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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谜案重重(2)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又怎么能相信这个女人柔弱的身躯内竟然蕴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她痛苦地卧在床上,时而侧身,时而仰卧,双手不停地抓着胸部,双脚向下猛踢,就像是有人在床下拉着她似的。紧接着,她将那款名牌包包打落在地,各种昂贵的化妆品从包里散了出来,弄得满地都是,但她已经顾不了这些,再次侧卧在床边,弓着腰,头一直弯至胸口处,四肢收拢,就像一个正在母胎内熟睡的婴儿那样,然后渐渐趋于平静。

我想,她真的已经累了,不愿再如此费心费力地继续挣扎下去了。很快,这个女人的一只手落在头顶上端的枕头上。终于,她不安地离开了这人世,带着痛苦和不舍,生命就此停息。她就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动作,静静等待下一次末日审判的来临。

我看着这个女人死后保持的诡异动作,不禁要想,这个世界都已经背叛了她,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事实上,她的这只手是在发泄内心的不安,又像是在向别人暗示真相就在枕头里。可是。即便如此,我依然不明白,这个女人和“迷失的羔羊”有什么关系?我甚至连这个女人叫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猜测出她做了什么让下毒者丧心病狂的事情。

到此为止,画面完全定格在这个女人身上,她侧露的胸口处留有一道道血痕,她体内的血液已经快要干枯,她身上的衣服被自己的双手抓得变了形,半掩着她快要没有体温的身体。而在她的下面,那条迷人的包臀短裤也因为刚才激烈的挣扎已经往下脱落了一寸多,中间露出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蛮腰。隐约地,还能看到令男人激情澎湃的地方。我尴尬地将视线转移到谢艾身上,电视里的画面虽然惊艳,但那毕竟只是一具女尸。

“不,不对……”我以为谢艾会神情慌张,不知所措,怎料她竟然哭咽起来,然后六神无主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王莉,她怎么会在电视里?”

“王莉?”我记起来了,记得谢艾之前说过,桃花坞大酒店董事长桃天魁的私人秘书也叫王莉,“是你们酒店董事长的秘书?”

“就是她。”谢艾一口咬定。

可想而知,一个有钱的大老板能包下如此奢华的套房常年给自己的秘书居住,里面那点猫腻,是个人应该都能看得出来。可是,为什么王莉会死在自己的房间,到底是谁要害她?她的枕头下面会不会真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

我开始静心思考,从刚才的片段判断,这个王莉应该是一个刚接触社会不久的小秘书。她有点姿色,文化水平也不低,能给老总做贴身秘书,办事能力应该不会差。她不算是什么好人,或许心肠也不算太坏。但她拿自己的肉体诱惑着他的老总不断给他金钱,就很让人觉得可耻。

我不由心想,如果这个桃天魁知道自己的情人秘书王莉现在已经惨死在自己的床上,该会作何感想?事实上,先前发生的三起谋杀案已经够桃天魁烦的了,如果再加上这一起,他指不定就会一夜白头,或者,一时想不开,在自己的办公室上吊自杀。这是一个就快有结论的推论,我不喜欢解决的方式太血腥。社会还在发展,我们需要和谐的氛围。

其实,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胡乱猜测而已,眼前这些情节也不过是一档充满诡异的午夜新闻而已,谁又敢说王莉现在真就死在了自己的床上呢?

“红雅老师。”谢艾再次发出一声尖叫。她突然紧紧攥住我的手,指甲深深刺进我的肌肉里,最后碰到肉里面的骨头,疼得我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这个午夜新闻就像是一档神秘搞怪节目,导演似乎是怕观众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就在我痛得死去活来时,我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身影,接着,屏幕上渐渐出现五个血红大字:

“迷失的羔羊”。

这应该就是下一环节的主题了,压轴的大戏,终于要开始拉开帷幕了。我期待着,内心充满恐惧,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往下看。画面在王莉身上停留了一分钟后,才开始转移,转移时伴随着一阵震荡,给人一种震慑心魂的错觉,仿佛连摄像师也在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困惑。是继续,还是终止?

很快,画面再次落在天花板上,然后对准下方,重新落在那张充满死亡气息的大床,只是奇怪的是,王莉此时已经不知了去向。现在,这张青绿色的环形大床上空无一物,就连让我质疑不断的心形枕头也已经不知所踪。

王莉和那个枕头,都去了哪里?

这时,只听见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响动,紧接着,我的耳边传来低沉的脚步声,就好像有人从门口进来,然后直奔大床的方向。突然,一双毛茸茸的大手出现在镜头中。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双手的主人应该是个欧洲人。

果然,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一共有两个欧洲人出现在镜头里,他们分别站在这张床的左右两侧,都低着头,看不清他们的脸,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这两人突然点了头,像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命令,合力将放在大床上的床垫抬了起来,然后朝着床尾的方向慢慢走去。

床下有什么东西?我再次睁大眼睛,又是一波悬念升起,叫人胆战心惊,还得直呼过瘾。

如果这只是电影,我想导演真是太有才了,他已经彻底征服了我这个挑剔的观众,这一秒,我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戏中,还是在戏外,我总觉得那大床的下面藏着我想要的真相。

就在这时,谢艾发出第三次尖叫:“红雅老师……”

【4】

能让一个人在短短几分钟内接连发出三声惨叫,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当我听到谢艾口中接连呼出“红雅老师”这四个字后,顿时觉得火骷髅口中的“迷失的羔羊”就快要登场了。

我不知道谢艾为什么总会比我先看到那些情景,这是个很值得深究的问题。不过,不等我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床垫已经被那两个外国大汉抬到了墙角,画面也跟着切了过去。周围先是静得要命,紧接着从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命令。

“好了,你们全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两个外国壮汉点点头,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他们出去之后,立即将门关上,然后像两个忠诚于主人的亡命战士,分别守在这扇门的两旁,随时观察外面的动向。

就在我好奇之际,一双擦得油光闪亮的尖头皮鞋出现在床垫前,很快,一双布满皱皮的手沿着床垫的边缘,自上而下,不停地抚摸着。

这哪里是在摸床,分明就是将这张床当成了赤身裸体的美女,而随着动作的加快,他的嘴里竟然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这一连串的动作和声音,真叫人觉得厌恶。

“真变态。”谢艾大声骂道。

这双手的主人仿佛听到了谢艾的声音,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双手放进西裤的口袋里,然后一步一停顿地向床的另一侧走去。

“他要做什么?”谢艾紧张道。

“肯定没好事,就一疯子,能做什么。”我随口说道。

“哈哈……太完美了……”那个人忽然大声笑了一声,然后加快步伐,向前走去,口中赞颂道:“迷失的羔羊,果然是杰作中的杰作。”

镜头最终落在床上,被掀去床垫的大床显得很低矮,床上蒙着一张桃红色的床单,床单上血迹斑斑,令人不安。

当神秘和恐怖加在一起,再理智的人也会被迫窒息。此时,那双不安分的枯手慢慢从西裤中掏出来,活动了一下,然后落在床边,他抓住床单的一角,用力一掀。

“红雅老师……”这次是我先叫了起来。

床单被掀起的那一秒,我又看到了红雅老师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因为绝望,眼神中充满咒怨,诅咒一切心存恶念的人。

她仿佛是在说,畜生,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被单在空中飞舞,这种慢镜头处理的方式可以让画面变得更加立体,保持长久悬念,让观众有充足的时间来欣赏一切凄美的事物。但对于我们这种已经不能再接受任何打击的人来说,这就是煎熬和毁灭。

“啊……鬼啊……”谢艾突然疯了似的,憋住全身力气想要从我怀里挣扎出来,她见我牢牢地控制她,竟然更加疯狂地反抗着,撕咬不成,就用脑袋一次次撞击着我的胸口,口中不停叫喊道:“鬼啊,鬼,鬼,鬼,有鬼……救命啊……有鬼……”

稳住谢艾的同时,我顺势向前看去。只见任红雅侧身躺在床中间的空隙里,就和刚才王莉死后的恐怖造型一模一样,她全身扭曲,向中心靠拢,单手指着脑袋上方。当然,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并不是任红雅的死亡造型,而是她身上的这些怪异服装。

她竟然被打扮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羔羊,头上戴着羊角帽,身上披着羊皮。

那双手开始在任红雅的上空慢慢抚摸着,并渐渐触摸到她身上披着的羊皮。然后轻轻一扯,整张羊皮瞬间滑落在地。此时,任红雅美丽的身材暴露无遗,而挂在她胸口处的一个小物件则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十字架……”我轻声说道。

很快,画面停在红雅老师胸口处挂着的这个小物件上。

我仔细一看,觉得十分蹊跷,这并不是一个标准的十字架挂坠,而是一个充满邪气的“倒十字”。如果说十字架是上帝的护佑,那么,这个倒十字应该就是地狱的信物。

那双手先是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紧张,但终究还是将倒十字挂坠扯了下来。多么漂亮的倒十字,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显得如此迷人。这应该是铂金制品,价格不菲,但它存在的意义似乎要比它的经济价值高许多。

“为什么?”那个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就像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倒十字从那双手中滑落,瞬间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那双手忽然紧紧握在了一起,微微颤抖着。与此同时,整个画面竟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就像是突然遭遇了地震,天翻地覆起来。

良久,画面再次变得清晰,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白皙柔嫩的纤纤之手,她优雅地从地上捡起那枚“倒十字”挂坠,迫不及待地送到镜头前。

我终于看清了,原来这个十字架上绑着的不是耶稣,而是一只羊。

十字架随之翻过来。这一面刻着一行蝇头小字,细细看去,竟还能看清上面写着的字。

“迷失羔羊,致死缠绵”。

难道说这就是火骷髅口中的“迷失的羔羊”?任红雅和王莉都遭到了这种特殊的惩罚?

如果这是任红雅死亡的真相,我想凶手一定和宗教有关,他虔诚地按照信仰之神的暗示,严格地执行着每一次杀戮。

就在这时,画面晃动了一下,先前那个举着话筒的红雅老师竟然又奇迹般地复活过来,重新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各位观众,关于迷失的羔羊,今天就为您报道至此,如果您有什么疑问,请来电来信向本栏目组的制作人桃天魁询问,如果您不及时提问,他将死于下一个惩罚。”

桃天魁?他什么时候又成了这个午夜新闻的制作人了?

我有点眩晕的感觉,这到底是什么对什么,搞得我稀里糊涂,不知所措。

“哦,忘了提醒面前的这位观众,本台午夜新闻为收费栏目,您已经收看过两次,请务必在明天午夜十二点之前往xxx账号汇款,数目不定,心诚则事成,否则,我们将以恶意破坏友好和平罪,将你逮捕。”

听到这句,我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这个主持人实在是太可爱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已经离开了人世,我真会以为这是档搞笑节目。只是,不容我发出笑声,电视机“啪”的一声黑屏了,紧接着又自动亮了起来。一切恢复正常,节目里不断传来欢歌笑语,仿佛刚才的种种都只是我一个人虚构出来的。

“没了?”谢艾怯怯地问道。

“天天向上。”我指着电视。

“真没了?”谢艾放开我,对着电视机吐了口浊气,一脸的解脱,“小九,已经是第二次了,我想我们应该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那明天就回家,不管谁拦着,咱都走定了。”我认真道。

“好,一言为定。”谢艾应声。

关了电视,卧室内顿时一片安静,偶尔能听到外面汽车鸣笛的声音,但这些都可以被忽略不计,因为恐惧还在我们的心中徘徊,于是,我和谢艾不约而同地决定开着灯睡觉。

我躺在床上,虽然一直在告诫自己除了死人的事情是真实的,其他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可偏偏越这么想越觉得事情是真的。这应该就是物极必反的效应,我需要彻底冷静下来。

憋了好一会儿,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太多的疑问存在心中,如果不能及时说出来,一定会憋坏的。

“1886,你觉得熟悉吗?”我问道。

“1886,什么意思?”我以为谢艾睡觉了,不想她竟第一时间将头调过来,看着我说,“好像是,那不就是1888的对门,红雅老师死去的地方。”

“啊,你确定?”我忽然一惊。我心想,难怪如此熟悉,原来这两个房间是对门。

“是啊,怎么了?”谢艾反问。

“王莉和桃天魁之间有流言吗?”我又问道。

“我记起来了,我听客房部的同学说过1886号的套房是董事长桃天魁专门给他的私人秘书准备的,整个酒店都知道董事长只有一个私人秘书,那不就是王莉嘛。”谢艾说道。

“确定?”我再次问道。

“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谢艾犹豫起来。

其实从谢艾确定那个穿着一身豹纹的王莉是桃天魁的贴身秘书之后,再从她一个秘书能够住得起如此奢华的套房来看,我就已经敢肯定这个王莉和桃天魁有染。只不过,她怎么会死在自己的房间内?

“也就是说……”我欲言又止。

“哎呀,你就别乱猜想了,这事情关系一个人的清白,弄不好会毁了王莉一辈子的。”谢艾不耐其烦道:“快睡吧,你不累啊。”

“好吧,睡了,毕竟只是一档节目,又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中。”我说了一句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话。

谢艾没有接话,而是缓缓转过身去,将背部对着我。我记得她曾说过,我只有从身后抱着她的身体,她才会有安全感。很快,谢艾发出阵阵喘息声,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睡着。

只是,不久之后,我的脑海里又开始不停地浮现出刚才午夜新闻中出现的一幕幕,那些一环扣一环的悬念,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好奇下去。

想到任红雅身上披着的整张羊皮,我好像明白了火骷髅的意思,他是想告诉我,红雅老师其实就是那只“迷失的羔羊”,而我在1888套房看到的全都是精心处理过的假象罢了,只有刚才在1886号套房里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

也就是说,红雅老师并非死在1888号套房,而是对面这个1886号,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想,用不了多久,刻在倒十字上的另一半预言也必将会发生。

谁又将成为火骷髅钦点的不幸儿呢?

下一个惩罚,致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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