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长叹一口气,“没事的,我不介意这些,我只希望你心中别背负那么多的包袱。
卓燕飞缓缓坐下身,目光有些涣散,“给我点时间好么?”
徐逸点点头,“好。”
卓燕飞没有送他,看他起身,出门,给自己关好,然后,步步恍惚的出去。不知道是自己眼神恍惚了,还是他的步履如此。卓燕飞擦了擦眼睛,关上风雨欲来的窗户,躺下休息。呼啸的风刮过耳畔,卓燕飞感觉自己好像睡着又好像没有睡着。
一年前的到来,一年后的远离,都是因为一个人。自己对他的爱有那么深切么?好像,没有……只是感君一回归,此后尽然付倾心。
袁涯拿着行礼没有回家,径直去了卓家酒坊,刚走到正门处,就瞥见徐逸从一旁的小巷子里出来,模样不知是悲是喜。
“徐逸?”
听到声音徐逸只是木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口气淡然,“你,你也过来了?”
袁涯无语叹息,“废话,我不过来你知道主动去找我么?”
“嗯……”徐逸应的淡淡的,跟没听到似的。袁涯也不说他,只跟他慢慢踱着。袁涯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刚刚跟她说了什么?”
“我……我说了对她的心意。”
袁涯没表现出多少惊讶,反而平添了一声叹息,“她现在肯与你一起么?”
“给她一些时间,我也给自己一些时间。”
“嗯……好吧,你们之间的事,勉强不得,就各自想好。如今,暂且在我家住下吧。”
“那麻烦你了。”
袁涯哈哈一笑,“你这家伙,麻烦我的还少么?”
徐逸淡然一笑,也是,若不是有这么个知己好友,自己在这偌大的京城如何能过了这一年多。
丁三染被砍头的时候,围观的百姓没一个不吐口水的,只有那角落里藏躲的女子,泪眼朦胧。那夜,若不是自己非要见他,若不是被那个小丫头看见了,若不是那丫头拿着剑要杀了自己,若不是他失手去推了那丫头一把……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那滴落的血,是自己手上的。他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让自己太过感动。
“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女子捂着脸低低的啜泣,旁边的丫鬟紧张的拉着她朝着深巷子里面去,“小姐小姐,您别激动,别这样,被人看见了要闲言碎语的。老爷,老爷,定是又要训你的。”
“我知道……”女子强忍着泪水,哽咽道。
“老爷说提督大人不会来找你了,这本就不管你的事。以后,还是可以如以前一样过。”
“是么……跟以前一样啊……”女子的眼神有些空洞,茫茫然被拉着往回走。
容府内。
容千云跟那首饰点老板谈妥之后,就坐等银子,心情大好。加之府中派去挽君楼的小丫鬟说晴丝姑娘那边已经办妥,心下不由得又添了几分欢喜。
“竹音,你出去瞧瞧,我好像听到了朔言的声音。若是他回来了,喊他来我这里坐坐。”
“哦……”竹音表面上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实则还是小心思欢喜的紧。
容千云看了她的背影,抿嘴轻笑,这死丫头,嘴倒是挺紧的。说着手指捻起一根穿线的针,继续方才没完结的刺绣。这一幅十里桃花图,已经绣了一大半,一个月也过得很快。外面的天空暗沉的紧,这样的天在夏日倒是挺常见的,但每每看到,还是心悸,尤其是夜中的雷声,响彻天宇。
哗啦啦的雨声转瞬就落了下来,“哎呀,这雨来的!”竹音在房檐下感叹一声,扭头冲后面的人喊到,“你快点啊!”
后面的梁朔言傻笑着一跃到台阶上,屋檐下的水珠如珠帘一般,一道倾斜下来。啪嗒啪嗒的雨水落地声,听起来异常清晰,泥土和青草的味道都弥漫在鼻息中,沁人心脾。
“云妹。”梁朔言笑着跟在竹音的后面。
容千云莞尔,“过来坐,你们俩都坐着。”
梁朔言自然的坐到一旁,但竹音皱着眉头,死不吭声,也不坐。
“怎么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坐着也没事。”
竹音冲着容千云摇头,“不要了,我,我就待在一旁好了。”
容千云想说什么给硬生生的堵了回去,憋得内伤,“好吧。”说完又看向对面坐着的梁朔彦,道:“你办的案子如何了?”
提到这个,梁朔彦是一脸笑意,“已经结束了,不然我今日如何能如此早的回来。”
容千云好奇道:“那,那你办的那个杀人案凶手是谁?”
“丁三染。”
容千云听到这个,手指顿了下来,半晌才“啊”了一句,“是他?”
梁朔彦点点头,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一年前,他来到京城,他与那个叫卓燕飞的还没有完全拜堂成亲,只是从家乡私奔而来的。后来,他在京城高中之后,遇到了御史大人家的林小姐,两人倒是诗词歌赋样样匹配,又入了彼此的眉目,便偷偷的你来我往。
那家卓燕飞带来的一个小丫鬟苏雅也是个急性子,最见不得自家小姐受这样的气。那日,见两人出去,便偷偷跟在了后面,准备替自家小姐清理狐狸精,没想到一不小心被夺过了剑,那丁三染手劲大了些就把她推到,不小心撞到了脑袋,就出了命案。
提到这些的时候,梁朔彦心下也是一阵感叹。竹音疑惑问道:“可是那苏雅也未免太过冲动了吧,怎么夜半还带了把剑。”
“说到这个,那苏雅把卓燕飞一直当做救命恩人看的,打小就跟着她。若不是卓家救了她,她小时候不是给饿死,就是被冻死了。”梁朔彦解释道。
竹音微微点头,露出遗憾的神色。容千云想到卓燕飞,“那那个叫卓燕飞的呢?”上次她无意间看到卓燕飞与徐逸之间的事,心下也是为徐逸担心。
“她……丁三染给了她一份休书……”提到这个,梁朔彦想起那天丁三染失魂落魄的眼神,空洞的让人心悸,又添言道:“他怕是觉得自己辜负了结发之妻,给她一封休书还她自由之身。”
竹音撇嘴不屑道:“自由之身?那嫁出过的姑娘哪有那么容易再找到好的人家,何况人家一个姑娘在京城无依无靠的。”
梁朔彦敛下眼帘,无话可辩,“也是。”
容千云在一旁无心听着,只是想着那徐逸怎么办?记得第一次听见那个小伙计说人找到了,后来才知道他那时候就谋划着要回去所以准备把茶铺给卖了。但是,现下又出了这样的岔子,如何收场是好,真是阴差阳错的。她看了眼外面的天,也不好去找徐逸。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竹音看她一脸神思的样子,却没个说话的意思。
容千云摇摇头,“有什么好说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再闲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话题的提起,大家的情绪明显都低落了许多。伴着外面阴沉的天色,啪嗒的水声,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哀愁。
梁朔彦准备去做自己的事时,容千云交代道:“晚上回来的话大家一起吃顿饭,表哥表姐来了好几日,也没有好好吃一顿。”
“嗯。”
见梁朔彦走了,竹音抿嘴笑道:“小姐,你怎的今日想跟那两位一起吃饭了?”
容千云淡淡一笑,语气中带了些感叹,“没什么,只是觉得世事变化的太快,怕抓不住眼前的话,说不定哪一日会风云变幻,便后悔曾经自己做过的一些事了。与其如此,倒不如现下就好好做。”
“哦……”竹音不是太懂,也不是不懂,只能这样半答不答的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