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王朝,红叶州,流苏郡。
清晨,雾气弥漫。流苏郡文家学馆的学舍中传来阵阵读书的声音。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这学馆乃是流苏郡文家的私塾,里面就读的大部分都是文家十五六岁的少年子弟。如今的他们正襟端坐在课桌前面,跟随讲课的刘夫子摇头晃脑的背诵千字文。只是,学舍里面的所有人没有发现,在学舍外面的窗檐下有一个少年正蹲在那里,偷听他们讲课。
偷听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颇为瘦弱,衣服陈旧上面有很多补丁,赤着双脚,手指的关节粗大,脸上有菜色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他一双眼睛却非常明亮。
他蹲在那里,一边偷听学生们诵读千字文,一边用一根树枝在脚下的地面上不断的写写画画。
“以前母亲也曾经教过我千字文的,只是这三年的时间,好多字都已经忘记了……”
这少年名叫陈安平,是流苏郡中的一名孤儿。
五岁的时候,他随同母亲一起来到流苏郡投亲,十三岁的时候母亲重病去世。表舅在陈安平的母亲去世后不仅不管他,反而还夺了他的房子,从那时起陈安平就成为了流苏郡里面的一个小乞丐。
“日月盈昃,这个昃怎么写来着?”陈安平用手挠了挠头,眉毛皱了起来:“老乞丐说了练武需要吃肉,我吃不上肉,想要出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读书。可是,以我这样的情况,恐怕就算是读书也非常困难啊?如此下去,我何时才能出人头地?母亲留给我的房子又什么时候才能夺回来!”
想到郁闷之处,陈安平右拳猛地捶了一下地面。也幸亏学舍中的学生们都在高声诵读千字文,他这才没有被人发现。要知道,这里是文家的学馆,没有文家人的允许,其他人是不能随便进来听课的。
陈安平是早上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偷偷翻墙进来的。
“忘记怎么写的字先跳过,反正今天已经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听完刘夫子的这堂课!”压下心中烦躁的情绪,陈安平继续偷听刘夫子讲课。
这时,一众学生背诵完千字文,刘夫子开始讲起了其他内容。
“我大越王朝,武道为尊,对于家族让你们来我这里读书,你们心中是不是充满了疑问和不屑?”
今天文家学馆有几个新学生来上课,所以刘夫子一开口便提出了一个疑问。听到刘夫子的提问,躲在外面窗檐下的陈安平也竖起了耳朵。老乞丐虽然指点他潜入文家学馆读书识字,但却并没有告诉他这样做的原因。
“是啊,好好练习武道就好,读什么劳什子书啊?”
“那些字,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听到刘夫子的提问,学堂中几个新来的学生便抱怨了起来。陈安平虽然没有说话,但心中也隐隐有些疑惑。虽然他感觉到那个老乞丐可能是个高人,但这一次的指点却有些不太靠谱。
“或许这里面有些其他的隐情?”陈安平在心中暗想,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学舍里面的刘夫子的身上,他想听听刘夫子的答案。
学堂里面现在有些混乱,今天新来上课的都是文家的旁系子弟,在文家自己开设的学馆里面,他们自然不会有所顾忌,随着一两个学生的开头,其他学生也开始抱怨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一个好像公鸭般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新学生议论的声音立马小了下来。
“好好听刘夫子讲课,谁再给我吵闹小心本少爷放学之后收拾你们!”
“你谁啊?这么狂!”新来的学生不服气想要辩驳,但很快就被同桌捂住了嘴巴。
“那是文家嫡系大房的三少爷,你不想挨揍的话,最好闭嘴……”
文家大房三少爷的话镇住了这些刚刚第一天来上学的旁系弟子,学舍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咳,咳!”刘夫子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我们双月大陆,武道为尊,但修行武道却需要修魂来进行辅助。”
“修魂?”学舍外面的陈安平皱起眉头,对于刘夫子讲的东西,他虽然听进了耳朵,但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不仅是陈安平,学舍里面今天新来的学生们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修魂?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啊?”
“虽然听不懂夫子讲什么,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安静!”文家大房三少爷的公鸭嗓再次响起,新生们的议论停息。
刘夫子见到新生们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
“修魂,便是修炼武魂,凝聚法相。而修魂的第一步就是要读书明理!明白世间的道理,看破俗世的诱惑,才能定心。定心之后心灵才能纯净,魂魄才会壮大。魂魄壮大之后才能无惧生死,无惧生死才能看破生死。只有看破了生死,武者才能凝聚武魂!”
刘夫子的这一段话声音很高,语速说的很快、很急,但话语之间自有一股气势在学舍中激荡。就算是躲在窗檐下偷听的陈安平也被他说的心情激荡了起来。
双月大陆,武道为尊,无法凝聚武魂,则一切皆空!这是双月大陆人人皆知的武道修行常识,只是在双月大陆,修行武道者虽然众多,但能够凝聚武魂的却不足万分之一,概率小的吓人!
“无惧生死,才能看破生死!看破生死才能凝聚武魂!”陈安平心里反复重复着刘夫子的话:“今天这趟算是没有白来!”
“明理、定心、坐忘、念动、凝魂、法相!这便是修魂的六大境界!”
听完刘夫子的话,新来的学生们的热情被彻底的鼓动了起来,他们看向刘夫子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神情。
对于学生们这样的状态,刘夫子非常满意,他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微笑着继续说道:“修魂第一步明理就是要从读书开始,现在你们还会觉得读书无用、无趣、无聊吗?”
“当然不会!”听到激动处,一直躲在窗檐下面的陈安平也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
“什么人在外面偷听!?”
“不好,被人发现了!”陈安平起身想走,却被一个身材微微有些肥胖的少年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