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琉獍
那是一个十分残忍的刑罚，十分符合我嗜虐的性格。
我叮嘱了侍卫几句，他退下之后，我叫人把幻舞拉了过来——这是幻离与我的最后一个交易，我接受了他的东西，我便要保他女儿的安危。幻舞是很努力地反抗到我身边的，但在我的侍卫赏了一掌之后，这个被封印了流源的女孩虚弱地被提到了我身边，而我也可以安全地将这个发了狂的小狮子搂在了怀中。
我先前吩咐的侍卫已经将醒神的药喂给了幻离，御厨里的掌厨也已经被带来了。
主厨表情木然地站在幻离身边，提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清冷凛冽的月光之下，他比尸体还更像死尸。
记得他第一次提着刀站在活人身边时，还一脸惊悚一身冷汗浑身颤抖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如今，他的表情早已木然得如例行公事。呵，像我，明明对他这染了人血的菜刀做出来的菜反胃得很，却还要不停地吃，不停地说好，就算吃下的是他用人肉做出来的菜……
我冲着那肥胖的主厨点了点头。
幻离
那厨师表情木然地看着我，他的手上提着一把闪着寒光的菜刀。我曾听过这厨师的事，听说王很赏识他的刀功，所以总是叫他来将活生生的刑犯肢解，然后让他在刑犯的面前将肢解下来的肉块剁碎成泥……
我知道，他是被逼的，王也是被逼的。
我一直看着厨师，终于，他有了点动静，我知道，他要开动了。
我闭上了眼睛，待死。
我听到了厨师轻微的话语：“幻离将军，我知道，你是英雄……”
接着，我感到有人将我的脚趾固定好了。
幻舞
我受了重伤，没有多大的力气挣扎。
“幻舞。”他将我的头扳向了父亲那边，“你要看着，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他蹭着我的脸，声音低缓而暧昧：“他是因为你而死的……”
厨师砍下了父亲的一只脚趾。
“啊——”我悲痛地嘶叫着，想要跑到父亲身边，却被他拉得很紧。“啊……”我无力地掉下了眼泪。
父亲父亲……
“那是新的玩法哦。”他凑在我耳边轻佻地说：“以前，那胖厨师都是直接将人砍下一大截，然后剁成肉泥做包子的，现在……我特地吩咐他慢慢来，不用弄成泥了，切细一点就行了。你父亲有两只手两只脚，可以轮流来切片哦……”
父亲父亲……
父亲的四肢被轮流切成肉片，可是父亲始终一声不吭，我能勉强听到的，只有他沉重的喘息。
我的父亲，是英雄。
他曾将年幼的我高高举起，坚定如山地说：“战士，就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好无趣，都没有声音。”王突然开口，我惊悚地看着他——不要……
他甜甜地微笑，打了个响指，侍卫推出了几个族人。
“不要——”
琉獍
我将幻舞捉回怀里，用力地吻着她，手也不安分地伸进她的衣服里。未经人事的少女的身体果然敏感，在我欺负了几下后，身体带来的恐慌已经压下了她先前的冲动。我松开她，这受惊过度的女孩噙着泪看着我，我知道，她就要崩溃了。
我把她抱在了怀里。
幻舞
“幻舞，你要坚强，不然，你就会被毁掉了。”
受着酷刑的族人们的嘶声惨叫成了陪衬，唯有这句缓暖的声音低沉却又清晰地响在耳边。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忍不住流淌——既然你要我坚强，又何必又要如此残忍地对待我的族人？
“看着！”他强扭着我缩在他怀里的脑袋，“看你的饿亲人是怎么死的！”
我不肯张开眼睛，族人们的惨叫刺耳。刺在心上，流血。刺在眼上，流泪。
我能做些什么？
——没有父亲的声音。
没有……
桀驯
“王去了？”我震惊地站起，撞道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你们是干什么的？要你们看住那孩子，在明日天亮之前绝对不能让他去牢狱的！你们这么多，却牵制不了一个孩子？”
一群人瑟缩着跪在台下，都是宫廷里的御用乐师舞姬。
他们不敢说话，我懊恼，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备驾去牢狱！”
幻离
妻子长辈们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一荡一荡地，不罢休。
我能忍受肉体上的残害，却无法抵抗亲人们的痛苦嘶喊。
我闭上了眼睛。我是有血性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亲人们受苦？
——我是战士，流血不流泪；我是将军，注定要用血来护卫王的荣誉、王的安全、王的一切，注定誓死完成王的每一个命令……
不断地默念着这些话，对亲人的惨叫充耳不闻，对肢体疼痛稍减又轮来新一轮的痛苦不加理会。
——我是战士，流血不流泪；我是将军，注定要用我的一切护卫王的一切……
“幻离，你女儿哭了哦，你要不要哄哄她？”那孩子邪邪的声音穿过哭声传到我耳里，我睁开了眼睛——我知道，他是在告诉我：快点，那人就要来了。
我看见，幻舞被拧着脸看向我。
我看见，族人被捆在我身边，受着与我一样的酷刑，只是，换成了野兽——早听说王宫里饲养了许多不同种类的食肉动物以供王的玩乐，如今一见，终于知道传言不假。
我朝王唾了一口沫：“呸，我离族的人向来流血不流泪！”我暗暗地聚起最后的神智来使用流术，我知道，那个对流术敏感的孩子一定知道我用这微弱的流术做了什么。
琉獍
那个地方……是心脏吧……
我使劲一推幻舞，把这受了惊吓而哭得凄惨的孩子推到了地上，侍卫很知我意地抽出自己的配剑抛在幻舞的面前。
“听说，幻离将军的流源是在心窝里，你，去毁了它。”
幻舞
“听说，幻离将军的流源是在心窝里，你，去毁了它。”
我呆呆地，听到那孩子邪恶的判决。
“去，把你父亲的心掏出来，你慢一刻，我便杀你一个族人。”
“不——”我愤怒地咆出来。
“啊——”断了半截的惨叫迫使我回头——是我母亲，骨碌碌滚着的头悲惨地看着……
“母亲——”
“我说过的，你慢一刻，我便杀你一个族人。”未变声的童音……
我闭上眼，伸手去摸取那把短剑……
但我的意图还是被识破了，一股大力压制住了我，使我手中的短剑掉在了地上，我被侍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我忿忿地看着他——为什么要阻止我？让我死都不成吗？
他却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乖张，没有戏谑，没有悲哀，也没有要传递的话，什么都没有。
他抬抬下巴，“啊——”我随之叫了出来，我已经不敢再去看这回死的又是那几个人了。
“幻舞，我的女儿，你过来。”父亲在用他虚弱的声音叫我，他在叫我，可我什么都做不了，谁都救不了！
钳制慢慢地松开了。
琉獍
士兵们慢慢松开了对幻舞的钳制，这脆弱的孩子缓缓爬起，像一个没有了魂魄的傀儡娃娃。
也许，她现在已经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了。
我很急，我知道时间不多了，但我也不担心幻舞的迟缓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损失，因为我想要的我已经拿到了，而且我也不担心幻离要留什么遗言给幻舞，他是个聪明人，应该比我还看得更透现今的局势，我相信他不会留下什么对我不利的话，所以就算幻离留下的话被人发现了，也于我无损。
那孩子伤心地走向她的父亲，似乎想要从她的父亲得到一点安慰，但……好像被骂了。
我无聊地看着他们之间上演的父女戏，一边示意手下继续杀人。
这个月夜，澄澈地染上了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