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利公关上海公司总经理
你从小是在河北农村长大的？
对的。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民的孩子。我小的时候，农村比较苦，也比较穷，所以知识匮乏，视野很小。跟现在上海的孩子比，那真是差得太远啦。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才看到第一本小人书，现在还记得，是《江姐》。那时候突然觉得，原来在书上能看到这么多好玩的东西。我这个人天生对什么东西都充满好奇心。我舅舅是在石家庄市里的，我就特别渴望能去那里。因为去了就能看到很多新奇好玩的东西，然后我脑海里就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小时候，对我影响比较大的是我母亲。因为相对来说，她在农村里是属于思想比较开放的那种类型，性格也比较泼辣，敢想敢做，但为人很淳朴，平时话不多。这点对我后来做人做事脚踏实地很有影响。我的父亲比较善于学习，但是人比较老实内向。1979年刚开始搞承包的时候，我们家就承包了村里的拖拉机，跑运输。所以，我家的经济条件在村里还算是比较好的。
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在家里我是最小也是最调皮的。我母亲很清楚，家里吵架什么的，都是我在背后出的坏主意。所以一有什么事，我母亲一般问都不问，直接拿起扫帚就打我。我也很叛逆，哪怕扫帚打碎了打飞了，也不哭不求饶。这点和我母亲就比较像。其实母亲打我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我做错了事情；第二就是我不抓紧学习。因为那时候对于农村孩子来说，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学校是没有出路的。但平时她对我们并不多管。有时候我放学回来，出去钓鱼、玩耍，她一般不会来管我。甚至我早恋什么的，她也没有多加干涉。这就造就了我比较独立的个性。
考大学的时候，怎么会填报了北京大学的广告专业？
我从小就不安于现状。如果我安于现状，现在最多是待在石家庄，也就不会有我来上海的这段经历了。而且我知道一切都得靠自己。因为我家没有什么靠山，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你，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拼搏。
所以，我调皮归调皮，读书还是很用功的。我小学和初中都是在乡里读的，总考第一名。有次我生病在家躺了一个多月，最后仍然考了第一。几个老师也特喜欢我。但进入高中，一开始就不行了。高中是在县中读的。我们县很大，读书好的人很多，我一下子就变成差生了。而且县中又要早自习，又要晚自习，一点都不自由，也不好玩，我差点都不想读了。我背着包回到家里，对我母亲说我不读书了。我母亲什么也没说，照样给我做好吃的饭菜。但是她做饭的时候，我发现她哭了。因为她没有办法，她说服不了我，只好暗地里一个人伤心。我看到后也没说什么，第二天就又返回县里上学了。然后，我就开始发愤图强，成绩也很快就上去了。高一结束我就进入优秀生行列了。分班考试时，我的理科成绩属于前几名。有的老师建议我分到理科班。当时我很坚决，说自己不喜欢理科，就喜欢文科。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也没和什么人商量，第一志愿就填了北京大学。当时有的老师和同学很惊讶，因为在我之前，我们县里考上北大的只有一人。但我这个人胆子大。我估计了一下我的分数，觉得有希望，就自说自话地填上去了。结果考下来，实际分数和我原先估的只差一分。就这样进了北大。
至于怎么会想到填报广告专业，是因为那个时候广告还是一个很新鲜的事物。其实当时我对广告这一行根本不了解，最多也就是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过一些产品的广告。印象比较深的是日本的那个建伍音响——我名字不是叫建武嘛，读音相同，哈哈。我那时有一种直觉：越是你不了解的东西，机会就越多，你获得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关键是你得敢于吃螃蟹，得对自己有信心。更何况，我觉得我喜欢丰富多彩的生活，不安于现状，比较有思想，有创造力，不愿意循规蹈矩，而广告这个东西就挺适合我的个性。后来改行做公关，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当然，我也想过，万一北大广告专业考不上怎么办？那我就去学法律。我后面填了一个志愿是福州大学的法律专业。那个时候在我们农村，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我就有个想法，不做广告人就做律师。如果做了律师，首先我能够保护我自己；第二我可以保护更多的人；第三是那时看到过一则资料，说国外最受尊重的就是广告人、律师和牙医。我就知道我大致该朝什么方向去努力了。后来我重返北大修读法学专业，也是因为这一原因。总之，我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出的，有我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别人帮我安排的。
在嘉利公关干了这么多年，对这一行业最强烈的感受是什么？
我觉得我们嘉利公关本身的故事，只要讲出来就可以了。这些年来，嘉利公关也许没有像某些公司做得那么大，但确实在推动整个行业的发展方面做了很多工作，有自己成长的足迹，有自己坚持的特色，有些东西可能对其他人士有一点借鉴的作用。毕竟，公关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
事实上，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进程中，无论政府层面还是企业层面，公关所能起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有时是比较空泛的，但把企业放进来以后就不一样了。因为企业有自己的产品，这就是最好的载体，能够具体地传递文化信息。应该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来梳理我们自己的定位和我们所做的工作。我的感受是：公关公司固然是个商业企业，但千万要记住，公关公司这个商业企业与一般的商业企业是有所不同的。它不能急功近利，唯利是图。它所做的事情，既要为客户的长远利益考虑，也要对社会公众负责。比如，我们在帮助客户处理危机的时候，就绝对不能贿赂媒体。我自己是从媒体出来的，知道这样做对媒体也是一种伤害。虽然在现在中国的大环境下，有的事情还是要靠关系的，但你怎么去和媒体合作，你提供的信息是不是有价值，是不是适合媒体刊登，是不是对媒体有所帮助，这才是衡量一家公关公司专业不专业的标准之一。我们的口号就是将客户的观点转化为社会和消费者的关注点，就是做这个转化的过程。这当然是有些难度的，要结合中国市场的发展状况，要解决沟通和传播中的一些技术问题，也要考虑客户的成熟度和他们对公关的需求。有时你的想法很好，但你快了两步，客户就够不上用不着，最终就不能支撑你的公司健康地往前发展。
坦率地说，我们这方面的思考还是蛮多的。我们定位于成为策略性的传播公司。在具体操作上，我们强调的就是六个字：简单，简化，拒绝。所谓简单，就是在传播中找到最简单的表达方式，力求一语中的。作为一家传播性的公关公司，如果你不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来传递你想要传递的信息，那是很失败的。所谓简化，就是坚持核心业务。一定要明白，你不是什么业务都能做的，不要盲目扩张，把摊子铺得太大。所谓拒绝，就是对客户和项目的选择必须谨慎。千万不要有钱赚就去做，只考虑利润最大化。我很欣赏当年麦肯锡和奥美的观点：一个公司存在的真正价值，以及它能否被人们认可和尊重，不在于做了哪些客户，而在于拒绝了哪些客户。对一家公关公司来说，有时确实有很多利益上的诱惑，关键是要能抵制住某些诱惑。否则，你就砸了自己的牌子，还败坏了行业的名声。
在你看来，公关这一行，对从业人员有什么特别要求？
我们总结下来，做这个行业的，不管男性女性，都需要具备一些基本素质。一个就是对公关事业与工作有某种痴迷和执著的追求。这种追求往往比较理想化。因为这个行业是比较辛苦的，比较磨人的，经常要熬夜。如果你心态不行，心理承受能力不行，那是肯定没法做的。支撑许多人坚持做下去的，就是一种理想的追求，包括别人对你的认可，对你的赞美，并由此产生一种成就感。尤其当客户方面一些年龄比你大、资历比你深、头衔比你高的人士都认同你的策划和执行，并且很爽快地买单的时候，你就会有一种非常好的感觉。很多人就是冲着这个一直做下去的。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在这个行业里做得比较优秀比较出色的年轻人，往往在个性方面也是比较突出的。这就需要慢慢沉淀自己，更加务实。这是一个过程。年轻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荒唐的东西，一些出格和出位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样，也就没有创造性了。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员一定要有创意，要有激情，当然也要有抗压和平衡的能力。我们公司会对新进人员进行压力测试。比如，让你同时面对5个不同形式的问题或矛盾，来测试这些人员的处理方法、解决能力和应变能力，最后来判断他们在公关职业上的成长性。
你的业余生活是怎么安排的，有什么爱好？
我现在的业余生活分为四个部分：第一是学习英语，参加英语方面的培训。因为将来对外交流方面肯定是要用的。第二呢，就是我每个星期必须安排出一天时间陪我的儿子，陪我的家人，和他们一起度过。第三就是看书。别看我小时候学习成绩不错，但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很善于读书的人。别人小时候读过的很多书，我从来就没读过。所以，我现在是在恶补，业余时间就多读点书，包括一些人物传记，还买了套金庸的武侠小说。我比较崇拜毛泽东，所以最近在看《毛泽东评点二十四史》等书，还包括《毛泽东选集》，哈哈。最后，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我会去历史博物馆，还会到一些地摊上搜寻一些比较古老的东西。我比较喜欢历史。这大概和我从小听《杨家将》有关。因为那个时候农村还没有电视，大家捧个碗听评书之类的就是唯一的乐趣了。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可以站在我们家的炕头上，像模像样地学着说《杨家将》了。大家越夸奖，我就说得越起劲。至于唱歌唱戏之类的我都不行，五音不全，哈哈。我太太在唱歌、跳舞这些方面还是蛮好的。我这方面比较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