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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叙旧

“这里面都是你进来之前的私人物品,现在还给你。”一个女狱警递过来一个纸袋说,“跨出这个大门就不要再回头了!”

陈得喜低头接过那个纸袋,打开看了一眼,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决了起来,“走出这个门口的时候,我一定要回头看清楚,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回来,我只是想要牢牢记住这段经历。”

陈得喜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转过身去看了好久,一切终于都结束了,一切又终于要开始了。她仰头看了看天空,正午的太阳格外的刺眼,可是她又不舍得移开眼睛,所以只能眯起眼睛享受着这久违的自由的感觉。

“Linda!”身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呼唤,陈得喜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没有立即回头,只是在唇边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Linda!”第二声呼唤传来的时候,陈得喜才慢慢的转过身,她看到的不止是呼喊她的岑永伦,还有一言未发的宋圻。她面无表情的继续向前走去,岑永伦在确定她看到了自己之后,快步走了上来,“Linda,我特地来接你的,我们回家吧!”他试着去拉她的手,可是陈得喜却根本连让他碰到的机会都没有,她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毅然向前走去。

“Linda!”岑永伦焦急万分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对不起,我知道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不生气了好不好?!”他祈求万分的哀求,完全不顾倚着车身看热闹的宋圻。

“还不过来帮我!”陈得喜面无表情对一脸笑意的宋圻丢出了一句话。

宋圻嘟了嘟嘴,看似无奈又早有预料的耸了耸肩,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岑总,我说什么来着!你在这里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她是不会原谅你的。”他吊儿郎当的对着岑永伦揶揄道,“行了,我送你回去吧。”他说着就牵起了陈得喜的手。

“砰。”岑永伦只觉怒火烧过头顶,他可以说是不假思索的一拳打在了宋圻的脸上,宋圻在毫无防备之下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岑永伦!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陈得喜再也无法无视他的存在,压抑了这么久的愤怒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喊了出来。

“疯到你肯原谅我,疯到你肯回到我身边为止。”岑永伦现在可以说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为了陈得喜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

“你醒醒吧,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Linda了。”陈得喜的情绪迅速降温,话语冷得让人打颤。

宋圻摸了摸嘴角,果然有沁出的血丝,难怪嘴里有血腥的味道,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岑永伦,当着Linda的面我不和你动手,但我这一拳我会帮你记在账上,我会要你还的。”

“Linda姐!”就在这最混乱的时刻,突然想起一个温柔的叫声。

陈得喜循声望去,“小薇!”看着那个向她跑过来的小小弱弱的身影,她实在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那日在监仓里艾小薇替她挡下了胖蓉的那一刀,随后就被送去了监狱医院,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

“小薇……你,你怎么会来?”每每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她都从心底里感激。

“我知道你今天出狱,特地来接你的,只不过路上堵车来晚了,我多怕你已经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小巴站离这里太远了,我早出门还以为时间来得及,所以就没搭出租车,想着省一点是一点,结果差一点就错过了。”她嘟着嘴有点责怪自己的意思。

“我这不是还没走吗?”陈得喜拉着她的手,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今天还好你来找我,我还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找到你呢。”

“Linda姐,这两位……?”艾小薇早就发现站在两边气势汹汹的两个男人,而且还都是气度样貌都不凡的上品。

“都不太熟,你不用知道,走吧。”陈得喜一听到这话,先前的笑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哦!”艾小薇嗅出了火药的味道,不再吭声了,赶快跟在她身后。

“Linda!”岑永伦一见她扭头就走,不觉又急了起来,他拽住了她的手。

这次不等陈得喜挣开他的手,宋圻就已经走了上来,一拳打中他的左脸,“这个是还给你的,利息就算了。”他不羁的笑笑,拉起陈得喜的手,“我送你们回去。”

岑永伦虽然没有踉跄倒地,但也被打了个趔趄,他没有再追上去,除了不想在外人面前继续低声下气丢面子之外,更多的是他看出了陈得喜对自己的憎恨,现在不是时候,自己在过去纠缠只会让她更加反感和抗拒。

“Linda姐,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搭小巴就可以了。”艾小薇和宋圻第一次见面,哪里好意思让别人送她。

“Linda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没关系的,地址告诉我。”宋圻微微侧了一下头露出个迷惑小女生的潇洒笑容说。

“那谢谢了。”艾小薇脸有点发红,感情单纯的她哪里经得住宋圻这样的情感老手,好在宋圻在开车也就没注意她的变化。

“到了,你就住在这里?”车子停在一栋很老旧的唐楼下面,宋圻隔着车窗向前望了一眼问。

“嗯,我们一直都住在这里。”艾小薇回答的声音有点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卑。

“小薇,带我去看看你的女儿吧!”陈得喜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此刻突然对她说。

“呃,这里住的人听杂的,家里又小又乱,怕你们不习惯。”艾小薇咬着嘴唇绞着手指为难的说。

“没事,走吧。”陈得喜这是第一次不顾忌别人的感受,执意下了车,宋圻和艾小薇也只能跟了上去。

“妈,我有朋友来看你们了。”艾小薇隔着铁门冲屋里喊道,“家里很小,你们不要嫌弃哦。”说完又冲陈得喜他们抱歉的说。

陈得喜只是笑笑,跟着她走了进去,“妈妈!”一个小女孩张开双臂扑了上来,艾小薇赶紧蹲下身子抱住了她,“快叫叔叔阿姨。”小薇爱抚的摸着她的头发催促着说,小女孩怕生的躲到了艾小薇身后。

“小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你们不要见怪啊。”艾小薇有点不好意思的抱歉说。

“没事,小孩子嘛!”陈得喜一脸的怜爱弯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依依。”小女孩等着两个大眼睛小声的说。

“依依?!这个名字真好听。”陈得喜摸摸她的小脸蛋笑着说。

“小薇,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妈,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Linda姐,这位是她的朋友。”艾小薇介绍说。

“阿姨你好。”陈得喜眼前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照艾小薇的年纪,她妈妈应该只是五十出头,可眼前这个老妇人就像是七十岁了一样。

“对不起啊,家里简陋没什么可招呼的,我腿脚又不好,下楼不方便,所以今天也没买什么东西,快坐快坐,我帮你们倒杯水吧。”老太太说着就往厨房走去,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在阳台随便搭了个炉灶,在这个只有十四五个平米的小房间里挤着一家三代,不觉让人唏嘘。

“身上有钱吗?”陈得喜转身问宋圻。

“有?!”宋圻一头雾水的掏出皮夹,“你要干嘛?”

陈得喜也懒得多解释,“给我!”

宋圻更加莫名其妙了,他打开皮夹,抽出两张五百的纸币,“给你!”他慢悠悠的递了过去。

陈得喜一把拿了过来,“不够!”

“你到底要干嘛?”宋圻偷瞄了一下艾小薇和她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低声问。

陈得喜这次干脆一个字都不回答了,直接掠夺了他的钱包,把里面的现金洗劫一空之后又塞回了他的手里,“呃……”宋圻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半天只挤出了那一个字。

“小薇。”陈得喜把厨房里的艾小薇叫了出来,“这点钱你先拿着,给依依和伯母买点好吃的。”她说着把从宋圻哪里搜刮的钱都塞进了艾小薇的手里。

“不行啊,Linda姐,这怎么能行呢?!”艾小薇慌张的想把钱退回去。

“收好了,你既然叫我姐,那就不要拒绝我,除非你再也不想跟我来往了。”陈得喜故意板起了脸。

“那,那,那……”艾小薇为难了起来,这个钱她是收下不是退出去也不是。

“行了,就这么定了,我也不妨碍你们了,我先走了,过两天我找你。”陈得喜抻着脖子对着厨房里提高了音量说,“阿姨您别忙了,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从艾小薇家里出来宋圻就一直盯着陈得喜看个不停,刚开始陈得喜还能忍得住,可是一直被他这么死死地盯着,换做是谁也受不了,终于她侧过头看着她说,“是不是我在里面呆的太久了,久到你都不认识我了,想借此机会重拾记忆?”

宋圻抿了抿嘴,使劲藏起了笑意,“你还是以前的那个陈得喜,一点儿都没变。”

“此话怎讲?”陈得喜皱着眉头问道。

宋圻挑了挑眉毛,没回答转身就拉开了车门,陈得喜见状也没再追问,车子一直开到陈得喜的寓所楼下,宋圻看着她干脆的背影,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点落寞,“上来坐会儿吧!”意想不到的是陈得喜竟然会折回身对他做出了邀请。

“好啊!”宋圻也故作冷静的回答了一句,但在陈得喜再次转过身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干嘛?”在陈得喜刚打算打开门的时候,竟然被宋圻拦住了。

“等一下,等一下。”宋圻慌忙从手里的提的大包小包里掏出了些不符身份的东西。

“我刚才就想问你,你这大包小包的都拿的什么啊?”陈得喜也好奇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拿着。”宋圻掏出一把叶子就塞进了陈得喜的手里,自己还忙着拿其他东西出来。

“这是什么?”陈得喜捧起这一把叶子凑到眼前看了又看。

“柚子叶呀!”宋圻不可置信的叫了起来,“你连这个都不认识啊?!”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陈得喜更莫名其妙了起来。

“去去晦气呀!”宋圻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掏了个火盆出来,放在大门口,忙着点燃火盆里的纸张。

“宋圻!你是个警察,竟然还相信这种东西?!”陈得喜无奈的摇了摇头,把那一把郁郁葱葱的叶子又塞回了宋圻的手里,转身就要去开门。

“哎,哎,哎!”宋圻赶忙拉住她,“这又无伤大雅,试试又何妨,买个心安嘛,来来来!”他一边说着一边甩着手里的柚子叶在陈得喜身上蹭来蹭去。

陈得喜也懒得去阻止他,只是想赶快进屋免得被邻居看到,“等一下,等一下,等我把这个火盆点着,你跨过去再进屋。”宋圻得寸进尺的又拉住了陈得喜的胳膊。

陈得喜左右看了看,低声催促道,“行了,别搞这一套了,我不等了。”

“哎哎哎!”宋圻只得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重新把她拉回火盆边,“算了算了,点不着就算了,你好歹意思意思跨过去吧。”

陈得喜想发怒,但又不得不忍着,为了尽快摆脱宋圻的迷信,她只能一步跨过了火盆,宋圻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陈得喜打开了自己的家门不觉愣了一下,宋圻特别留心了她的反应,看到她的惊讶他才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找人帮你打扫房间,所以到处都很干净。不过,你倒不用担心他还会怀疑你,因为我已经帮你在屋子里装好了反窃听装置,所以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自在。”

陈得喜收起惊讶转为冷漠,“家里什么都没有,就算能找到点吃的估计也已经过期了,你就随便坐会吧。”

“没关系,我帮你买好了。”宋圻像变戏法一样又拎出了两大袋子,“知道你这里肯定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随便帮你买了一点。”

“谢谢。”陈得喜有点哽咽的低下了头。

“不是吧,这点小事就把你给感动了。”宋圻笑呵呵的说。

“我不是指这件事。”陈得喜说着抬起了头,“谢谢你今天在监狱门口,帮我做的那场戏。”

宋圻听到这里脸上的嘻哈玩笑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拿东西的手也陡然停了下来,他整个人突然软弱无力了起来,“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也拦不住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你回到他身边。”

“谢谢你。”陈得喜仿佛就只剩下这句话可以说了。

“不要谢我,我没办法帮你铲除岑永伦铲除中兴,我也无能为力让你收手,我不是没想过在大家面前揭穿你的身份,可我又不想让你恨我。”宋圻为自己的无能而气愤,他始终还是帮不了她。

“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我的任务本就应由我自己亲自完成。”陈得喜说的轻松,心情却沉重万分,“我叫你上来就是想问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

宋圻又平复了下来,他继续从塑料袋里往外拿着东西,“你进去没多久,岑永伦就知道了是严飞雨向警方透露的消息,不过,他没有杀她,只不过是把她送回了老家。我也有暗中派人去查过,严飞雨倒还算安分,一直呆在老家,我希望她是真的心如止水了。”

“原来是她!”陈得喜到现在才知道答案,不由也唏嘘感叹了起来。

“我们都疏忽她了,她实在是阴险狠毒。”在这件事上宋圻除了愤怒没有其他的感情。

“我不怪她,她只是痴情的可怜人,不管她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她都不是为了她自己,她只是忠于自己的那份感情而已。况且,歪打正着,如果没有她的这一番试探,如果没有我的牢狱之灾,恐怕我永远都无法让岑永伦对我彻底放下戒备。”陈得喜说的平淡,话语里还带着一丝怜悯。

宋圻并不认同她的话,但却也不想反驳,只是接着说,“这段时间对岑永伦打击最大的应该就是文标的死。”

“什么?文标死了?!”陈得喜也不觉愕然,“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死的?”

“不知道,只知道他在医院劫持了警方的人质,但枪杀他的却不是警方的人,到现在这个案子也没破。”宋圻说着自己知道的一切。

“警方的人质?什么人质?”陈得喜第二个问题还没问完,宋圻就打断了他的话,“而最近这半年时间,岑永伦除了经营开的那些生意,他和泰国那边的毒品合作也比以前扩大了几倍,而这些都不是最赚钱的买卖。”

说着,宋圻就转头看着陈得喜,陈得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皱着眉头问,“那最赚钱的买卖呢?”

“军—火!”宋圻清清楚楚的吐出两个字。

陈得喜闭上了眼睛,“大概三个月前,岑永伦和荷兰那边的军火交易商开通了这条军火线,第一批军火已经在上个月到港了,虽然货还没出手,但是早就已经有买家付了定金,估计最近就会交货。”宋圻不忍再看她苍白的面孔,转回头继续说道。

“他是怎么和荷兰那边搭上的?”陈得喜不敢置信,但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应该是泰国那边做的介绍人,那边的大毒枭向来都养着自己的部队,枪炮武器就连重型坦克都是从荷兰那边拿的货,这次他们虽然只是帮岑永伦做个中间人,但岑永伦也没亏待了他,除了加大毒品的购买量之外,也给了泰国那边一笔丰厚的介绍费。”宋圻徐徐道来。

“他彻底没得救了。”陈得喜像是自言自语。

“现在在中兴,所有的人都唯岑永伦马首是瞻,在利益面前,真是前所未有统一战线。”宋圻嗤之以鼻的嘲笑了一番。

“那你现在岂不是举步维艰?!”陈得喜反问。

“相比你付出的,我这些算什么。”宋圻似乎在鄙视自己,“他现在的生意越滚越大,钱他是不缺,但是最缺人。”

“你刚才不还说现在整个中兴都是他的人吗?”陈得喜问。

“那能一样吗?那些人只不过是贪图利益、趋炎附势的小人,一旦有一天岑永伦落了难,说不定下场还不如我呢。”宋圻冷哼道,“以前还有严飞雨、文标和何熙三个人对他忠心耿耿,现在失了两个有力的帮手,剩下那个何熙,若论打架斗狠倒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可现在岑永伦要的是用脑的帮手,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倒是,文标向来都是岑永伦最得力的智囊,现在……”陈得喜也不由赞同道。

“现在,他能信任就只有你了,岑永伦就算有三头六臂现在也忙不过来了。”宋圻接下了她的话。

“我现在需要一个时机。”陈得喜沉吟着。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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