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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其三

“大江户新闻,昨日又发生一起神隐事件,这已经是这周以来发生的第二起,情况和之前一样,失踪的人员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这场灾难背后的凶手到底是谁扔没有可供侦破的线索……。”关了电视,看了一眼不早的天色,该准备一下了。既然前面坚固不可破,又不能蛮攻惊动众人,这种时候我倒不介意走一下后门。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我悄声来到篱笆门前。缠满粗大枝条荆棘的门看样子想保存完好的出去是不太可能的,那就干脆不管了。用木刀砍去几条主要的枝条,一脚踹开门,快速跑入外面的黑暗。出去后继续是一条细窄的小路两旁都是缠绕在门上的那种荆棘,无法通过。好不容易到达开阔地,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滴。

这条路根本就不是通往外面的路,后山根本就是一座……坟场。数了一下,有大大小小近二十个坟包,其中几个还很新。这貌似和失踪的人数很吻合。

“不可原谅。”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感觉背后一道厉风划过,我立刻抽出洞爷湖转身挡住。来者正是瞳,手里拿着一柄长刀满脸杀意,似乎没有交谈的意图,流利的向我连砍数刀,招招狠辣,直攻要害。

“喂喂,冷静一点。就算被发现青春日记也不能对老妈大吼大叫吧。”

我挡下她所有攻击,将她逼退数步。

瞳停下来,夜风撩动着她漆黑的短发,墨瞳隐隐泛出冷厉的红光,握着长刀站立在对面,宛如夜叉。

“我讨厌不顾忠告的人。”

??那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是因为什么事,我也记不清了。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没有感觉。只记得周围有很多死人,只记得我也躺在中间,只记得世界开始猩红,只记得血的颜色。是谁杀了他们呢,是我吗,他们明明那么可怜。我也会死吗,不过会很开心的吧。

“很孤独吗,活着很痛苦吗,很害怕吗。”微微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出现一袭白衣,没有下雨却撑着一把纸伞。她蹲下来仔细为我擦去脸上的血渍,“已经没事了,不用再痛苦了,以后不会让你再寂寞了。”

“呵,真是爱管闲事的人。”

这是我与奈绪美的相遇,或者说奈绪美最初的灵。

我被人发现并被带回了家,捡回一条命。救我的正是浅野家。我烧的很厉害,但是奇迹也总是喜欢光顾根本不想活下去的人。我醒来已经是三日后,浅野家的夫人在我看来是个好心的被欺骗也会说怪我没有注意的傻瓜,对来历不明的我也没有丝毫戒备。看我无处可去便收留了我,我开始在浅野家当一个贴身侍女。第一次见我,夫人就称赞我的眼睛很漂亮,好像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一样神秘。周围人都说我是祸患,那眼睛会带来灾难。但是夫人好像并不在意,真是烂好人一个,让人发笑。

浅野家的小姐身体孱弱,通常都是卧床睡着,清醒的时候很少。似乎是从胎里带来奇怪的病,怎么吃药也不见好。前几天,负责照顾小姐的侍女又突然病倒了,半夜被抬了出去。夫人见我干事认真人也稳重,便叫我接替。

我端了药进去,直到看到那张脸。

她醒过来,看了看我,眼神很陌生,显然并不认识我。

“是新来的侍女吗,我的身体状况,今后肯定要麻烦你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奈绪美抱歉的笑了,拉着我的手。

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受到这种待遇,而我这种满手污秽之人却安然度日,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我叫瞳。”

“很好听的名字,像你的眼睛一样美。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一样,一定是我睡糊涂了。”说完奈绪美吃了药便又睡下了。

只有我知道,她得的并不是什么疾病,而是魂魄经常出体,游荡在外,化为生灵的形式。随着灵魂与肉体的联系越来越弱,本身才会时常睡着无法随意行动。她自己当然没有察觉,以为灵体所到之处皆为梦境。

长期的出体,会使人类的肉体渐渐趋近于容器,引导出体的恶灵便会趁机侵占,先蛰伏在躯体内,等到主人的灵魂完全迷失,自己将得到实体。

我的眼睛确实能看见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她身体已经被侵蚀的差不多了。恶灵的力量不在于直接控制肉体,而在于侵蚀精神,使之变成邪恶的化身。我决定杀了她体内的灵。

永远也放不晴的这片天,像巨大的手掌。

“不要以为装作了解别人的事就可以随意指指点点。”

一刀又一刀,瞳身材轻盈,出招速度极快。

“你这种人又知道什么,你对这个世界又了解多少。”

肩膀一阵剧痛,血液溅了出来。瞳的刀刺入我锁骨旁三寸。我却笑了起来,抬手抓住刀刃。

“女孩子再撒娇也该有个限度啊。”

“以为自己什么都能背负,随意拒绝别人的帮助,最后你到底在与什么战斗,到底能保护什么,真的明白吗。这个世界的肮脏之物太多了,但是需要保护的东西却从来不会因为满手血污而无法握剑啊。”

瞳呆住片刻,但是随后拔出刀,准备再次向我砍来。

“真是倔强的丫头。”

突然,瞳像感觉到什么,转身快速跑向前门。我追在她身后,前门的阻力貌似消失了,看来并不是什么强力的结界。我跟随她一路到达街道主干旁偏僻的巷子。

“奈绪美!就此罢手吧。”瞳亮出长刀,朝着面前的黑暗说道。不远处倒着两个男人,不知是死是活。

外人看来瞳只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我知道,一定有只有她能看见的东西在与她对峙。

“我会阻止你,就算赔上性命我也会杀了你。”

我感觉身体一轻,被一股怪力抓到了半空中。

喂,什么情况,我像软柿子吗。

“银桑。”

我抓起洞爷湖,反手向后一扫,显然怪力的主人没有预料到我的举动,退开几米远,我得以脱身,不过从半空摔下来的滋味也让我着实吃了点苦头。

瞳扶住我,不知用了什么在我眼睛一抹。

黑暗中奈绪美的身形渐渐浮现,穿着与平常无异,但是染了红唇,仔细看会发现她没有脚,是飘在半空的。

奈绪美冷笑了起来,“杀了我?你以为杀了我,她就会得救吗?那具身体早就是一具空壳了。人类一直都太自大了,自大到以为自己能保护什么。让这些臭虫感受一下极度的恐惧,看着他们惊恐的死于于未知的力量,这正是人类应该接受的惩罚。瞳,你曾是夺人性命的恶鬼,现在却要成为正义的化身吗”

瞳身形一虚,已经在五步开外了,朝着面前的奈绪美就是一刀。

“罪孽就由我一人背负。”

两人纠缠在一起,就算瞳的刀法精准,但奈绪美似乎有些扭曲空间的力量,躲闪之间游刃有余,瞳竟渐渐落于下风。

“奈绪美的怨念造就了我,让我替她惩罚这些不负责任的臭男人,替她完成办不到的事。我的频繁出现根本就是因为她希望我这样做啊。”

长刀折断,瞳被奈绪美死死掐住脖子,

“你自认为在拯救她,但其实你只是个惹人厌的绊脚石。多少次都是徒劳,多少次你都会败给我。你埋掉的那些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瞳的手垂下来,刀柄掉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一次也赢不了。”一道泪顺着瞳的眼角滑下。“对不起,我太弱了,对不起,说好的要保护你,结果还是……。”

“啰啰嗦嗦的家伙就给我待在一边去。认为自己是救世英雄的完全是JUMP看多了的小毛孩,别人从来不需要你来救赎,只需要你像老妈一样叫他起床啊!”

奈绪美一声惨叫,退开几步,怨毒的甩开瞳。被我砍到的手臂处冒着黑气,出现一道裂痕。

“关于自己的生活,我和你都不是读者,而是作者。至少结局,还是能自己说了算的。不管是谁,就算是再细微的烛火,也一样能照亮黑暗。吹熄多少次都没关系,火种是不会被吹灭的,你要相信着啊!瞳!。

瞳躺在地上,身体震了一下,月光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时间仿佛凝固,世间的万种好似一瞬间闪过。

终于,瞳背对着我,努力的站了起来

“需要我把刀借你吗,我这把质量可是很好的。”

“哼,那种电视购物的廉价货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第一次看见瞳笑了。

白光闪现,断刀开始重续。

她划开手掌,用绽放的鲜血在刀刃一顺。

跃身而起,向下方的奈绪美冲去。

“我是驱魔人的后代,驱魔是我的使命。”

灵体还想使出之前扭曲物体的力量,但是发现身体已经被什么缠了起来。

“因果万物皆不可挣脱,我们驱魔人的灵魂可以化作名为因果的丝线,禁锢一切魔物。如果我已罪恶深重,那么就请你跟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奈绪美脸上开始呈现出惊恐的神色,张大嘴像要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瞳抱住那团灵体,用刀刺穿了两人的身体。奈绪美的脸开始龟裂,像掉墙皮一样一片片剥落,满眼不能相信。最后灰化,随着瞳的坠落随风散了。

我跑过去接住她,本来就娇小的身躯变得更加轻薄。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瞳嘴角流着血,前襟已经被血染透了。“看来这次真的要死了。最后我还是没能遵守约定。”

瞳摊开掌心,出现一个蓝色光团,装进一个贴有符纸的瓶子递给我。

“这是奈绪美的灵魂,请把这个带回去,放进她的嘴里就好了。我就要消失了,她会认为所有都是一个梦而已。”

我很开心遇见你。

谢谢你。

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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