涯来劝：“她不会想要看到你如此颓废的模样。”
崎哥来劝：“逝者已矣，你莫要太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
兄弟们来劝：“头儿，你好好陪嫂子吧，刑部里的事我们帮你干。”
兰姐默默地给我添送饭食，带无限拜了拜，叹了一声就走了。
纷雪不说话，一直做坐在一边弹琴，一曲悲歌。
天涯陪了我很久，末了，他道一句：“你慢慢想，我不拦你。”他离开，纷雪也随着他离开。
其实，双胞胎也是有心灵感应的吧，天涯不多言，却一眼看出了我的所想。
我盘膝而坐，不动身形，不进米水，不出一声。我没有太多的悲恸，我是在想，想碧姬之死究竟是谁所致。
碧姬是国师的人，她身负任务而来，从她到我身边起，她的生死由我而定，任务顺利则生，不顺则死。变法末期，朝里局势渐明，变法引入了大量桀傲不羁的人才，往年，人才的流入都是往国师那边去的，这十年来的新人才能卓越，却不服人管，国师拉拢不到，发现自己根基有所动摇，便开始视我为眼中钉，应该是从那时起，我遭遇到的暗杀不断，就连枕.边人也起了异心。碧姬心软，迟迟不愿动手，这才拖延至今。我曾想过，若碧姬要我的命，那就让她拿去，变法的事我也早有所布置，国师以为只要我死了，变法就会推迟进程，他就有机可乘，从而扭转局势，其实不然，从知道碧姬是暗桩开始，我就开始着手准备，我的死根本就不会动摇变法的进程。碧姬迟迟不动手，随着变法的起效，国师更加憎恨我，这才非要碧姬置我于死地。
第三天，我起身，手指轻柔地抚着墓碑，想象着那就是碧姬的脸。我开口，声音却弱不可闻：“我饿了，要回去吃饭了。我答应过你的，要好好地着，我会做到的。我只能陪你这三天，以后我都会很忙，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你，我答应你，等事情一完，我来陪你，不会让你再等得我那么苦了。”我亲吻着墓碑，烙下一句话：“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爬进屋里，我爬上凳子：“饿得腿软……给我吃的！”
“……”坐在一边的天涯问，“你在说什么？”
我心里一阵憋屈，原来我已经饿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给我吃的！”我努力地喊出声来，结果，眼黑了一下，差点晕了。
天涯吩咐下人准备饭菜，自己走过来嘲笑我：“装什么帅，三天不吃东西，饿死了没？”
我有气无力地应他：“快了……”
他递给我一杯水：“先润润胃。”我喝下，他也坐下，问我：“想明白了？”
我白他一眼：“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殉情，哪儿需要明白？”
他笑笑，道：“你入朝，这十年来因变法而来的人在朝里占数不多，地位也不高，但才能却不容小觑，这些人他日定会飞黄腾达。他们是因变法而来，对提议变法的你心存感激，以前你没注意，现在只要你想，只要你一句话，他们会站你这一边。”
我沉默地玩着没有水的杯子，半天才说：“我有想过了，这三天一直在想。”
他一语道破：“可你还在犹豫。”
“对，我在犹豫。若我真要这么做，朝里就会新立一股势力，这股势力还不是很强，只要那两个势力愿意，一只手指就能捏灭我的这股小势力，”我看着天涯，忧虑道：“所有变法人员都会一次歼灭，就算不死，人也不可能再有前途了，这样一来，变法等于失败。”
“你只想到国师，为什么没有想到祭渊？”
“祭渊的心意太难测，我不想成也祭渊，败也祭渊。”
“夹缝中求生存本就是件风险极大之事。”
我沉思。下人送饭上来，我喝了几口汤，吃饭，填肚子。有人在，我们都默契地缄默不语。
填了肚子，下人们就收拾饭桌了，天涯让他们收拾完了就下去。我又继续玩空杯子。
天涯说：“官场这种东西，靠的是你的眼睛，看你看得准不准。”
我奇怪地看着他：“天涯，你是商人，你怎么会那么清楚官场的情势？”
天涯敛笑：“我是商人，又是大官的兄弟，不多注意点，若是被累及，那岂不是很糟糕？”
我黑线：“我有那么糟糕么？”
他笑笑，没说话。
我知道，天涯没有说真话，因为我知道天涯相信我，所以他不可能是因为担心我而多加注意官场之事，他关注就只可能有一个原因——为他自己。
“崎哥有东西要交给我们，本来正值你大婚，那东西就不便交给我们，后来出事，我和他说，三天后你会又会重新活蹦乱跳，所以他今天会过来。”天涯弹弹自己的烟杆，“你现在在疑惑什么，等崎哥把东西交给我们后，我再向你解释。”
“你知道崎哥要给我们什么东西吗？”
“……”天涯抽了抽烟，他最近的烟瘾特别的大，“应该是宝叔叫他转给我们的……哥的遗言吧。”
“哥的遗言……宝叔不是已经在哥下葬的时候给了我们了吗？”
“是啊，但我想哥的遗言应该是有两份，是按时期给我们的。”
“按时期？”
“第一份遗言是在下葬时给我们，为的是要安抚我们，让我们收敛锋芒，养精蓄锐。第二遗言，应该是等我们有足够的能力的时候再转交给我们，大抵……说的是哥入狱的真相。”
“那我就没什么兴趣去看了。”都了然于心的事，我没兴趣。
天涯道：“还是看看吧，如果真的是可以猜的出来的事，哥是不会那么费周章地要把东西给我们的，应该是另有隐情。”
“嗯。”
晚上。
崎哥风.尘仆仆地来了。
他带来的是一个记忆流球。
哥入狱的原因和大家心知肚明的并没有多大的出入，是他自己走入狱中的。只是，多了更深一层的原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的王，自出生起就拥有三千年的灵力。
那年灵阁亲王发起宫变，却是有人背后操纵，那一夜，王的流源被毁，皇朝落入佞臣的操纵之中，那一场兄弟阋墙的戏剧由他编剧，他需要一个没有才能，性格暴虐，又容易掌握的人，先王仁慈而博学，虽然容易掌控，性格却不适暴君，所以佞臣选了另一人，不，或者说是从一开始就选定了谁是傀儡王。
所以，这百年来的事不用说都可以猜得到了。
哥发现宫变真相后，仔细研究了朝里的局势，发现佞臣的根基几不可动摇，朝野之内无人不敬他，若要要根除他，最先的要做的破了他的万民护身符——破了他的声誉。
这就是哥进监狱的原因。
——
“难怪现在才把这个给我们，里面的料太猛了。”
“对啊，爆出去，全民皆慌。”
崎哥问：“里面有什么？”
天涯笑笑：“你没看过吗？”
崎哥道：“那是当然，玲珑说了只给你们看的。”
“崎哥，你先回去吧，这东西的事别告诉别人。”天涯手一掐，掐碎了琉球，我努力地扯着眼皮，觉得天涯越来越有乃兄之风了，都一样是处事不惊，好似根本就没这事发生过。天涯说：“天空不吃不喝不睡都已经三天了，等他养好精神了之后，我们再去给崎哥敬谢。”
崎哥没说什么，笑了笑就回去了。
我困得趴在台上，早知道崎哥会来得这么慢，我就不等他，早睡身体好！
天涯说：“我还以为你多少都会吃惊一下呢。”
“现在你说话都像梦幻泡沫了……”
“呵，这么说来是崎哥挑的时间不对了。”
“那你怎么就不惊？”
“早八百年前，纷就告诉我了。喂，你不觉得……祭渊很像哥吗？”
“兰儿嫂子早说了，我们家的男人性冷情寡，那个脱得了这个套路？”我说了今夜的最后一句话，“天涯，待会拖我上床，我不想动了……”
尤楼史记
尤楼123456956年，桀驯、祭渊、天空形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