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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嘴的闲话

人可以缺胳膊少腿,但不可以缺一张嘴。嘴的基本功能有两个:一是吃,那是为了维持生命;二是交流,那是为了维持生存。眼睛也重要,但是它往往决定的只是人的俊丑,即使眼肓也不至于威胁到生命和生存。鼻子的挺拔、塌瘪也同眼睛一样牵涉到人的俊丑,但只要有两个孔就能够透气。说到耳朵,如果天生是个聋子,那这俩肉片儿就仅仅是摆设而已。但如果天生是个哑巴,那这嘴仍不会是个摆设。所以说,人的五官中,嘴可谓是最重要的。

嘴的首要功能是吃,这个人人都一样,差别仅仅在于吃得好和孬,饥和饱。嘴的第二功能是说话,至于是巧舌如簧还是拙舌笨嘴,这可就气象万千,大有讲究了。

最有价值的嘴能抵雄兵百万。战国时期的张仪凭一张嘴周旋于诸侯之中,游说于君王之间,合纵连横游刃有余,“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为秦国日后统一中国的霸业奠定了基础。汉楚相争,刘邦导演了一出四面楚歌,让“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斗志全无,军心涣散,直至沦落到挥泪别姬、自刎乌江的窘迫境地。“不战而屈人之兵”,用嘴创造出如此的价值,实在是一种至高的境界。

最厉害的嘴就是一把无形的刀。《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就以三寸不烂之舌活活骂死了老夫子王郎。常言道:口是伤人斧,舌是割心刀。世俗中,流言蜚语害人于无形,指桑骂槐伤人于心肺,指鹿为马陷人于不义。这等被唾沫星子中伤过,甚至差点被淹没的人当不在少数。刀杀的是肉体,嘴杀的是人心。哀莫大于心死,心被杀死的人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还不用负一点法律责任。这实在是嘴莫大的悲哀。

最令人生厌的是乌鸦嘴。乌鸦一身黑羽,叫声怪谲,被视为不祥之物。传说人临死之前会发出一种气味,乌鸦闻到后就会停在近处怪叫,预示人之将死。恨乌及嘴,于是,某些嘴特臭,说话不吉利,说好事不灵、坏事倒一说一个准的人就被称为乌鸦嘴。现下全世界最著名的乌鸦嘴当算球王贝利。自1990年世界杯足球大赛以来,凡是被他看好的球队没一个能撑多久,都在中途卷铺盖走人。下个世界杯,不知这个贝乌鸦会不会又冒出来哀叫几声。

最让人受用的是舌灿莲花。莲花圣洁典雅,象征吉祥。舌灿莲花语出南北朝高僧佛图澄的一段事迹。后赵国主石勒召见佛图澄想试验他的道行。佛图澄取来钵盂盛满水,烧香持咒,不一会儿,钵中竟开出青莲花。故此,对口出妙言,说话清晰风趣、悦耳动听的人,后人便用舌灿莲花来称赞。有个女孩起了一个青春痘,男朋友说独角兽是吉祥物。起了两个青春痘,男友说是心心相印。起了三个青春痘,男朋友说三角最稳固,象征我们的爱情。最后满脸的痘数不清,他说我最爱的花朵开满爱人的脸。这样的甜嘴,女孩会不为之倾倒吗?

嘴长在脸上,话人都会说。锣鼓听声,说话听音,这话说得是不是时候,得不得体,能不能说,该不该说,这还是有个度的。得体该说的话就“忽如一夜春风来”,吹得人暖烘烘、心痒痒。王玉林的母亲一番“手心手背都是肉”,说得李秀英抛弃满腹怨恨、莫名的冤屈,夫妻重归于好。一句伤人的话就是一柄刺穿心肺的利剑,反目的情人一句“我本就没爱过你”,会让对方的心都淌出血来。做最有价值的嘴我们望尘莫及,做舌灿莲花的嘴我们应该努力,但决不能做最厉害的嘴,最令人生厌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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