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下半年,吴亮忽然从上海消失了。
根据公司的轮岗和培养计划,她被调往位于英国伦敦的联合利华全球总部,在那里工作两年。
从1999年到2007年,弹指一挥间,吴亮在联合利华(中国)公司工作已经8年了。这8年来,有后来升任公司副总裁的曾锡文这样一位“老法师”的亲自带教,她自然进步很快,日显成熟。但她在认真工作之余,也深感自己知识功底的不足。所以,2005年年初,当从徐俊那里得知复旦大学管理学院新一期EMBA即将开班的消息时,她基本上没有太大犹豫,就和徐俊一起报名参加了。两年时间,在这个政府官员、媒体和企业高层云集的EMBA班里,吴亮大概是学习最认真和刻苦的一个了。每个周末,为了减少干扰,集中精力预习课程内容或撰写论文,她几乎都住在复旦大学校内的招待所里。因此,她的毕业论文在答辩时获得了有关专家学者的很高评价。
但和徐俊一样,吴亮也觉得,两年的EMBA学习虽然收获良多,但可能更多地属于一种知识架构的完备,与自己所从事的公共关系职业似乎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听说公司安排她去英国全球总部工作两年,她自然非常高兴。她希望通过在总部的两年学习和锻炼,使自己的职业生涯有一个质的飞跃。
2007年9月初,吴亮暂别上海,飞往伦敦,进入联合利华全球总部工作。
在总部,吴亮的工作任务并不是很重。她所参与的主要是公司的全球议题管理事务。所谓议题管理,也称问题管理,按照卡特里普等人所著的《有效的公共关系》一书的定义,就是社会组织“对于影响到组织与其公众关系的公共政策问题进行预测、确认、评估和反应的前摄过程”。联合利华是一家名列世界500强前30位左右的知名跨国企业集团,经营网络遍布全球各地。社会的高速发展和变化,以及由此引发的一些问题,无论是全球性的还是地区性的,都会对公司与其公众的关系产生或明显或微妙的影响。因此,联合利华全球总部早就设置了相应的部门,专门研究这方面课题,比如气候的变化趋势、人类的肥胖性问题、人权保护问题、动物试验和动物权益问题等。有些问题可能联合国也不一定能解决得了,但联合利华却必须研究,必须能够准确地把握这些问题的未来演变趋势,从而考虑公司方面如何提前做好应对准备。同时,还必须形成自己比较稳定的观点,并注意与有关政府部门、非政府组织、新闻媒体积极沟通,尽可能赢得他们的认同。这样,公司就能顺应全球发展大趋势,及时进行战略调整,而一旦发生什么事变,也能够有序地做出反应,不至于对公司的整体经营造成太大的冲击。
吴亮参与的就是这一方面事务。而且,她所做的更多的是一些纯粹研究性的工作,而不必过问这些研究的具体应用过程和结果。其他需要她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协调相关部门的人士开开会,整理一些资料,更新一下数据库,等等。这让她感觉有点像进入了某个大学的学术机构。
所以,回想起在总部工作的那两年,吴亮觉得自己主要还是在学习,但这一学习又是完全必要的。眼下的中国,议题管理似乎还不是那么受重视,甚至有些欧洲国家的议题在中国还不算是问题。但是,这些议题慢慢地都会延伸到中国来,影响到中国的社会公众。对吴亮来说,能在英国先了解一下这些议题,熟悉一下议题管理的基本程序,既拓展了知识面,又逐步形成一种全球的视野,对她今后在国内开展相关工作肯定大有帮助。当然,国情并不相同。但其中规律性的东西还是相通的。
在总部工作的两年,吴亮的另一大收获是:熟悉了联合利华全球总部的思维模式和工作方式。多年来,吴亮始终认为,作为跨国企业集团中国公司的公共关系部门,必须发挥两个桥梁的作用:一个是当好中国公司与中国政府、媒体及其他外部公众之间的桥梁;二是当好中国公司和全球总部之间的桥梁。这两个方面无论哪一方面做不好,都会影响中国公司的整体运转。但以往,至少在公共关系事务上,中国公司公共关系部门和全球总部主管部门在沟通上似乎总存在着某种隔膜。全球总部当然希望中国公司能始终和总部保持一致,不允许有游离于整个系统之外的行动。这当然是对的。但总部主管人士有时对中国的情况不一定了解。他们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不适合中国国情。中国公司这边的想法可能也是好的,但有关的解释和说明却往往无法让总部主管人士听懂。这就绝不是仅仅英语好就能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要了解对方的思维模式,从而用一种对方能够理解和接受的方式向他们进行讲述。而这次在全球总部待了两年,吴亮就有很多机会和总部主管人士进行沟通,并在平时的工作过程中了解了有关人士对中国的看法。其中有些误解的方面,也通过日常的交流进行了必要的解释。这样的话,以后彼此沟通起来就方便多了。对于切实做好联合利华(中国)公司的公共关系工作,这确实是比较重要的一点。
在伦敦期间,吴亮居住在城市西南部切尔西地区的一幢历史悠久却不失典雅的住宅楼里。这里离联合利华全球总部的办公大楼很近,上班时只要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由于工作上没有太大的压力,也不需要加班,所以吴亮就有了较多的闲暇时间,可以和同期在伦敦某大学深造的夫君一起走街串巷,探访当地历史文化,品尝各国风味饮食,自有一种乐趣在其中。如遇假期,他们则跑得更远一点。两年下来,欧洲一些比较重要的城市,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吴亮承认,自己喜欢旅游,希望了解世界各地的不同历史和不同文化。这不仅让人眼界大开,而且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虽然身在异国他乡,吴亮还是与国内的亲戚朋友及同事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交流心得,分享见闻。在互联网时代,这一切都显得十分便捷。当然,到伦敦后的第一年,令吴亮特别关注的,还是2008年夏季的北京奥运会。在联合利华全球总部,每当听英国同事谈论起北京奥运会,她都会有一种兴奋和自豪感。也正因此,2008年8月她回国度假时,在上海只待了3天,就马上回北京父母家去了。她要亲自去体验鸟巢中那数万中外观众欢腾雀跃的盛况。对有些比赛项目,她未必有很大的兴趣。她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