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阴谋
“大哥，我听张寒说你想知道什么方法可以哄的安姑娘开心，是吧？”
戚无光愣了愣，心底里暗恼张寒的大嘴巴的同时，却也很想从何永的嘴巴里知道“那个方法”。
“事情是？”
“如果，我很不小心的把姑娘的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该怎么办？”
“很重要？多重要？”
“就是……把她弄哭了。”
“大哥你占了安姑娘的清白！”
他有听没有懂，“姑娘被占了清白很严重？”
“严重吧！通常姑娘被占了清白都要生要死。不过，如果对象是大哥，就不严重了，不知道多少姑娘想要大哥你占清白呢！像那崔浮就是。”
望着何永那忽然笑的像黄鼠狼般的表情，他直觉有什么被搞错了，但既然会到“要生要死”的程度，估计就跟他脸上的胡子一般重要就是了——他们不都说，他的胡子比生命更重要吗？那就是，完全不重要了。
以奇怪的公式在心间有了结论后，他再问：“那我该怎么做？”
“其实也不难，大哥，自从安姑娘来了以后，就一直念着想回家，我想啊，她只是觉得被困在山寨里无聊，不如，大哥约安姑娘出去走走吧。”
“出去走走？”
“对啊，散散心，心情就会好了。”
“那好，我这就去……”
“不，大哥，为表诚意，我觉得还是约安姑娘出去走走比较好，这事，就让小弟我给你效劳。”
为什么要代劳？
“那你说，我应该约她去哪里比较好？”
“就约在后山吧，那里有很漂亮的花田。”
“花田？”
“是漫山遍野的油菜花。不过现在过去花田还不是最美的时候，再过些时日花会开得灿烂些，大哥，这样吧，等我算准了花期，约好了安姑娘我再告诉你时间，为了确保能带给安姑娘惊喜，你得对安姑娘只字不提，可以吗？”
他无所谓的点头，但……漫山遍野的油菜花？他只知道她喜欢树，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花。
“还有一件事情很重要的，大哥，到时候你就伺机向安姑娘表明心迹吧。”
“表明心迹？”
“既然占了人家的清白，大哥你无论如何该娶了她。”
“娶……”
“就是让她成为你的妻子。”
“哦，我知道了。”
听着何永的建言，他记起小岁曾经对他说过的关于未过门的妻子的定义，于是点了点头。
可是，心迹要怎么表明呢？
他细细的想着，并没有注意到何永是何时起的身，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何永离开时唇边那仿佛奸计得逞的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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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日之后——
“寨主真的愿意让我回家吗？”
清晨，山里暮气浓重，不过，张寒还是轻易的听出了这是谁人的声音，只见，十步之遥，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领着四名山寨的弟兄，而与这个人对面的，是一抹很是娇小的身影。
张寒狐疑的走过去，只听何永这般说道：“寨主已经先行下山打点了，安姑娘，我们也要起程了。”
起程？
“何永，你们要去哪里？”
何永明显震动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他一般：“张寒，你昨天放哨忙了一整天，不是大半夜的才回去睡觉吗，怎么那么早就爬起来了？”
“我睡不着。”
走近了，看到了安惜岁居然背着如包袱般的行囊，张寒才想问个究竟，便教何永先一步拉到一边去，并且，何永吩咐道：“你们先跟安姑娘出寨吧，我跟三当家说说话，待会会追上你们的。”
“何永，你要带安姑娘出去！”
“是啊，大哥约了安姑娘在外面散心，已经出发了。”
“大哥？！”
“怎么，你莫不成以为是我擅做主张要把安姑娘送走吧？”
没想到何永会这么说，张寒一个粗人，没长什么心眼，不过也有自己的思考方式：“不是我不信你，但何永，你那肚子里装的可不尽是干净的墨水呀。”
“就算不干净又有什么关系？”
“何永！”
“好了，想要回原来的大哥，你就别像个娘们似的啰嗦了。”
说罢，也不管张寒了，何永转身就走。
“二当家，三当家他……”
“三当家睡不着，想找人喝酒，别管他。”
简单的一句话便打发了兄弟们的疑心，何永阔步走到了小岁的身边：“姑娘，起了雾，走山路可得小心了。”
她没有多话，与其说要小心山路，总觉得身边的人更需要她小心提防。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乍然知道可以回家的雀跃，如今却剩下了惴惴不安：“二当家，小岁有一事想请教。”
“说。”
“为什么寨主要先行下山？”
回答她的，是勾起的唇角那冷冷的弧度。
然后，一切归于安静。
静得，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和鞋踩在湿漉漉的山地上的沙沙声。
当然，还有属于她的心乱。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何永一直走的很快，而跟在她身后的四个小伙子呢，也是走的飞快，紧紧的咬着她的鞋跟，害她不得不三步并作两步走。
没想到，脚下忽然一滑——
“不是叫你小心走路吗，安大小姐？”
实在不是她太娇生惯养，而是这山路被雾气所湿，本来就泥泞湿滑，而且到处又有奇石凹凸，即使用心去走，寻常人也很容易摔跤，何况是她这样被逼着快步而行？
“谢谢。”
她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何永居然反手就拽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狠狠的吃了一惊，而就在这时，只见何永转了脸，忽然对着浓雾的那边叫道：“大哥，让你久等了。”
她意外一愣，只见浓雾的那端，一抹身影渐渐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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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另一边，当何永离开山寨后——
“大哥？”
厨房里，张寒吃惊的声音震耳欲聋得某人吓了一跳。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赏景。”
偷吃被发现，戚无光尴尬在那里，而那吃了一半的馒头被他偷偷扔在角落。
“你不是下山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要下山的……哦，是何永跟你说的？”
“我是说，大哥，你不是应该比何永他们……”蓦地，想起那日在林间见到的怪事，还有这段日子以来安惜岁给大哥带来的改变，还有何永口口声声的说“好了，想要回原来的大哥，你就别像个娘们似的啰嗦了”时的表情，张寒住了嘴。
“张寒？”
“大哥，你跟安姑娘约在哪里见面啊？”
“约在花田。”
“花田……”张寒错愕，脱口而出：“哪里的花田？”
“后山啊。”
总觉得张寒的表情很古怪，他正要问问张寒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孰料，张寒已经风风火火地赶出了厨房。
没有多想，看看天色，他从蒸笼里面拿了些馒头作为干粮，包好，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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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何永一行人——
“大哥，你等很久了吧？”
随着何永的声音落罢，一个人影渐渐的靠近着，终于走出了浓雾。
张角！
她错愕，眼瞪大，转身欲跑，可是却教那跟在身后的四人硬生生的拦截了。
而就在这时，手被何永紧紧的拽住，她被迫面向对方。
真的是张角！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角看起来好不落魄！衣衫也有多处的褴褛，而且奇怪的是张角身边并没有带人。
“大哥，这就是我何永要送你的礼物。”
“你使计抓了我两位弟弟，就为了送一个女人给我？”
“如果我说，这是那位失踪的安大小姐？”
那人，惊讶着她的容颜，眼中明显着惊艳的颜色。
“你为什么叫他大哥！”
她不理，只是转向身边一脸看好戏的何永，而回答她的是讪笑，“能让我何永喊大哥的，自然是有能力得天下的人。”
“有能力得天下的人，说的好！我张角今天就收了你这个小弟！”
意外着事情的发展，她猛地被何永一推，几乎扑入了张角的怀里，好不容易站好了，却被这张角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把她带入怀里，竟还搂住了她的腰！
“放开我！”
“放开你？你这贱人上次居然敢伙同外人伤了我，还迟迟不回家，你知道为了这件事情，让我多丢脸吗？”
她不说话，一心只想挣脱，没有细想，张口就往张角的手背咬去。
“该死！”
猛地，她被摔飞了出去，笔直地，腰身撞在树干上，又狠狠地摔跌在树根上，恶痛、眩晕做伴而来，她狼狈地猛咳了起来。
“凭你这个贱人也敢咬我！”
张角在接近，她想逃，可是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今天就要你知道，当我张角的女人，就断然不能爬在我头上！”
领子猛地被扯起，她脸色苍白的看着张角，眼角眉梢，却见到何永笑着对那四名小伙子使眼色，五个人，就那样转身走入浓雾里。
而只听“唰”地一响，她的领子，居然被张角给撕了开来……
===@@@===
另一边，胡子寨的后山，当某人兴冲冲的赶至，却骇然地瞪着满山的……疮痍。
——“就约在后山吧，那里有很漂亮的花田。”
何永不是说过，这里有很漂亮的油菜花田吗？！
——“哪里的花田？”
蓦地，又想起了方才在厨房里张寒的吞吐。
心里一惊，张寒的言辞之间是否有说过何永带了小岁下山？！
想到这里，奇怪的感觉充斥心间，他赶紧往山寨跑去，只想尽快找到张寒，可是，眼前的路忽然为奇异的光线所挡！
只见，天空之上传来了奇怪的乐声，而就在眨眼之间，竟见一个大如象身的葫芦在半空中转呀转着！
“世尊呀世尊，老夫可找到你了！”
居然有一个白须翁站在葫芦之上！
“世尊，你真是难找啊，老夫为了你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哎，世尊，你去哪？”
他绝对没有看到有个白须翁从葫芦上跳下来，自然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世尊，你别走啊，玉帝急着找你啊！”
他可不认识什么姓玉名帝的人。
“如果是要去找安惜岁，老夫可以帮你。”
终于，他顿住，而那个白须翁慢吞吞的走到他的面前来：“不过，人找到了，你得随我回去天庭……”
“快说，她在哪里！”
“别急。”
白须翁手中触须一甩，只觉得顿时眼前浓雾弥漫。
而似乎，还有血腥之气飘荡于空中。
“真是罪孽的味道啊。”
身后的白须翁忽然叹息了，他转身，却是看到了对方眼中难掩的幸灾乐祸。
于是赶紧朝着那血腥之气最浓的地方跑过去，当拨开那人一般高的树丛，他瞪着眼前的景致，僵硬了步伐。
“罪过罪过啊。”
他瞪过去，白须翁却假装没看到，径自走向前去，他见了，赶紧回神，越过去，率先跑到了那蜷缩在树边的人影前。
“安姑娘……”
他唤她，见着她越发紧地搂住自己的手臂，他这才发现，她的发是凌乱的，脸颊浮肿着，身上的衣服，领子被撕破了，脖子上、手腕上，尽是淤青。
他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可是，她却只是哆嗦着抱住自己，仿佛在害怕什么。
“哎呀，死了？”
那头，白须翁的声音拉住了他的注意力，转过去，只见那倒卧在血泊之中的男人已经教那白须翁翻了过来，喉咙上赫然插着一柄刻刀！
重点是……
他眯了眯眼，总觉得这个男人自己在哪里见过？
“世尊，我瞧这事情你还是少管了吧，人你已经找到了，我们走吧。”
顷刻之间，白须翁竟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不理，转身唤她：“安姑娘，你说说话吧……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她听不见的。”
他顿住，转向那白须翁。
“我施了法。”
“你？”
“世尊，你看起来对这位姑娘挺用心的，可是，作为赎罪的情障，在轮回中受些苦头是应该的。”
他不是什么世尊，也不知道什么赎罪和情障！
只是，他心头莫名的因“轮回”二字跳动了。
“你说她受苦头？”
“估计是被占了清白了吧？”
“清白？”
这不是跟他的胡子同样重要的事情吗？
“世尊真的把前尘皆忘了？”
白须翁——也就是太上老君，见着那个往日总是高高在上的人忽然愚钝如此，心中居然也不免感叹，好怀念与他斗智斗奸诈的日子啊啊啊。
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很有趣就是了。
“你快解了你的法术，我要跟她说说话！”
“既然如此，你是真的想要为这名姑娘留下来的？”
他不说话。
“那我就再给世尊你一些时间吧。”
触须一甩，太上老君笑吟吟的跳上了那只大得夸张的葫芦，漂浮在半空：“你再唤她试试。”
他马上转身，叫道：“安姑娘！安姑娘，你听到我的声音吗？”
遥远的声音，是谁在唤她？
“安……小岁，是我，我是戚无光！”
他伸出去的手，想要按住她的肩膀，可她却忽然浑身一僵，拍掉了他的手。
看过来的目光，是戒备的。
而当她的小脸抬起，他才发现她的脸不但肿了，还有爪痕，就连脖子上，也有被谁人掐过的指印！
“小岁，是我。”
她没有开口说话，看着他，却是一脸的害怕。
“轰！”
天边，忽然雷声大作。
她整个人一震，脸色霎时变得更白了，而他见了，赶紧捂住了她的耳。
孰料，她却挣扎了起来，甚至低头，张口就咬住了他的手臂！
很用力很用力，他眉心轻皱，却是任着她继续用力的咬。
肉体上的疼痛算不了什么的，他介意的是，那么温和的她，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的具有攻击力？就像是，一头受伤的畜生，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攻击旁人。
她在怕什么？
强暴又是什么？
他的目光，移到那边的尸体上，插在喉咙上的刻刀，他认得，是她从不离身，笑着刻佛的刀。
很宝贝很宝贝的，老是见她小心的擦拭，如今却成了杀人的罪孽之器。
他在疑惑。
她也是。
当腥腻的味道透过味蕾传入大脑，她抬起了眼睛。
望着眼前的人，那道深深锁住的眉，还有那双映照着谁人的狼狈的黑眸。
他似乎很痛，但不是为了被她咬住的位置。
天空，忽然被一道银光割裂，她吓得松开了嘴巴，可是，那种让她害怕的声音没有到来，她的世界，很安静很安静。
是因为他一直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岁，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奇怪，她听不见雷声，却听得见他那轻柔的语调。
戚无光，他刚刚说他是……
迟疑之间，她发现自己点头，而他那本来紧绷得接近严厉的脸忽然放柔了，伸手就扶起她。
可是，她站不起来。
双脚间，疼得仿佛随时会被硬生生的撕开。
还有异物，徐徐地顺着她的脚滑落下来。
她低头，骇然的瞪着那染红了白色裙摆的液体，忽然，被他拦腰抱起，她吓得张口就咬。
“你别怕。”
左肩上，仿佛随时会被咬下一块肉来，不过，他真的不疼。
疼的是，看到她的狼狈。
===@@@===
胡子寨里——
他，脸色难看的守在房外。
没有人敢接近他，但是所有人都轮番跑到院子外张望着，好奇着他怎么会抱着安惜岁回来，也奇怪着安惜岁怎么会那么的狼狈。
倒是张寒、何永，连影子都没见到。
他在心底默默想着某些事情，这时，门被推开，山寨里唯一的大夫走过来：“寨主。”
“说。”
“安姑娘是不是被你毁了清白？”
他眯眼，看着那个名字叫大夫，职业是大夫，其实是一名与安惜岁年岁相仿的大夫姑娘，而且，据说这大夫姑娘一直留在山寨，是因为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知道他从事了山贼、强盗这么没有前途的工作后，自觉有义务帮他收尸。
“我很胆小的，寨主，你别瞪我。”
“她还好吗？”
“你若担心，毁她清白的时候就该温柔些。”
他继续眯眼，大家老说清白清白的，还如此的慎重严肃，可胡子到底怎么了？清白又怎么了？
“而且你占了她的身子就算了，你还让她这么狼狈的回来，还要不要她做人啊？”
“为什么不能做人？”
“失贞事小，失节事大啊！”
有听没有懂，但他想，应该是挺严重的：“所以？”
“所以我已经给她上药了，半个月，我只要求寨主你承诺我半个月。”
他不懂。
“半个月不要碰安姑娘。”
话说到这里，看似没有半点羞耻心的大夫也总算红了脸。
“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好。”
似乎他的答应很重要，于是他点头，可对方却忽然恼了，跺了他一脚，跑掉了。
而他，推门进去，看着坐在床上，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的安惜岁。
走近，他发现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一枚木佛。
他单膝跪在她的跟前，伸手抚摸着她脸上已经被处理过的爪伤。
她震动了，戒备的看着他。
“你认得我吗？”
他轻轻的问着，并轻轻的从脖子上拉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木牌。
“你瞧瞧，与你手上的木佛像不像？”
她茫然，有点怕他，但看着他手里的木牌，却忽然安心了。
“背面……”
“恩，背面有个岁字。”
“是我从小戴着的平安符。”
“那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她看着他温柔的眼，没有回答，只是很乖很乖地坐在那里。
他见了，从脖子上取下了木牌，戴到她的脖子上，当目光掠过脖子上那几道发青的指印时，他皱了眉。
“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摇头。
“是谁把你带到那里去的？”
她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何永？”
“他说……他说寨主答应了要让我回家的。”
她的眼圈忽然红了，迷惘的目光里倒映着他的诧异：“你是戚无光……”
“我是。”
“戚无光是……寨主。”
他看着她。
“所以，是你命令何永投诚张角，是你让张角他……是你！是你是你……”
她忽然激动了起来，他赶紧按住她，却被她狠狠的抓咬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把我送给张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怎么可以，我是要走的，我是要遁入空门的……可是，我又杀了他了，我杀了他了……”
红着的眼，语无伦次的话语，他看着她的眼泪她的害怕，顺着她的挣扎，他把她紧紧地收进怀里。
可是，他的怀抱显然不能让她安心。
张口，就咬住了他的肩膀。
她似乎，挺喜欢他的左肩的，居然两次都咬在同一个位置上。
“小岁，抱歉，都是因为我……”
她嘴巴的力度在加深了。
“我听说后山有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我本来是要带你去看的。”
她试图推开他，尖利的指甲，陷入了他的两臂。
“小岁，你老喜欢树，所以我就想，看到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时，你会不会也像喜欢树那样的喜欢？然后，我又想，如果你真的会喜欢，会高兴得在那里笑，那到底是你的笑容灿烂还是花比较灿烂？不过，我想应该是花比较灿烂吧，毕竟你也不是大情大性的人。”
如今会这么激烈，是因为受了伤，迷失了自己。
但到底是多严重的伤害，才会如此？
他，无法感同身受，但如今被她这样拒绝这样啃咬，总觉得，又开始明白了些。
而且，他莫名的害怕了。
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啊……
他害怕，她会不会从此都这样，不再认得他，不再跟他说话，也不对他笑了？
感觉怀里的人儿身子一软，他赶紧抱紧了她。
低头，凝望着她因为体力透支而昏厥过去的倦容，把她扶回床上，盖好了被子，他以右手捂住被咬得早就血肉模糊的左肩，左手捏了拳头，勒勒作响。
于是，冲出房间，他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并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人忽然背过了身去，颤抖了肩膀，偷偷的抽泣着。
“你分明已经醒了吧？”
意外的声音意外的响起。
她赶紧吞掉眼泪，转身，看着大夫姑娘徐徐走进来。
“你为什么要骗他？”
她不说话，看着大夫姑娘坐在身边。
“你知不知道他从来不曾这样？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自从他的爹娘死后，没见过他为了谁如此紧张过。毁去你清白的人……不是他吧？”
“请你不要告诉他我没事。”
大夫姑娘看着她，眼中掩饰着想要把她看穿的锐利。
“我不想留下来，帮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你想走？”
“我想家。”
总觉得，好害怕。
刚刚听到他那么温柔又懊悔的声音说出的那番话，让她真的又高兴又——直觉想逃。
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与何永的约定，那时候，当张角撕裂了她的领子，把她压在身下，就当她绝望于那带着欲望的贴近，双腿被分得最开之时，因为撕裂的痛而朦胧的视线之中，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压在身上的张角忽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跌在她的身上。
而何永，唇抹让人害怕的侧笑，看着她的狼狈。
伸手，提了张角的领子，就把那昏厥的人摔到了一边去，并且蓦地从地上捡起了从她身上摔落的刻刀，举起——
“不要！”
她抓住破碎的衣领，却唤不住何永。
只听恐怖的一响，眼见着刻刀锋利的刀腹深深地没入了张角的喉咙，她只觉得一阵眩晕，想要站起来，可是两腿间的撕裂之疼，使得她无法站直。
“安大小姐果然慈悲为怀，张角可是加害你的人，你居然还想救他活命？”
何永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狼狈，一边用舌尖舔掉指腕间的鲜血：“遭此噩梦，安大小姐居然还担心旁人生死，真叫小仙望尘莫及啊。”
何永居然自称神仙！不过，这时何永的嘴脸更像是从地狱来的恶修罗！
“何永，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般女子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哭着要生要死了，安大小姐。”
“何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笑，如果你还在九天之上的话，我倒可以听你说这话，可你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如何教我立地成佛？”迎着她疑惑的目光，何永蹲下：“告诉你，我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杀掉张角，为的是要夺得大当家之位。啊，你皱眉了，是为了戚无光吗？对，我是要除掉戚无光的，不过，要怎么除掉就不是你可以去左右的事情了。”
“你……”
“啊，他来了。”
说着这话，何永的身影居然在眼前凭空消失了去！
当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戚无光与谁人交谈的声音……
她不知道何永在打什么主意，只知道何永费尽心思，让张角占了她的清白，让戚无光把这一切的责任揽在身上……
会不会，自己正是何永的棋子之一？让戚无光一步一步地走入陷阱之中？
所以，她不能留下来。
比起身体上的创伤，她更害怕自己会成为戚无光的催命符……
“求求你，大夫姑娘，你帮我离开好不好？”
“那么，你答应我，离开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她望着大夫姑娘认真的目光。
“我不要他变得不像他。”
“那么，你答应帮助我了？”
“我会的，待他对你不闻不问后，我就会把你送走。”
离开，然后再也不回来，再也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这个时候的戚无光——
“有没有看到二当家？”
“呃，寨主？你找二当家啊？没看到哎！对了，寨主，刚刚你抱着安姑娘……”
他一心，只想找出何永，根本没有理会那名兄弟还在后头说什么。
每遇到一个人，他就问一遍。
可是，居然没有人看到何永，甚至没有人知道何永曾经出去。当他觉得有异，冲进何永的房间里，居然看到了白天才见到的那个白须翁！
“世尊。”
太上老君笑呵呵着：“事情处理完毕了？要跟老夫回天庭了？”
他沉默。
“看来不让世尊您恢复记忆，是不可能让你甘愿随我走的。”
触须一甩，太上老君口中默念着奇怪的咒语，而在太上老君的身边，居然，凭空地出现了一抹少女的影子。
那影子，渐渐的变得清晰了。
弯月眼，明亮的眼眸，一身款式奇怪的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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