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旌旗飘摇,花拂柳披,高高的城墙堆垛高低起伏,一个个黑杆红旗高高竖起,象征着曹氏政权的高傲不可侵犯。
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繁华喧嚣,贩卖叫卖里,总有训练有素的铁骑出入巡逻。
尤其是巡逻时为首将领姿态高昂傲慢,嘴角扯起得意自信,眼潭深处却有久经沙场的稳重老练。他;便是赫赫有名,啖睛拔箭的夏侯惇。
铁骑过处,红边白底的旌旗上大大的”曹“字在习习微风中飘扬。
这,天下虽说是汉家天下,虽然坐在帝位上,受百官朝拜的是汉建帝,可实权在握的却是丞相曹操,自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来,便借着天子号令天下,一统北方,汉建帝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故而你在邺城看到的旗子上大都是”曹“字而非”汉“字。
曹操驰骋疆场,破敌无数,炙手可热,权势煊天,朝中文武俱是他的人,故而无论曹操是否授意,上奏求封曹操为王的官员一直蠢蠢欲动。
一旦曹操封王,这王世子的位子便会成为争夺对象。最有可能成为世子的一个是曹丕,一个便是曹植。曹彰死后,曹丕以长子身份占据礼制优势;曹植才华横溢,藻思绮合,深受曹操喜爱。
所以,曹氏集团中默默在暗中已有人先打算盘,分别在二人身上赌上自己。
丞相府大红门前两口石狮子迎接文官武将。两口石狮子正对着酒肆,酒肆青帘低掩,酒香阵阵,时有诗话文论争辩之声自二楼一雅间传来。
雅间里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南北对坐,身后侍立两个精悍高长的近侍,桌上并无酒菜茶碗,只一张摊着的羊毛地图。
那南北对坐的正是曹子建与智囊杨德祖。杨德祖细长精明的眼睛闪着几抹精芒,紧紧盯着对面华服飘逸,秀气环人的贵公子,沉声道:”子建!你倒是快快拿主意呀!如果总是这么犹豫不决,拖泥带水怎么可能胜过丕公子!“
”德祖!哥哥是嫡长子,论礼制哥哥理当袭爵位,况且哥哥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文采从不逊于我。纵然此时父相宠爱我颇多,我们也没把握赢过哥哥!“
”丞相不日便要发兵汉中,届时丕公子定会主持朝局,留守邺城,他的势力会加速扩大而我必会随军出征,你如不拉拢荀攸等人,恐怕他们真会倒向你大哥,届时你就真的继位无望了呀!“
曹子建修长如竹玉的指骨划过地图,细细分析到”自邺城往汉中的行程需得半个多月,倘使哥哥有所察觉,快马修书,也不一定能赶得及!“
“贾诩亦会随军出征,丕公子少了这块智囊,邺城之事会费力不少。“
二人正说着,只听得门外推搡喧嚷“何人,不得靠近!”“三公子分明是我亲眼见着进去的!“
“是夏侯爵,”二人惊慌之余,急忙收齐地图,身后侍者娴熟地将酒菜茶碗等添到桌上,待到夏侯爵推开门口守卫,丕公子进来时,屋内正巧是两人手执诗文经卷,讨论文章才思之状。
“德祖!你说当年汉高祖这句'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是多么壮阔,多么激昂啊!”曹子建此刻满脸沉醉于文辞,如痴如醉的模样,丝毫不是前一刻深思熟虑,满脸推测之状。“
“是呀!子建,这句读起来确实荡气回肠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徜徉在文学的海洋里,似乎丝毫不知门口守卫已被推开,曹丕和夏侯爵已立于门槛。
直待曹子建悠悠然端起酒杯怡怡喝下那杯杜康,余光瞥见门边曹丕半明半晦的脸色时,方才假做惊诧,高声道”兄长!兄长怎会也有此雅兴来这'赋酒楼',兄长站着几时了,小弟沉迷文辞,竟怠慢了兄长!“
曹丕沉稳持重的脸上立时拉出一道笑,”怎么德祖也在,私会外臣,且是在父相将出兵之际,要是被有心人见到传到父相耳里,不知父相会如何猜疑?“
”哪有什么外臣?德祖在朝便是朝臣,在朝外便是文人,子建文采精华,文人相慕,不过彼此讨论文辞而已!丕公子实在想多了!“杨德祖边说边对着曹丕微微屈躬,细长的眼角却吊起看那曹丕不见喜怒的脸。
曹丕随手伸向那几本诗文集子,拿起来细细翻阅。”是呀,哥哥,我们正讨论刘邦的文呢!“曹植上前一步,补充道。
”为兄也是提醒三弟,行事谨慎,莫要给人把柄!为兄正要回府,一时兴起,想上来看看,正遇着夏侯爵嚷嚷着见着你和德祖鬼鬼祟祟地进去。为兄不放心,怕他们乱传,才要进来的,你也知众口铄金。“
杨德祖轻蔑一笑,这是把所以事都推给了夏侯爵了!还装出一副仁厚兄长的模样,真是城府深呐!
”自然!哥哥且放心,弟弟素来清白,绝不会给人把柄!“曹子建俊目斜剜一眼夏侯爵,这是在旁敲侧击,告诉他想抓他把柄是妄想!
夏侯爵不是傻子,立时拱手鞠躬笑道,”属下并未说甚鬼鬼祟祟的言辞,也着实担心三公子啊!“
曹子建并不理她,继续道”兄长,既是要回府,便一道走吧,很久未与哥哥畅谈了!“
”甚好!“
随即,街上便出现两个相貌俊朗,眉目清秀,华服美冠的少年郎,不过一个成熟稳重些,一个清俊年轻些。身后一个武将横行霸道样,一个文官白净精明状。不清楚的只道是兄友弟恭,实际上却是貌合神离,各有心思。
“兄长!”正说话间,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那马失控,当街长嘶冲撞,“小心!小心!”那马夫死死拽着缰绳,目眦尽裂,长鞭挥舞。
行人冲散处,曹丕等躲闪不及,慌乱间,未及注意,身后一双手猛地推来,曹子建一声惊呼,便在众目睽睽下,撞上马车,随即血花飞溅,一个空中翻滚,便呼地重重坠地。
“啊!死人了!死人了!······”行人大骇,恰夏侯惇巡逻队至,扯辔坐于马上远远人隙中瞧见倒地满是血色的便是曹植模样,公子丕和杨修蹲身摇他,忙拍马飞至“快!通报相府!公子植受伤昏迷!”
同时,昏迷不醒,满是血污的曹子建体内另一个意识模糊不清地挣扎欲醒“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