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桐的记忆中,爹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却常常半杯就倒。夜半,总能听见满是暗红锈迹的老铁门咔嚓咔嚓地响,桐知道,那是爹回来了,带着满身酒气,还会醉醺醺地吵闹个不停。
所以,桐从不喜欢爹喝酒,甚至算得上憎恶了,特别是那些矿泉水瓶打来的劣质白酒。
啪!桐将手里的酒盅重重扣在老木桌上。
玻璃口儿撞到参差不平的桌面,咔嚓,碎了个角儿。
这已不知是碎掉的第几个酒盅了,桐的心似乎也咔嚓一声。酒盅里透明的汁液淌出来,从一个水滴,伸成一条线,从一条线,展成一个面。
流到桌边,又汇成一粒粒水滴,啪嗒啪嗒,滴在石灰地上,晕开一片水渍,又渐融入地中,消失得没了痕迹。
桐有时会想,融入地下的酒水都哪里去了呢?每一次爹喝酒都会争吵,每一次她都会将散着无法忍受的刺鼻气味的白酒泼撒在地上,地哪能承受的了呢?
后来啊,她终于明白,酒的确渗入地下,却是滴滴都流入她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