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志从昏睡中醒来,如果没有今天的人鬼相斗,他这一睡就再也不会醒来。
易伯老泪纵横,他知道他赌赢了,赢了易天志一年的阳寿。
易天志坐起,盯着仙灵子白眉胡须,眼珠子在眼眶中乱转,他惊奇问道:“咦,爷爷,这位老爷爷是谁?胡子怎么比你的还长?他多少年没剪了?”
易伯一愣,想到了易天志总喜欢拿着剪刀对他的胡子跃跃欲试。仿佛又看到了以后他跟着仙灵子学道术,只怕会对仙灵子的白眉胡须更感兴趣。
仙灵子两指手指理自己的眉毛,才听易天志讲了一句话,他便喜欢上了这个活泼古灵精怪的孩子,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蔼,说道:“贫道茅山虚空观仙灵子!”
易天志一只手撑地,灵活的从地上站起来,他好奇的对仙灵子道:“爷爷你是茅山的道士?”
如假包换。
仙灵子捋着胡须,微笑着不说话。
易天志靠着仙灵子,用自以为易伯听不到的声音问道:“那你会捉鬼吗?”
“茅山道士自然会捉鬼!”
“那我能拜你为师吗?我也要捉鬼!”
易伯无奈的看着易天志和仙灵子“耳语”,易天志语出惊人,他们二人均是一愣,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易天志拜师,这下倒好,这番功夫全省了。
仙灵子心情大好,故作刁难道:“我茅山只收有本事的人,你有什么本事?”
十岁的易天志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有爷爷,还有玉儿!玉儿会洗衣服,会做饭,还会上学。爷爷本事更大了,他会喝酒,会做饭,会叫我起床,好多人会喊我爷爷去看风水。”
会上学,会喝酒,会叫人起床也算本事?易伯嘴角抽搐,感觉自己的老脸无光。
“哈哈!”仙灵子大笑一声,缓缓摇头,“这不是你的本事,这是别人的,你会什么本事!”
“我会什么本事?”十岁的易天志努力的想着,不确定的说道,“我会睡觉,我会背《周易》,我还会喜欢吃巧克力!这算不算是本事?”
“哈哈”易伯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当然明白仙灵子是故意这样问的,并不是真的需要易天志具备什么惊人的本事,不过他还是提醒道,“小易,睡觉和吃巧克力是你喜欢做的事情,你会的事情也很多,比如爷爷教过你奇门遁甲、阴阳八卦、梅花易数、紫微斗数,这些都是你会的!”
一听自己会这么多本事,而仙灵子只会捉鬼,易天志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仙灵子爷爷,你看我爷爷都说我会这么多本事,能不能收我为徒,我要捉鬼。”
易天志看着仙灵子满脸的渴望。
仙灵子眉开眼笑,“好,既然你会这么多本事,又这么喜欢捉鬼,那我收你这个徒弟!”
想到以后可以捉鬼,易天志高兴的在灵堂中跑来跑去,他完全没把为死人搭建的灵堂当回事,也没把地上躺着的赵奶奶当回事。
或许他还单纯的以为,地上的赵奶奶只是睡着了,灵堂中间的棺材只是高一点的床。
天边渐渐的有了一丝微光,日出之前的红色光芒从东边山头溢出。一声公鸡叫起,打破这大山的寂静。
赵家村,赵兴诚设置的灵堂里经过昨日的折腾早已凌乱,但过了一晚,这里一切异样都被易伯处理干净。
赵奶奶重新躺进暗红色的棺材里。铜钱重新放回了她嘴中,蒙头巾盖在她的头上。原本她脚上被易氏一族的鲜血溅到,射穿了很多个洞,经过易伯简单遮掩,这些洞不仔细看,根本就没人看的出来。
没有人会盯着一个死人死劲的打量,过了今天赵奶奶的棺木合上,昨晚借命的秘密随着黄土的掩盖而被掩埋。
赵兴诚在床上翻来覆去,昨晚一夜未睡。他心中惦记着灵堂中的事情,惦记着自己今后有没有再大福大贵的命。
熬了一整夜,他原本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像是五十多岁的老人。
今天一大早,凌晨四五点的样子,公鸡刚刚打鸣,他翻身从床上起来,朝灵堂走去。
他走到院子门前,罗勇刚靠在门檐睡着了。他大怒,一脚踢了过去,“罗勇刚。”
沉睡中的罗勇刚把头扭向另一边,一只手无意识的拍向赵兴诚的脚。
赵兴诚冷哼一声,另一只脚又踢了过去,愤愤道:“混蛋,让你守夜,你却给我在这睡着了。”
无怪赵兴诚这么生气,他以为易伯在灵堂中作法,事关他今后大富大贵的大事,他惦记着一夜未睡。让罗勇刚守夜,他倒好,竟然在这睡着了!
罗勇刚感受到屁股上传来的疼痛,从沉睡中醒过来,一睁眼,正瞧到赵兴诚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神中火星四射。
他翻身一个轱辘,迅速的站起身,“赵总早!”
“早,早,早你个头!”赵兴诚扬起一只手准备打下去,但最后还是停在了空中,“叫你昨晚守夜的,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提到守夜,罗勇刚想起昨晚赵奶奶复活和易伯呵斥赵奶奶的诡异事,可睡了一觉,他又不太确定事情是真实的发生,还是他的一场梦。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时,院子的门被打开。
易伯走了出来,神色满是疲惫。他听到院子门口的吵闹声。
赵兴诚看着易伯眼中布满血丝,心中想着易伯为了他的事一夜没睡,他心中充满了感激。
“易老伯早!”他朝易伯打着招呼。
易伯点头,看了罗勇刚一眼,而罗勇刚也正在盯着他看。
罗勇刚瞧见易伯神色正常,又狐疑的眺望了一眼灵堂,灵堂中同样一切正常,他这才确定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易伯望着天边刚刚泛起的红光,说道。“阴走三,阳走四,一声鸡叫分生死。小赵,四点刚过你就过来了!”
赵兴诚听不懂什么“阴走三,阳走四”,他也一夜未睡,听到公鸡叫过,就起了床,此时刚好凌晨四点出头。惦记自己今后的富贵,他有些忐忑的问道:“易老伯,昨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