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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出关

巨钟敲响,这正是无极剑尊发出的讯号。

通常每次剑尊出关传道便会命人敲响殿外的巨钟,召集全体弟子。修行到无极剑尊这样的境界,更进一步堪比登天,每每有一丝感悟或是脑海中闪过一丝灵感,都值得为之闭关参悟,这样的参悟短则数年,长则十数年甚至数十年。

修行的境界越高,寿命看似越长,但是修行是没有止境的,永远去追求没有止境的东西,就会永远感觉时间紧迫。尤其是随着境界提升,随后的每一点进步难度都越来越大,也意味着需要的时间可能会越来越多。

所以有些号称看破世间的豁达之人,认为这是世界法则的陷阱,“果断地”放弃修行的尝试,选择逍遥自在地享受有限的生命。于是许多大限将近又卡在化境、突破无望的修士在临死前都会羡慕起这样的人。

入门五年来,史超然和淡路尘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赶上剑尊出关,自然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无极剑尊。实际上大多数新入门的弟子也是如此,他们都是由年长的师兄们收入门下,只是仍以师兄弟相称。

有的弟子甚至跋山涉水从远方赶来,请求拜在无极剑尊的门下。无极剑尊数十年前踏入化境曾经在君望城名噪一时,甚至不久就在整个九皇城声名鹊起。在九皇城世界,除了已知九座郡城的城主是化境高手外,其余的化境高手不足百人,这些天赋卓绝的高手有些是盘踞一方的霸主,最强的甚至掌控着堪比城主级别的势力,另有一些则选择开山创派,一边潜修一边指导弟子。

无极殿门庭高阔,大气磅礴,相传剑尊创无极门之初遍历四方,瞧上了这座被遗弃许久的古朴大殿,这大殿正对着的正是雄鹰一般的“无极峰”,剑尊当即决定在此传道潜修,此后几十年,无极门发展愈加繁盛,如今更是弟子数百。

如今无极殿已历经数次修缮,圆形大殿中央正是一座论道台。

台上,无极剑尊身披灰色道袍,须发斑白。剑尊早已活过一百多年,但是容貌却与当年踏入化境时相去不大,无论从背影还是侧面,除了白发,看不出一丝衰老的迹象,这也说明剑尊的境界一直在提升。每当有弟子正视老祖的双眼,从炯炯目光中总能感觉出无限的生机和澎湃的力量,这是一种修炼境界的体现。

台下弟子中,师兄一辈的弟子尽皆围绕在论道坛周围,向外则是修为尚浅的后辈弟子。

每次剑尊出关只有短暂的时间来指导弟子,剑尊历来的点拨通常也只是针对修为卓著的前几位师兄,对其他寻常弟子实在是照顾不及。但是剑尊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次出关,都会花上三天时间观看弟子之间的切磋比试,平均下来,每看过十几场,剑尊就会开口点评一两句,而这一两句已经足够这些弟子琢磨上好久了。

于是很多弟子都希望能在剑尊面前努力表现,接受指点。只是剑尊出关的时间并没有规律,所以弟子们时刻都不敢松懈修炼,无形中仿佛受到时刻的督促,都自觉地恪守着“修行无极”的铁律。

无极剑尊登上论道台盘膝端坐,台下的师兄们就在人群中围出一块空地给师弟师妹们比试切磋。

……

“清河师兄,多指教。”一名弟子提起长剑,冲着对面的师兄就是一套迅猛的连招,对面的师兄使的一对大锤,丝毫不敢大意。长剑灵动飘逸,双锤刚劲威猛,几十招过后,名叫清河的弟子轻轻一招,点在师弟胸前……

剑尊端坐在论道台上观看,只是微微浅笑,没有说什么。

“胡师兄,看招!”

“师弟,小心了!“

……

两日过去,晚辈弟子之间的最后一场比试结束,代表着同辈弟子之间的切磋演练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等到第三天一早就是那些前辈师兄之间的切磋了。

剑尊简单吩咐过后,正打算离开,论道台下,弟子当中忽然有人喊道“师尊,我师兄淡路尘还未比试!”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正是史超然向剑尊呼喊。

淡路尘先是一愣,随即一脸苦笑——他竟是唯一不愿意在剑尊面前表现自己的弟子。

剑尊向人群看去,发现说话的正是一个晚辈弟子,他边上站着一个白袍少年冲着他一脸的无奈,这应该就是那个叫淡路尘的弟子了。

剑尊开口说道:“路尘,你不妨就和你这师弟比试比试。”说罢老祖目光又从淡路尘的身上挪开,端详起史超然来。

这下轮到史超然愣住了,淡路尘看着史超然,一脸的幸灾乐祸,不禁笑了出来,好像这两个人都习惯了只要是二人的比武,一定是史超然落败。

自从上次和淡路尘切磋,一年以来,史超然感觉自己的刀术在慢慢提升,而淡路尘的修炼却显得太过随心所欲,如今再度比试,应该不会再输了吧。

实际上,这样的错觉五年来有过好多次。

“既然是师尊的安排,那弟子史超然就和师兄过上几招。”说着,史超然提刀跃入场中,“师兄,你……使什么兵刃?”

史超然提醒剑尊,是不希望自己的师兄错过受到剑尊指点的机会,只是真的打算比武切磋,他又想起,淡路尘已经好久没有练过兵器,甚至掌法拳法,所以说话时又不觉犹豫了一下。

“刀剑的功夫怕是都荒废了,拳脚上的功夫也都忘得差不多了,怎么办呢?真是为难得很啊。”淡路尘的语气比对面的师弟轻松得多,嘴上说着为难,听上去更像是胸有成竹。

“要不,你我二人比试比试手上功夫就好了。”史超然也没想到淡路尘这样的反应,他也不想占师兄的便宜,干脆也不用任何兵器。

“别别别!就用刀。”淡路尘连忙制止,接着用手在心口一划,“来,开始吧。”

淡路尘还是一副坏笑,戏弄这么一个老实的师弟仿佛让他很感兴趣。

史超然不明所以,看了眼论道台上的无极剑尊和前辈师兄们。剑尊在论道台上一言不发,注视着场地的两个人。

弟子中间开始了悄悄的议论,显然,淡路尘被当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然而,没有人捕捉到剑尊脸上闪过的一丝笑意。

史超然心中满是犹疑,却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硬着头皮向淡路尘攻去。史超然在刀术境界上的进步是非常明显的,无论是完美运用肉体的力量,还是日益积累的战斗经验,恐怕是淡路尘此刻都不能比的,淡路尘只是保持着距离用步伐和身法化解每一次进攻。

主动权看似掌握在史超然的手中,然而每次淡路尘闪躲都完美无瑕,仿佛能够预知对手刀法的路数变化。

史超然渐渐意识到,淡路尘的身法能够躲避他所有的进攻,就意味着他在刀术的境界上远超自己,可是这又怎么可能,这半年史超然勤学苦练,此刻却比不上自己的师兄,“这不可能!”

终于在第一百多招过后,史超然的刀越挥舞越迟滞,身形越走越紧张,反观淡路尘却越发飘逸自然。与一开始一味地进攻不同的是,史超然的刀仿佛在配合淡路尘演绎着流畅的舞蹈。

围观弟子的心情也从开始的轻松变得紧张,甚至大多数弟子已经感觉到这场比试已经没有任何悬念,胜负已经完全掌握在淡路尘手中。

“为何还不爆发?”弟子当中有人小声嘀咕。众人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淡路尘要是再不找个机会干净利落地击败淡路尘,围观之人恐怕就先撑不住了。

终于,淡路尘抓住史超然步伐上的空隙,身形一闪贴着刀锋杀入了半尺范围,在近身范围里,淡路尘手脚的功夫瞬间爆发,在史超然手腕一弹,刀已脱手,淡路尘接过刀,一掌将史超然轻轻推出,淡路尘的身子如同一片树叶在一阵劲风之下倒退。

此刻,高下立判。

无极殿里一片寂静……

“好!”不知是哪个弟子,刚喊出一个“好”字,众人又是一阵齐呼。

论道台上端坐的无极剑尊笑了,他没有指点两人,点了点头,说了三个字“好刀法。”随即又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淡路尘,口中小声重复着他的名字。

刚才比试的一幕,所有弟子全都看在眼里,淡路尘接连躲开了一百余招,最终突然攻入近身范围瞬出手就击败了对手,却不想,剑尊却夸赞起史超然的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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