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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毕业不遥远

夜幕笼罩着这座靠着海,空气潮湿的城市。

吃过晚饭后,夏梦洁独自在校园里散步,球场上有一群男生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兴致高昂的打篮球,旁边的跑道上是三三两两的女生或疾走或慢跑。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和往常没有不同,然而夏梦洁却清晰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留念与不舍。以前总是嫌弃学校的建筑太陈旧、设施太落后,时光辗转到此刻,抬头看校园上空的夜空,月亮竟是那么的皎洁,和浅蓝色的天空映衬得恰到好处。

夏梦洁打电话给苏亚,想让她出来一起吹吹海风,然后谈谈毕业后的打算。但是苏亚说她忙着赶论文。夏梦洁只好自己去了以前经常光顾的图书馆。

图书馆里零星的散步着一些同学,有戴着耳机奋笔疾书的,有拿着手机傻笑的,还有两三对情侣在窃窃私语,这是图书馆里正常的状态,也是夏梦洁司空见惯的。只是放眼望去,几乎没有认识的人,夏梦洁有些失落,她知道大家都在忙着写论文和找工作。

夏梦洁从图书馆里借了几本书就回了宿舍,苏亚还在为写不出论文而愁眉不展,这时李希也从外面回来了,格外兴奋地对夏梦洁和苏亚说她父母已经同意她和现在的男朋友交往了,并表示再也不用担心一毕业就分手了。

苏亚似乎没听见李希的这段话,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其实只有夏梦洁知道她刚和男朋友分手,而他们结束爱情长跑的原因倒并不是因为家人反对。

“这个问题我从来都不担心,我爸妈的原则就是男生人品要好,其他的一切都ok,可惜我一直没用上,估计二老都该着急了。”夏梦洁打趣的说。

“那是你眼光太高,哎呀,梦洁,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也都不小了,找个差不多的就行啦,你说地球上哪有那么多高富帅啊,再说了,高富帅身边都有‘美驴’相伴。“李希用撒娇的语气说。

“那我就坐等高富帅分手来找我,我可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经济适用女,哈哈。“夏梦洁说完之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苏亚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堆砌这篇棘手的毕业论文,见夏梦洁和李希聊得正开心,她关上电脑也加入了这个小型的座谈会。

苏亚问:“你们毕业了打算做什么?找跟专业相关的工作吗?”

“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咯,这年头,从事相关专业的人好像不多,你看我们那个计算机老师,人家可是学汽车轮胎的呢!“夏梦洁摊开手无奈地说。

苏亚叹了口气,然后说:“我家人让我考公务员,我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职业,而且公务员也不好考,有人考了七八次都没有考上。“她嘟着小嘴略作停顿,”但是我又不知道我将来要做什么,我在网上看了一下招聘信息,发现几乎没有我能胜任的职业。梦洁,你说我们这四年大学是不是白读了?以后我们要是找不到工作该怎么办?“苏亚扯着夏梦洁的衣角,脸上渐渐泛起忧虑的神色,夏梦洁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状态,即使是和男朋友分手了,她也依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你就先考公务员呗,万一你运气好,考试的时候巧妙地避开了错误答案,那你就成功啦,到时候我们还可以跟别人讲XX公务员是我的大学同学。“夏梦洁笑着说。

“梦洁说得对,小亚,以你的性格,你真的可以试试考公务员,不过官场好像很压抑,别的不说,你看他们大夏天的都穿着长裤、皮鞋,不知道他们热不热,反正我看着都热。”李希说。

“没事,人家有的是空调,再说了,你要是实在觉得热,你可以在办公室里趁着没人的时候把鞋脱掉,把裤腿挽起来,只要你脚不臭,别人是不会知道的。“夏梦洁的这番话把苏亚和李希逗得哈哈大笑。

三个人就这样慵懒地闲聊着,从晚饭过后直到九点,李希说她男朋友在楼下等她,然后就离开了,苏亚对夏梦洁说:“我们也去楼下走走吧,说不定会看见帅哥或者捡到一块钱,看见帅哥的话可以延年益寿,捡到一块钱的话可以坐一次公交车。“

苏亚和夏梦洁把衣服交换着穿上,接着去了校门口背对着校门坐在石阶上,认识苏亚的人总是走过来拍拍夏梦洁的肩膀,然后满脸歉疚外加惊悚的跑开,认识夏梦洁的人也总是挂着这副尴尬的表情出现在门口,这出恶作剧最终被路过的李希揭穿。

回宿舍的路上,有一个小个子男生半路将夏梦洁和苏亚拦住,并递给苏亚一封信,然后羞涩地走开了。

“呀,都马上毕业了,你的桃花还不停地开。“夏梦洁羡慕的说。

“算了吧,我现在可不想谈恋爱,再说,我对这个男生没啥感觉,以前我们见过几次的。“苏亚淡淡的说。

“收到情书总是好事情,不像我,唯一收到的一封情书还是在学校女生节的时候别人在学院路上发给我的。“夏梦洁说这段话的时候不免有些伤感。

苏亚看见夏梦洁情绪低落,就安慰她说:“没事的,这年头只有娶不到老婆的男生,没有嫁不出去的女生,我们隔壁有个女的傻乎乎的,还不到18岁,说媒的都好几个了。“

夏梦洁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但再仔细一想,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啊,然后就追着苏亚的屁股要打她。

快11点的时候,珞瑜推门而入,扯着嗓子嚷道:“小时候老师说红领巾是用鲜血染红的,长大后才知道只有卫生巾才是用鲜血染红的!“

夏梦洁、李希和苏亚不知珞瑜所言何事,三人面面相觑,只见珞瑜甩掉手中的包,然后把自己扔在床上,接着开始不停地打电话。

宿舍里的气氛很诡异,过了一阵子,三人又开始谈论将来怎么布置自己的房子,生个儿子还是女儿,夏梦洁说要对孩子负责,尽全力给ta找个漂亮的爸爸。李希和苏亚突然都不再搭腔,气氛渐渐变得沉闷,夏梦洁连忙转移话题问她们明天早上要不要起来吃早饭。李希说她肯定会去吃早饭的,因为男朋友会在餐厅买好早餐等她,苏亚说她也要吃早饭,让夏梦洁起床的时候顺便叫她,夏梦洁说:“我可不敢保证能把你叫醒,每天早上你的闹钟把宿舍的人全都吵醒了,就只有你自己还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哎呀,你就不停地叫我,实在不行就掀我被子。“

夜深了,人们陆续开启睡眠模式,但不知怎么回事,夏梦洁却越来越清醒,好像有心事,然而又摸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是关于未来么?就在她翻来覆去的时候,她注意到一束白色的光打在珞瑜的脸上,一会儿又变成了浅蓝色,再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橘黄色。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帘洒在宿舍的书桌上、被子上,夏梦洁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珞瑜和李希的床空荡荡的,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离开了宿舍。

夏梦洁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叫苏亚,苏亚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夏梦洁无奈,只好打开电脑,播放激动人心的《超越梦想》,苏亚这才慢慢地苏醒过来,从上铺吊着脑袋对夏梦洁说:“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夏梦洁没好气地白了苏亚一眼,然后说:“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叫我务必要叫她起床的,这都马上就9点啦。”

“可是……梦洁,我好像被床粘住了,起不来!“苏亚张开双臂伸了伸懒腰,接着打了个意味深长的哈欠。

“话说如果9点之前不吃早饭,身体在9点之后会自动****。你就躺在床上****吧。“夏梦洁随即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吃过早饭,夏梦洁让苏亚陪着去校医院看看失眠是怎么回事,值班的医生是位中年妇女,对夏梦洁进行了一番扫荡似的询问,比如是不是失恋了,或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夏梦洁都一一否决,最后,医生得出的结论是可能是季节的变化导致失眠。夏梦洁让医生开点帮助睡眠的药,失眠实在是太痛苦了。医生说没必要,平时注意锻炼身体和作息时间就好,夏梦洁不同意,说如果这些办法都不管用那怎么办,医生说实在不行的话就起来看《高数》,保证能在半个小时内入睡。

最终医生还是没有拗过夏梦洁,给她拿了些轻微的帮助睡眠的药,夏梦洁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色的毛爷爷,心想又得破财了,这时医生说总共9块5,用学校的医保卡打5折,给4块8就够。夏梦洁摸了摸裤兜,刚好有5块钱,递给医生,医生找给她两毛钱,夏梦洁拿着药,把取出来的红色毛爷爷重新塞进去,心里有说不去的高兴,这年头,拿5块钱买药还给找零钱的,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回宿舍的路上,一男生从身后追上来,对着苏亚嘘寒问暖,夏梦洁认出他就是那天晚上给苏亚情书的男生,于是识相的找借口离开了。拐弯的时候,楼管阿姨刚好从通往集市的那条路上走过来,夏梦洁礼貌地跟她打招呼,阿姨也很友好的朝她微笑示意。阿姨从菜篮子里拿出一把大葱问夏梦洁要不要,夏梦洁摇摇头,说她是南方人,不习惯吃这个。

阿姨跟夏梦洁寒暄了一阵子,然后说起自己的儿子,脸上情不自禁地洋溢着自豪的神情,阿姨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夏梦洁犹豫了数秒,接着点点头,阿姨说像她这么懂事,长得又乖,肯定有不少男生追吧,夏梦洁的神情慢慢变得复杂起来,一股忧伤弥漫在眉间。

苏亚回来的时候,夏梦洁正在宿舍对着电脑唱歌: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死在哪里……苏亚一进门就嘟着嘴巴,说:“梦洁,下次你能不能不要单独留下我们呀?我对他没感觉,这样会很尴尬的。”

夏梦洁吐吐舌头,回答说:“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这可是在积善成德。”

“你把庙拆了和尚住哪?所以你不如拆烂桃花吧,然后还可以重新组合。”苏亚苦着脸说。被人喜欢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但有时候也会让人徒增烦恼。

夏梦洁答应了苏亚的请求,接着两人去小吃街吃饭了,刚好在拉面馆门口遇见李希。三人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来,然后点餐,夏梦洁点了份酸菜面,苏亚点了份炒面,李希点了份刀削面。末了,苏亚问老板面是人拉的还是机器做的,老板嘿嘿一笑,说面肯定是师傅现场拉的。苏亚的声音不大,但拉面馆内的很多双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李希和夏梦洁也恨恨的看向她,纷纷表示不认识她。苏亚一脸无辜的看着老板,解释说学校餐厅的手擀面都是机器做的,一点劲道都没有,所以她才这么问的。

苏亚的炒面先上来,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在盘子里拌了拌,然后夹起一筷子就往嘴巴里送,送了好久好久都没到头,她只好咬断,蹙着眉头说:“这面太长了!”

李希望着苏亚一脸同情地说:“要不要拿把剪刀来给你剪剪啊?”

夏梦洁在一旁笑个不停,说:“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就是有个人晚上睡觉梦见自己在吃拉面,吃呀吃呀,吃了很久都吃不完,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皮带只剩下一半截了。”说完她便趴在桌子上笑,李希和苏亚非常嫌弃的看着她。

这时候,夏梦洁的酸菜面也上来了,她拿起筷子在碗里翻了翻,竟然是白菜面+很多醋,她有些不解,就问道:“老板,这不是酸菜面啊!”

“那你说酸菜面里面应该有什么?”老板反问道。

“酸菜和面啊。“

“那你碗里既有菜又有面,还是酸的,你说是不是酸菜面啊?”老板说得似乎很在理。

李希拍拍夏梦洁的肩膀说:“北方的酸菜就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夏梦洁用眼睛的余光看见有一个穿白衣服的高个子男生从外面走进了拉面馆,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老板问男生吃什么,男生顺口就说:“一份牛肉拉面,不要牛肉!“

李希噗嗤一下,差点把嘴里的面都吐了出来。夏梦洁倒是理性了很多,吃饭的动作变得慢条斯理,也不再跟李希和苏亚开玩笑,仿佛有人在盯着她似的。

吃完饭离开拉面馆的时候,夏梦洁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男生,啊,原来他长着一张横肉脸,看上去杀气腾腾的样子,可是他竟然戴着耳机在唱嘻哈歌曲。夏梦洁的心顿时就凉了,真枉费她紧张了半天。她习惯把身边的男生都想象成帅哥,然后就莫名的紧张。

刚走到学校餐厅门口,有一女生急匆匆地从她们身边闪了过去,路过的一个男生给她打招呼:“又吃馒头啊?“

女生头也没回地说:“自从你甩了我,我就天天吃馒头。“夏梦洁望着渐去渐远的女生,脑海里涌出千万个问号和感叹号。

晚上,李希跟夏梦洁又去了图书馆,去的路上,每每看见抱着厚厚一摞书或者抱着被子、枕头朝考研教室走的小师弟小师妹,夏梦洁就会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十分虔诚的对李希说:“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不孝有三,考研为大!“

坐在图书馆里,很安静,温度也刚刚好,夏梦洁拿着一本文学书籍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上下眼皮就打起架来,她干脆放下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桌子上睡觉。

睡得正香的时候,她梦见自己放了个屁,然后迅速惊醒过来。看着周围的同学都在各行其事,并没有异样的眼神,她这才放下心来。但这时的她无比清醒,睡意全无。她重新拾起书本,准备认真看下去,背后却出现了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站起来,跟着那人走出了阅览厅,来到外面的大厅内。

“夏梦洁,苏亚是真的有男朋友吗?”男生满脸期待地看着夏梦洁。

“你真的很喜欢她吗?“夏梦洁表情严肃地问道。

“我对天发誓,我是真的喜欢她,每次看见她那娇小的身姿,我都有想保护她的冲动。“男生说得很动情。

夏梦洁伸长脖子靠近男生,然后小声地说:“我给你说实话吧,其实苏亚得了一种怪病,她以前的年龄要比现在大很多,医生说她这种病很罕见。”

男生惊讶地张大嘴巴,手里的巧克力盒跌落在地面上。

晚上睡觉之前,夏梦洁还是把男生的意思完整地转达给了苏亚,苏亚说:“他下次要是再问你的话,你就直接给他说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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