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食子
咔擦，门缓缓打来了一个缝隙。
孙耀阳和刘重二对此都显得很是紧张。
门打开了，进来则是一名蹑手蹑脚的穿着朴素白服的二十来岁的女子，带
着灰白色头带，皮肤白嫩，略有姿色，神色略有慌张。看她手捧着一只茶壶
，看来是送茶了。
刘重二看到是个女子端茶进来长吁了一口气，而孙耀阳可不怎么想。
难不成这村妇在门外偷听？也许把我们刚刚的谈话内容都给听进去了。
本身被李勖起怒火的孙耀阳此时很不满这个女子，更加联想到这个女子可
能在偷听。
“两位大爷，我是来看茶的。”素装女子不知如何称呼两人，便颇为别扭
说道，说完准备招呼上茶。
看这名女子看茶的动作，明显这个女子并不是专业的丫鬟侍女，只是勉强
被充来作为侍女的，不知礼节和方法。穿的衣服白白净净，脸上摸了一层白
霜，勉强露出了微笑，显得极为不自然。
不过在孙耀阳看来这个女子很可能是心虚了。孙耀阳面色冷然，显得极为
不客气，他冷冷地看着女子。
女子被孙耀阳这么一冷盯着，颇为害怕，慌忙了起来。
“啊！”素装女子突然吃痛惊呼一声，手中端着茶壶如砚台泼墨一般泼洒
出去，滚烫的茶汁溅满了孙耀阳青白色的丝绸衣裳。孙耀阳立刻起身，面容
忿怒，手背青筋骤起，但是仿若又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冷视着素装女子
。
原来女子在端着茶壶欲往杯子内生疏地倒水的时候，孙耀阳心中戾气一横
，掩在桌下的单手运起红色的真气，隔空打出一团劲气。以孙耀阳的功力是
无法做出运起隔空致命的手段的，不过他这团劲气也不想杀了这名素装女子
，而是——想要绊倒这名女子。
劲气冲撞至女子的脚踝处。女子不胜劲力，无法制止地乱了身形。
素装女子见此不停地附身低头，抱歉地说道：“啊，真的对不起，真的对
不起！我不知道哪里绊住了一下……”
孙耀阳抓住女子衣领，恶狠地说道：“贱婢，你可知我这件丝绸衣裳得多
少银两才能买得到，而且这可是只有在南方的苏州才能买的道，我可是托了
很多人才买到……”
“我可以帮您洗洗……”
“你在逗我笑吗？这件衣服已经被你这贱婢毁了……”孙耀阳愤怒地叫着
，一手抓住素装女子，另一手从腰间拔出三尺青钢长剑。
素装女子见到这把长剑眼神立马变得惊恐起来，身形颤抖着。
这时，在外转悠的山贼见到门内的孙耀阳持剑想要砍了素装女子，惊呼了
一下，想要此事理当禀报给大当家。立马转头跑出去朝向了不远处的刀疤。
素装女子奇怪地护着肚子，哀声底气地说道：“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
这次吧……我下一次不敢了。”
孙耀阳不为所动，他此时心如寒铁，早就想好了如何对付这女子，并不会
因为素装女子的哀求而改变。
孙耀阳面若冷色，俯身贴耳轻轻地对着素装女子说道：“不管你听没听到
，有意或者无意，你要怪就怪你不该在这个时候过来吧……”
素装女子瞪大了瞳孔，捂着腹部，一直摇着头说道：“不要，我还有我的
……”
噗呲！
这是三尺青钢长剑刺破脆弱胸膛的声音。在这混乱的地方和时代里，哀求
阻止不了冰冷的铁器杀人。
女子不可置信，不愿相信，她仅仅只是失手把水泼洒在孙耀阳的身上就会
被这样杀死。
此时刀疤赶了过来，看到了这名女子胸口被插着长剑，眼神里看出他很震
惊，但是面色却不改，身如磐石，没有任何行动，算是默许。
女子看着刀疤面不改色，一副不为所动的行色，喃喃地说道：“我…我…
大当家…这肚子里可是你的骨肉啊……”
刀疤自然是知道女子怀的可是他的孩子，不过他是对自己说，孩子要多少
有多少，前途机会可是转瞬即逝，失不再来。他必须抓着机会的这条绳子一
步步地往上爬。
刀疤放佛没有看见女子所说的话语，淡淡地对着孙耀阳说道：“孙公子教
训地极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贱婢活着也是浪费山寨的粮食，也是让孙
公子遭罪了，是我的过错。”
女子听完这句话，仿佛天昏地暗，整个世界都倾斜过来了。
她是被刀疤虏上山头，已经有一年了，好不容易怀了孕，少遭些罪，但是
命运像是给她开了更大的玩笑。
她两眼近乎无神，望着肚子，不再抱有希望哀求着孙耀阳或者刀疤，然后
再经历绝望了。想起了两鬓苍丝的父亲，呆呆地说了一句，“爹爹……”，
她笑着望着腹中的三月孩儿，直到两眼失去了生气，死去。
墙外的云天看到此种景象，捏紧了拳头，心中不免升起一团怒火和一阵惋
惜。他想起了山林里的母虎和此时的刀疤。
同样都是亲生子嗣，一个是人，一个是虎，但是人比畜生还不如。
难道我就这样看着他们胡作非为吗？
不行，我还有我的任务。
对，不能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那么，就这样视而不见吗？做完了任务就离开吗？
云天陷于两难。他摇了摇头，提示自己不能再这样犹豫下去。犹豫不定会
让自己丧失时机，他咬了咬牙还是打定先完成任务。
云天深深地从窗内洞口望了女子一眼，离去了。
……
“看来大当家果然是识大体的人！”孙耀阳漠然地说道
不过再识时务，你也得死。连自己孩子都不管，真是不值得信赖。孙耀阳
内心默默地说道。
“不，还是不要扫了孙公子的雅兴！就请孙公子和刘管事移驾别处客房，
稍作休憩去大厅，在这里我们再共商大举。”刀疤忽然笑着说道。
孙耀阳淡淡地点了点头。孙耀阳漠然地从素装女子胸膛抽出长剑，归鞘。
随即和刘重二一起离开了这间染血的客房，被一名山贼领进另一间“干净”
的客房。
刀疤看着孙耀阳走了出去，转头望了望地上的两条性命，他也不叹气，只
是淡然指着身后的小喽啰说道：“你，把把她给埋了吧。”
“那……大当家要通知她的爹爹吗？”
“今晚不要让那群‘驴子’惹事，暗地里埋了就可以了……”
说完，刀疤不再看地上了尸体，就当没有发生过，负手离去。留在此地山
贼小喽啰叹气说道：“真是倒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