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玲珑
等天涯睡下后，我才离开他的房间。唉，真实的，明明他们都已经成年了，我每次瞧见他们都还是觉得他们又长大了些，我犹还记得他们小时候的模样，活蹦乱跳的，怎么也静不下来。怎么一眨眼就长那么大了呢？
唉，天涯不知道，我们找王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一个月，一个多么危险的时间啊，无论是王失踪还是王久病在床，对于朝政而言都会是一个巨大的冲击。朝里，虽有桀驯在把持，但他终究不是王，在这种局势下，能稳住朝政那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现今，尤楼皇朝已经开始动荡了，若不是如此，我也不必赶回来主持每月一次的学会了，不就是想要粉刷太平么。孺文生一案用那么牵强的理由结案，这应该是内阁的决定吧，不能让皇城人心惶惶了。
唔？书库里怎么会有光？天涯在房间里，难道有哪个下人自己跑了进去看书？
心有疑惑，我当下就走了进去。一开门，我差点就惊讶地叫了出来——王为什么会在这？果然城外的迷阵是骗局。可是，王为什么会在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那些人就把他藏到我家里来？——可是不太可能，这里没有劫匪的迹象。
一时间，所有的思绪都纠结在了一起，让我心烦意乱。
我走了进去，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因为他已经睡了。
他的脚边整齐地放着几本书，膝上也打开这一本书，显然，是书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我看了他很久，肖想了很久，他的样子和小时候相差不多，很好认。一直都是见他穿的是大红王袍，想不到白衣更衬他，毕竟他肤色太白了，穿白色的衣服人更加显得精神。
我拿走他膝上的书，本想把他抱到床上去的，但转念想想，人都已经那么大了，我估计我是抱不动的了，所以也就放弃了。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他身上，唉，王的身体不好，着了凉可就麻烦了。
我呆望了不知多久，宝叔出现在门口：“大人？”
看见是他，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他噤声，然后我走了出去。
合上门，为的是不打扰到里面的人。
宝叔：“大人，您怎么回来了？找到王了吗？”
“……”我看看门，无奈地应了一声，找了那么多日的人如今却安分地在里面睡觉，这个结果真是让人无语。
宝叔见我瞧着门，似乎会错意了：“里面的少年是三少爷的朋友，叫琉衍，是个挺不错的孩子。”
“琉衍？”怎么会是他？脑袋好像又纠结了，我不会认错人吧？
“嗯，大人请放心，这位公子品行还不错，只是性子有时候像个孩子。三少爷很难得叫了这么一个正经的朋友呢。”
品行……不错？正经？——我真的认错人了？
“大人，我说的是真的，三少爷自从交了这个朋友之后，做事都收敛了不少。”
宝叔的样子很急，好像他又误会了。“宝叔，我不是不信你的话，只是里面的人……”
“大人，二少爷已经查明白了，琉衍公子是第一楼楼主的亲戚。”
“……”我心力交瘁，宝叔，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了在接口么？不过，我还是有些事急需弄明白的：“宝叔，天空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这个……三少爷没说过，可能琉衍公子也是圣术学院的学生吧。”
“不，他不是。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嗯，好像是王圣诞那日吧，三少爷那晚把人给领回来了，还嘱咐我去调查琉衍公子的身份。”
这点到符合。“他一直都住这里？”
“不是，三少爷领回来时就住了一晚，然后因为病发，所以就回第一楼休养了一段时间，十天前才搬过来的。”
“病发？”
“这个我也是听三少爷说的。”
“那现在他身体还好么？”
“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还要继续服药。”
在宫里确实也是这样，但是感觉现在的起色比在宫里时好多了，这一点倒是奇怪得很。“那他在这里住，有没有闹出什么事端？”
“怎么会呢？琉衍公子知书达礼，乖巧得很。他来了到能管束三少爷，我还巴不得他一直住下来呢。”
一谈到王的品行，我真的怀疑我认错人了。“他为什么会在书库里？”
“琉衍公子喜欢看书，一整天下来都泡在里面了，拉都拉不动。”
观念颠覆的感觉真可怕，我现在都有点怀疑我存在的价值了。
宝叔继续说下去，“刚开始琉衍公子还喜欢出门玩的，后来二少爷突然和琉衍公子说了一句话，说总是有人跟着琉衍公子，此后，琉衍公子就不出门了。”
“什么人跟着？”
“不知道，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人物。”
想了想，我释放灵感，真的感应到府外有两个形迹可疑的人，都是武学高手。他们没有流源，若单是凭灵感去寻人，确实很困难，所以也就只有五感惊人的天涯才能察觉得到吧。
宝叔笑眯眯的：“大人，今日回来，您对琉衍公子可是很感兴趣啊。”
我听出了宝叔的弦外之音，他在责怪我不关心弟弟，倒是很关心外人。心里苦涩啊，这个外人实在是太重要了，我怎能不关心呢？
“宝叔，去拿一番毯子来。”
“……”宝书好像有点不高兴了：“不必了吧，可以叫醒琉衍公子，让他自己回房的。”
“不了，他身体不好，不必惊扰他了。”明日就可以送他回宫了，现在觉得心力交瘁了。
“这个……大人多心了，琉衍公子向来警觉，即使睡下了，只要他人一靠近就会醒来，恐怕大人还没走到门口，琉衍公子就已经醒了吧。更何况，他向来没有睡这么早过。”
什么？我赶紧打开书库的门，他果然是醒的，就做在椅子上冷冷地瞅着我。
冰冷，肃杀。
让我无法动作。
他勾起嘴角，冷笑：“玲珑司教，许久不见。”
“嗯。”汗流，果然是王，只是他从未用过这种肃杀的眼神瞅过我！
他的冷笑更似讽笑：“你要送我回去了么？”
冷汗。我抬手放于胸前，低了头：“这是在下的职责。”
他冷哼了一声。
“府外有两个人，您可认识他们？”
“……”他思量了一下，冷笑：“出门在外，我总该带上一两个护卫吧？”
“嗯。”我轻声说道：“若您愿，您可明日圣术学院的学会结束之后再回去。”
他愣住了。
一直，我都无法忘怀，他从弟弟那里听到外面世界的精彩时的那副期望的表情。
琉衍
玲珑在走到这间书库门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我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来逃开玲珑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逃。本想假装睡着了来蒙混过关的，却想不到宝叔来查房，反倒拖住了玲珑，坏事的宝叔！
但转念一想，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明日是玲珑必做的一月一次的学会，风雨无阻。这个一丝不苟的男人就算是手头上的工作再紧，他也会能推的尽量推，不能推的就进早处理完，然后安心地来开他的学会。更何况，现在应该到了敏感时期，若想要维持当前状况的话，他必定会回皇城里来粉刷太平。
是我自己疏忽了。
玲珑府外的那两名暗卫还在恪忠职守，只可惜的是，他们被玲珑发现了，我思量了一下，没有把他们说成是追杀我的杀手，而是把他们说成了我的贴身护卫。我知道，无论我说成是什么，玲珑都会起疑心，只是前者他会誓死追查到底，而后者，他会碍于我的面子而不会太过于深究。
事情突变得太快，找不出更好的借口了，姑且先过这阵子再说，北赤会有应付的对策的。
我并不想与这个精明的男人多谈，揭开他覆在我我身上的外袍，我站了起来：“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出宫的事，你不必再查下去了，这是命令。”
“……谨遵圣命。”这个男人没有多问就应允了，一点都不似以往我行我素的作风。我取下架子上的流光球，回房。
玲珑
獍像变了一个人，我完全不认识他了。
俯身，一本本地捡起地上的书。
宝叔：“大人，他……”
把书都抱到怀里，数了数，竟然有23本之多，都是些苦涩难懂的书，獍那孩子都看过了么？
“宝叔，今晚的事情……你别说出去。”
“是。”
其中有太多的谜团了，我需要，清理一下。“把这些书打包一下，就放在琉衍公子的行李之中。备辆马车，明日我送他回去。”
“大人……”
把书塞到宝书怀里，我大步走了出去，府外的那两个人……应该能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我想知道的事吧。
獍的态度太奇怪了，若，只是护卫，那他为何刚从天涯口中得知他们的存在就自闭门户了呢？
我恨轻巧地出现在獍所说的暗卫面前，不过却只有一个人了，一个全身武装成黑色的男人。
“在下玲珑，有事请教。”我抱了抱拳。
男人戒备地看着我，手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短剑。短剑——我一瞧就明白了，虽然说护卫也有佩戴短剑以备不时之需的，但侍卫的主要佩剑大多数是长剑，即使扮作了暗卫，也会配上一把长软剑。眼前的这个男人若真是暗卫，他应先取出软剑而不是握紧腰间的短剑吧。这身打扮，怕是刺客。
见他并未发话，我只好先开口：“阁下是谁？在我府外候着，莫非是有事相求与在下？”
男人的眼珠似乎转了转，放松了戒备，对我抱了抱拳：“在下确实在此恭候已久，有事相求。”
我微笑：“有何事，不妨说来听听。”哼，一对质，獍所说的竟无一字可对应上！
男人装作极其惊喜的模样跪在我面前：“在下愿为大人鞍前马后！”
我冷笑：“那么……里面的人呢？你把他作何想？”
“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哼，反应倒是挺快的，确实是个人才。我紧紧地盯着他：“王说，你是他的护卫，但你的所言——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哦。”
黑暗中，我看见他抵在地上的拳头握紧了。
有戏！我紧紧逼问：“你是谁？你的主子又是谁？王的这次离宫与你们又有何关系？”
他慌了，猛地抬起头，我早有防备，他的短刃撞到我张开的结界上，激起了一阵火花。由他的抽刀速度与撞击的力度来看，他应该算是一流高手。他瞧见我开了结界，眉头一皱，伸手挥出了一阵烟雾，烟雾一沾上结界，结界立即被慢慢地腐蚀。我大惊，这烟雾兴许会将人腐蚀掉！我赶紧给自己起了第二层结界，并招来清风将之吹散。
这一瞬间已足够一个一流高手逃窜了！
等我解决掉烟雾时，那人已不见了踪影，哼，真把我玲珑白看了！
不消片刻，我便追上了他，但离他还有几步之遥时，他突然身形摇晃几下便倒下去了。我一惊，冲上去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扯下他面巾，发现他七孔流血，张开的口腔里竟然飘出了一丝青草甘甜的香味，看来是咬碎藏在牙齿中的毒药自尽的，而这毒药居然会有青草味道？是我没见过的毒药。
烟雾和毒都是我未见到过的，这个人服毒自尽，线索断了，但也告诉了我这人背后一定有个组织！
哼，以为自尽就可以断了我要找的线索？做梦！早在刚发现这两人行踪时，我就已经在他们身上种下了灵识，他们的一切动向我都了如指掌！
用灵波通讯给宝叔，匆忙交代他到此处收拾尸体，我便追着另一个嫌疑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